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怒之下,嬴政一度决定驱除秦国内,所有其他国家出身的官员。 若不是李斯昧死上奏,写了一篇《谏逐客书》。 大意是:不可因噎废食。 郑国早死了,横纵秦国各地的水利工程也会消失。 而驱除了将近朝堂五分之三官员的秦国,多半无法称霸战国。 赵文自然也听懂嬴政的意思。 陛下会克己慎行,不会迁怒。 赵文隐晦地称赞陛下几句。 …… 刚刚安排好出行车马的赵高匆匆赶来。 他见嬴政走出宫殿,立刻恭敬地凑过来,见嬴政心情不好,为了令对方开怀,赵高立刻半跪在地上准备当嬴政上车的踩凳。 嬴政没有理他,也没有调侃两句,而是面无表情越过。 赵高懵然起身,他看到紧随其后的赵文,刚想上前问两句,却发现赵文的双眼居然闪烁着怜悯和同情。 赵高神经绷紧,他几乎是连跪带爬地跟在嬴政身后,惴惴不安。 他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但他相伴嬴政多年,非常能看懂嬴政的脸色。 上一回陛下的脸色如此难看,还是在得知吕不韦和太后有首尾时。 思及此,赵高的心跳快得几乎能冲破胸腔。 “赵文。” 嬴政上马车前,忽然开口,“彻查长安乡,有任何线索,立刻汇报。” “是,君上。”阴影里一道声音响起。 赵高猛地抬头,居然是彻查长安乡? 到底出了何问题? 不会是那个熊家嗣子做了什么犯蠢的事吧! 他举目四望,没有任何人给他眼神,赵高浑身冰凉,也对,宫内人都生了一双厉眼,谁会在这个时候搭理一位被秦皇冷落的内侍。 先冷静! 先找出来到底是什么问题! 他还是胡亥公子的夫子!陛下也没有立刻发配他! 他还有翻盘的机会! …… …… 半个时辰前,张婴哄好了系统,又有了计划,心情便放松了许多。 这一放松,目光一转,他便发现又来到一处从未见过的 宫殿群。 这宫殿群景致,与他的卫月宫,以及朝阳殿都有很不相同。 若说卫月宫是精致,朝阳殿是大气。 那么此处的宫殿群是几个标签,浑厚、铁血、庞大。 这里是以秦国最喜欢的黑色为主。 几乎没多少精巧的湖泊、花卉,随处可见的高大树木,奇形怪状的假山,凉亭。 沿途甚至能看到木头假人,梅花桩,以及一排排的铜制兵器。 这里也非常庞大,一辆软轿子路过一个宫殿前坪,居然需要三十多秒才能晃过去。 若想看看这个宫殿群的整体,一眼根本看不到尽头,你伸长脖子,也只能看见层层叠叠,几乎像是重影的回廊。 你仰起脖子,也只能看见上方错落有致、又数不清的庑殿、悬山屋顶。 怪不得有野史说,嬴政每打下一个国家,便会将那个国家最有特色的建筑宫殿群搬回咸阳宫。 从目前三款风格迥异的建筑群来说,还真有可能。 “怎在发呆?” 张婴回过神,便看见驻足马车前的扶苏温和地看着他,伸出手,“不下来?” “嗯嗯。” 张婴感慨,不愧是被吹捧两千年的温厚人,对他这么一个陌生臣之子都这么照顾,“阿兄,我马上下来。” “殿内不可带携带任何铜器。” 扶苏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被张婴抱在怀中的那黑色罐子,“你且将其放在车上,我命人送回卫月宫。” “……成。” 张婴并未多想,利索地点点头,然后蹦下马车。 他跟着扶苏,两人一前一后地迈进宫殿。 这宫殿容纳了几十名皇子、公主,以及衣着华丽,品级比较高的夫人、美人,完全不显得拥挤,中央还能空出一片让人起舞的空地。 张婴瞅了几眼。 丝竹声声不歇,几位戴着牛角面具,身着透明薄沙的少女在翩翩起舞,看那些动作,多半和祈神有关系。 张婴不感兴趣地移开视线。 薅陛下的胡须更重要。 他得赶在嬴政抵达宴会厅之前,先把拔……梳胡子的氛围给造起来。 就是该找哪一位皇子打配合呢? …… “祭祀舞,瞧着很亲切吧。” 不知何时,胡亥又一次来到张婴的身边。 他多瞥了张婴几眼,语气带着一丝恶意的怂恿,“你作为巫祝奉子,要不也上去舞一曲比比?我听说巫祝奉子可以得到神明的偏爱,对此一直很好奇,莫不是你跳舞跳得比较好?” 话音刚落,附近有些公主和夫人纷纷捂嘴偷笑起来。好几个看张婴的目光都透着点居高临下。 不过还有更多的“小李斯”“小甘罗”“小嬴荡”站了出来。 他们不高兴地瞪着胡亥和偷笑的几位人。 “先生说过,要知礼,学礼,用礼,岂可随意折辱阿婴兄?!” “回头我得问问先生,学而不用,何必学。” “是极是极。我也要问问父皇!” …… 小团子们集体替张婴说话,这令其他公主夫人颇为惊讶,也令胡亥脸色越发不好。 他冷声道:“你们作甚!帮着外臣之子,质问亲阿兄,亲叔父吗?” 小团子们闻言有些慌。 赢氏王族的祖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强调亲友团结,一致对外。 