“秦兄,你就算杀了穆家主又如何?穆家主是死了,可你也要死了啊,这一切……当真值得吗?” 值得吗? 自然不值,可秦星原恨这女人入骨,恨到巴不得生啖其肉生饮其血,若能得偿所愿,哪怕付出自己的性命又如何? 穆静姝的脸色越来越白,她恐慌地往后退去,却依旧逃不过秦星原的刀。 秦星原的口鼻涌出鲜血,一滴滴落在地上。 远处隐隐传来哀切的哭声,是秦家人在抹眼泪,他们不畏死,却也不忍心看到族长在自己面前死去。 秦家秘术,固然可以强行挽回战局,但也只持续一刻钟,一刻钟之后,秦星原将会迎来自己的终局。 但一刻钟,足够秦星原杀死一个穆静姝—— ——如果没人捣乱的话。 砰!是重物砸到什么东西的巨响。 “嗝。”是秦家族人因为看到这震撼一幕没忍住卡壳的哭声。 秦星原不明所以,只觉得脑袋一痛,眼前发黑。 在晕过去之前,他的眼角余光瞥到了个红色的东西—— ——是一把红色的扇子。 意识彻底黑沉下来,秦星原只来得及最后骂一句:“贺极意,老子杀了你……” …… 秦星原昏迷,秦家族人杀出一道血路,拼死把自家族长救了回去。 只不过刚刚秦星原给人留下来的印象太过狠辣,大家都害怕这位家主忽然醒来再杀一遍,纷纷避让起来。是以秦家的救援十分顺利。 穆静姝原本伪装出来的运筹在握不再,她几乎是一点犹豫都没有,喘着粗气指向还站在原地的贺极意:“他已经不能动了,杀了他。” 贺极意还在原处站着,只不过他的身下积攒了一滩血洼,显然本人已经是强弩之末。 穆君平服从穆静姝的命令,正要朝着贺极意动手,却被一拳打得翻了一个跟头。 “我还没倒下,谁都动不了他。 ”柳明彧挡在贺极意的身前,撕开身上的布料,在自己的伤痕累累的拳头上又缠了一圈。 “贺极意,你从一开始就在和我耗时间。是打算让天罚劈开这道结界吗?”穆静殊冷笑道,“未免有些太天真了,你已经动不了了,不是吗?” 哪怕有柳明彧挡着又如何?柳明彧的伤势不比贺极意轻,很快,他们就会一起死去。 贺极意仰头看着穹顶上静静镶嵌的那枚古朴铜镜,感叹道:“五方镜,上古神物。宫淮为了讨好你还真是下了血本。” 能压制那么多大能的阵法,其阵眼自然绝非凡品。他起先一直好奇穆静姝到底在哪淘到了那么好的宝贝。没想到竟是自己这边出了内贼。 “放任宫淮这种鼠辈与你勾结,是我的失职。”贺极意叹了一口气,道,“不过你猜错了,我赌的不是这个。” 雷声轰鸣着,大殿里回荡着贺极意的声音。 “我在赌,我那远嫁出去的好师弟。今天回门。”
第142章 “这世间何人能破仙人圣物?”穆静姝嘴上冷哼着, “掌门莫不是昏了头?忘了我这五方镜的来历。” 仙人遗物,自炼制起就自然而然带着一丝鸿蒙气息,渡劫期大能都对其无可奈何, 且不消说这念虚宗, 就算放眼整个修真界, 要想破这结界, 都得究极各方大能之力联手,至少耗费七天七夜,方可破局。 且不说是七日, 只需要给穆静殊三日的时间, 便足够把大殿里的这些人收拾得干干净净。 这个道理,不止穆静殊明白,在场的但凡有些眼界的世家长老都明白,所以才越发揪心。 投诚穆家固然可以保命,甚至能攀上高枝平步青云, 但也不乏有忠肝义胆之士, 有原本的世家长老,也有临时倒戈的穆家人,他们明知不可为偏要为之, 苦苦死撑着, 落败也只是时间问题。 雷声实在沉郁,大厅里的脓血,汗水混合在一处, 无时无刻不在挑战者在场众人的容忍极限,直冲得人头脑昏沉, 恨不得就此昏厥在这里。 贺极意低眉沉思着,忽然抬起头, 视线死死落在了窗外。 雷声压抑在重重浓黑的云雾之中,如同鼓擂一遍遍捶打着人们的神经。在此之下,却忽然传出了另外一道声音。 那是一声清脆的鹤鸣。 显然不止一个人听到了这道声音,众人下意识循声望去,却只对上了黑沉沉的天空。 鹤鸣于九嗥,声闻于野。让人闻之欣悦,耳目一新。 可雷雨天哪里来的鹤? 不,不是鹤,是…… 剑鸣。 众人没有看到鹤,只目睹到了一道亮眼的白芒,这道白芒实在太过耀眼,直惊得雷劫都停了一瞬。 白光贯日而来,轻飘飘地落在了执法阁最高的那处檐上。 同样的,大家也没看到执剑人,就先看清了剑。 长二十六寸,通体如白玉般无暇。 那是----- 君子剑。 既然这是君子剑,那来人就一定是宴君安。 在场之人都听过宴君安初为剑圣的传闻,当年的宴君安还不过百岁,便斩出了那道惊天一剑,那一剑,几乎轰平了半个悯川。 可那不过是道听途说,在场众人,其实很少有人真正目睹过宴君安的剑意。 毕竟宴君安此人志洁行芳,守礼到了骨子里,平日甚少与人比武,哪怕真与人比剑也只是点到为止,大部分时间莫说是剑意了,就连见到那把藏于剑鞘之中的君子剑都费劲。 没想到今日却得以瞥见当日那惊天之剑的全貌。 宴君安的剑意很难用言语来形容。 并不锋锐,也没什么花哨的技巧诀窍。