小团子们对视一眼,但还是倔强地站着。 “哎。胡亥公子说得也有道理。” 张婴一点都没生气,或者说是有点惊喜。 虽然胡亥这人不怎么样,但他这 一次开口的时机很妙啊,“祈福舞,我尚未学过。是不会的。” “舞都不会?” 胡亥冷笑一声,嘲讽道:“你真是巫祝奉子?” 张婴一顿,余光恰好看见胡亥眼底探究的目光。 他心中一咯噔。 果然不可小觑天下人,就连胡亥这看起来又蠢又笨又坏的家伙,居然也会仗着莽撞言论,搞一些试探的行为。 “当然!谁说巫祝奉子必须会跳舞!” 面对胡亥的试探,张婴表现得更为自信。 他振振有词地开口,“我们巫祝奉子,不会舞,但有一套独特的祭祀祈福手法,你不懂。” 胡亥听到这话一愣,气笑了:“我不懂?那你说。” 张婴看都不看他。 然后迈着小短腿向着公子高小跑过去,伸出了小手手,甜甜一笑:“高阿兄,你可愿让我祝福你吗?” “我?” 正端着酒盏的公子高一愣。 他刚准备点头,忽然感受到不远处扶苏大兄面带微笑的目光。 虽然大兄看起来依旧温温和和,但公子高却莫名觉得后背脊发凉, 此刻,他端着酒盏的手,放下不是,不放下也不是。 “为,为何找我?” 公子高喉结滚动了一下,有意识地提点,“你不是最喜欢你扶苏阿兄吗?” “啊哈哈……我,稍后,稍后找扶苏阿兄!” 张婴无奈,还不是因为你是笨蛋美男,扶苏阿兄白切黑,就怕一个不慎这戏就演不下去,“高阿兄,来试试么。巫祝奉子的祝福哦。” “……” 公子高心神一动,对神神鬼鬼的东西他还是很相信的,于是点点头,“成吧。” “嘿嘿。” 张婴立刻拿出了自己的小玉梳,然后放在了公子高的胡须旁,轻柔地梳,“一梳梳到须,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底,无病又无忧;三梳再来次,多子又多寿①……” 秦朝人,好美须。 公子高本来有些抗拒,但听到张婴咿咿呀呀的祝词时,忽然噗嗤笑了一声。 “哪有这样的祝词,该不会是你编的?” 张婴心头一顿,艾玛,这是傻白帅的直觉吗? “当然不是。” 张婴歪了歪脑袋,“很有效。高阿兄你且闭上眼。” 胡亥也反应过来,抱胸冷笑:“有效?谁信谁蠢。” 公子高微微合眼。 张婴放缓了声音:“阿兄,放松,伴随着梳子放松,先感受这个点,梳子触碰的点,有点点胀……” “嗯,嗯嗯。” “再梳时,是不是觉得这个点,隐隐有些发热。” “哎,对呀!” “别动!再多梳几下,给你刮一下上面,是不是眉眼也舒服了些,睁开眼感觉目聪耳明。” “真的!” …… 张婴给公子高梳胡子那几下。 用的是当初在病房里和一美容小姐姐学的面部刮痧手法。 能减缓眼周疲劳,让淋巴处放松一点。 只是为了临时增强效果。 他才让系统分了点能量刺激相关穴位,才让公子高瞬间惊呼。 当然,哪怕公子高日后喊其他人帮他面部刮痧,也会有点感觉,只是不会那么快。 随着张婴的动作,主要是公子高声情并茂的配合。 附近的皇子、皇女、夫人美人都投过来好奇的目光。 而始终注视着这边的扶苏,见公子高似乎真的很信服,眼底微微透着点疑惑。 公子高脸上的表情怎么回事? 难道真有效? 明明前日斥候送来的信上写着,张婴或许并非巫祝奉子。 难道调查的方向错了? 原本满脸不屑的胡亥,此刻也诧异地睁大眼。 尤其看到公子高越来越认可、信服张婴时,他坐不住了,忍不住反驳道:“二兄!你别被他骗了,等会,你该不会是被骗了?还是配合他做……” “你在浑说甚!” 公子高正觉得神奇,听到胡亥这么说立刻不高兴,“你是巫祝奉子吗?你做不到,旁人便做不得?” 胡亥一下子被话给哽住。 …… “你们一个个围在这里作甚?” 低磁的嗓音自门口响起。 原本觥筹交错的宴会厅瞬间安静下来。 一个个目不斜视,安静又规矩地起身,然后齐齐转向正门,恭敬地向逆光而来的高大身影行礼。 踏入殿堂的正是面无表情的嬴政。 他余脚步一转,几步便走到张婴这边。 在一片寂静的宫殿内,忽然响起软软、欣喜的稚嫩嗓音。 “仲父!仲父!我很思念你。” 伴随着这句熟悉的台词。 只见一小人从案几后蹿了出来,张开着双手,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仲父!你可想我?” “呵。” 嬴政早看见张婴在公子高脸上折腾,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小滑头,又顽劣了?” “没有!是祝福!” 张婴非常快地向嬴政伸出了小玉梳子,满心欢喜,“仲父!仲父!祝福,祝福!很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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