平铺直叙,随着一剑刺出,柔顺如水流般的灵力便随着剑意慢慢落了下来 。 就像初雪将融,有人摘了梅花,将之拿来煮雪烹茶,虽然如白水一般寡淡得很,却足以让人惦念回忆,就像......宴君安本人给人的映像一样。 这点灵气看着极轻,如一片雨,一瓣梅,轻飘飘地落在了檐上。 滴答------ 屋檐上的瓦片安然无恙,就连一丝颤抖都无。 但是----- 咔擦。 细碎的破裂声传来,穆静殊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穹顶上镶嵌的那枚古镜,就在刚才,那里已经出现了一道裂痕。 宴君安踩在檐上落脚,又挥出了第二道剑。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这次的动静有些大。 五方镜碎裂成两半,失去了原有的功能,支撑阵法的阵眼破裂,桎梏住众人的阵法终于消散,但众人还来不及享受灵力重回己身的感觉,就忙不迭调用起灵力四处奔逃起来。 “塌了,塌了,要塌了!快跑快跑啊!” “剑尊,我什么都没干,不要往我这边砍啊啊啊!” 一片混乱之中,柳明彧随手从储物戒摸出了把灵丹往贺极意嘴里一塞,抱着他就往旁边躲。 轰隆隆----- 他们跑得还算快,因为雷声紧随而至,落在了贺极意的身旁。 整个执法阁被宴君安以五方镜为中心规整地切成了两半,支撑执法阁大殿的柱子倾倒而下,好悬保持住了平衡没让执法阁彻底坍塌,只是从中间裂开了一道狭长的缝隙,砖瓦顺着破损的裂缝扑簌簌胡乱落在地上,雷劫也终于找到机会,降下闪电将躺在地上的巫老九劈成了焦炭。 目标已经消亡,天罚凝聚的雷劫也自然消散开来,暴雨倾盆而下,凝聚的阴云却散了开来,月华从残破的屋顶落下,在执法阁堂前洒出一束束微光。 宴君安自破损的屋檐落下,浑身纤尘不染,在这些断臂残肢的衬托之下,宛如入只身入地狱妄想度化众生的小神明。 终于被柳明彧放到安全地方围观的贺极意掸了掸自己早就被血污得破烂不堪的袍角,忍了半晌还是没忍住:“师弟,你来的真的很及时,差一点人就全死光了。” 宴君安执剑抬眸往向贺极意:“还站的起来吗?” “死不了。”有了灵力和丹药,刚刚足以致命的伤势放在现在早已变得不值一提。贺极意活动了一下身子,随手将扇面上的布匹撕扯下来,露出原本黑漆漆的扇骨,“几百年没这么疼过了。” 柳明彧深以为然:“掌门,你的体术退步不少,以后还得多练,我会监督。” 他说得认真,却让贺极意感到一阵恶寒,浑身打了个激灵。 执法阁铁血手段,就算是掌门也是会害怕的。 “这点小事,何必劳烦柳师弟。”贺极意讪笑两声,试图转移柳明彧的注意力,“眼下还是以正事为上。” 正事。 如今的正事只有一件,那便是---- 原本堂皇的大殿破破烂烂,摇摇欲坠的屋脊靠着石柱支撑,只塌了一半,灯盏也被压塌了,堂间留下一大片昏暗阴影。 穆静殊就处于那片阴影之中,她是最重仪表的人,毕竟对世家大族而言,外貌穿着行制礼节无一不代表着自己家族的财力和底蕴,但她此时并不在乎这些。 她几乎是以一种极尽怨恨疯狂的目光凝视着站在天光之下的宴君安,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宴世侄,见到了你的姨母,为何不叫?” 宴君安目光如水般沉静,落在女人身上甚至没有起一丝波澜:“你不是。” 多年谋划被他一剑劈碎,再也没有可以挽回的余地,宴君安越是风轻云淡,穆静殊就越是疯狂。 穆静殊坐在执法阁最正中的位置,刚刚宴君安一剑斩下,正正好好,擦着她的身体将她的座椅分成了两半。只差一点,只差那么一点点,她就会落得和这椅子一样的下场。 “你知道你的身世对不对?”意识到他言语中隐藏的含义,穆静殊忽然笑了,她哈哈大笑,笑容癫狂扭曲,“谁能想到,你这样的千金之体,居然流着这样下贱的血?” 她这句话让整个大殿安静下来,大家静默不语,倒不是在好奇这件事。 主要宴君安的身世前些天就已经传开了,大家虽然明面上不说,实际上早就当成小道八卦偷偷传遍了整个修真界。 不就是药人嘛,家族为了血脉胁迫凡间女子诞下的婴孩,世家秘辛,被排挤的小可怜。懂,大家都懂的。 美人又不是壁玉,白玉需得洁净无瑕,可美人有瑕才更加楚楚动人啊。 有关药人的遐思太多,宴君安经此一役,声名不降反增,坊间还涌现了一大批以宴君安为主角的话本,极尽香艳,求购者络绎不绝,念虚宗弟子执法巡查之时扫了好几次都未将这股歪风邪气浇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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