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 “是,可是……这真的不知情,我……” 胡亥攒紧拳头,一张脸涨得通红,“大兄,父皇,你们信我,我……要不喊熊家子来当面对质……” “荒唐!喊进来作甚!” 嬴政猛地一拍案几,指着胡亥的鼻子就骂,“还嫌我赢氏王族丢脸不够?才疏意广,短见薄识,脸都被你丢尽了!” 胡亥没想到嬴政会忽然发怒,吓得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嬴政看向扶苏:“你还有何话要说?” 扶苏手指一颤,面不改色地拱手:“是儿妄言。” “……” 嬴政忽然移开视线,看向张婴,“熊家子你当如何处置。” 张婴没想到这个时候,嬴政会忽然喊自己。 张婴憨憨一笑,伸出小手手:“这题我学过,诬告我,仲父!是诬告反坐!其他怎么判,就不知了。” 诬告反坐:你诬告他人什么罪名,那你就得接受这样的惩罚。 “胡亥呢?” 嬴政并没点头或摇头,而是继续开口,“他该受罚吗?” 胡亥心下松了口气。 张婴知道自己是皇子,他肯定不敢得罪,这应该就是父皇递给他的台阶了…… “当然该!” 胡亥听到这差点梗过去,他瞪着眼睛看张婴。 “仲父!我前日学了秦律,上面写着,若是轻罪,奴不可状告主人,妻、子不可状告父。但若是重罪,则亲人之间也不可隐瞒。” 张婴说到这里,还不忘歪了下脑,“仲父,你是我最亲的长辈,那他也勉强算我亲人!我不能包庇他,对吗?” 胡亥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这律法是这么用的吗? 不过胡亥没心情和张婴计较,只胆颤心惊地看向沉默的嬴政。 “……对。” 嬴政伸手摸了摸张婴的小脑袋,然后看向胡亥,“三十大板,银钱充入少府,三年不可从少府领处索要银钱。再禁足咸阳宫一年。” 胡亥瞪大眼,不敢置信。 旁的不说,光禁足宫内这一条,就已经令他措手不及。 他还能随意见到父皇和郑夫人吗? 现在一个张婴就这么难搞,谁知道日后会不会又冒出个“李婴”什么人,将他的宠爱全部夺走? “父皇。” 胡亥唤了一声。 嬴政却没回头看他。 嬴政伸手拍拍张婴的小脑袋,开口:“代理里正这事,委屈你了。我派去的人回禀,老秦军们用你给的豆饼饲养的羊、鱼都长得肥美。你这算不小的功劳一件。” “嘿嘿。” 张婴摸摸后脑勺,笑眯眯地看着嬴政,“仲父是有奖励吗?” 嬴政忽然想起之前豆腐、踏锥之后,张婴要的那些奖励。 他有些头疼,语气带着点无奈:“又是那些银钱?” “不是哦。” 嬴政闻言一愣,他很是诧异地上下打量了张婴几眼。 “刚刚是阿婴在说话?” 附近的皇子们不明所以。 倒是知道两人之前的奖励内情的扶苏哭笑不得,这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是啦,仲父!仲父你下来点。” 张婴连连点头,他踮起脚,示意嬴政稍微弯下来一点,“我与你说!” 嬴政顿了顿,弯下了腰。 在听完之后,他眼底闪过惊诧,甚至是不解的神色:“就这?这就是你要的奖励?” 张婴连连点头。 “……” 嬴政若有所思,他忽然弯腰单手将张婴给抱起来,对扶苏几人道,“跟上。” 再没有解释的意思,直接离开。 …… 胡亥也想跟过去时,却被表情僵硬的赵文拦下来。 赵文身后还跟着两根手持大棒的宫卫。 他道:“十八公子,陛下有令,即刻惩处。” “什么!” 胡亥闻言,语序都有些慌乱,“只,我?熊公子呢?” 赵文眼底闪过一抹同情,指着不远处道:“十八公子,熊家子可不值得陛下亲自审问,他正被宫卫带离。” 熊家子作为主谋,又因为唆使未成年罪加一等,所以惩罚比胡亥还要重十倍。 判得城旦,流放,脸上还要被刺青。 胡亥木木地看着远方熊家子一边祈求哀嚎,一边被宫卫们拖走的狼狈模样。 蓦然发现,他没有跟上,父皇和兄长们竟也没人在意。 好像他被惩罚了,只是给湖泊丢下了一片叶子,涟漪都没起多少,风一吹就没了。 胡亥眼眶越来越红,心里宛如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他僵着脸,鬼哭狼嚎 地任由赵文带来的宫人打板子,打完了,死活不让赵文等内侍扶着,就这么死死地抱着身下的椅子,不肯动。 直到,他面前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先生!那张婴着实可恨!” 胡亥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可恨!可恨!可恨!” 赵高脸色很沉稳,似乎一点都不好奇胡亥为何愤怒,他道:“殿下是想让张婴死吗?” 胡亥瑟缩了两秒。 他连连摇头:“不,不,父皇,父皇会生气。我,我不行,我都被禁足了。” 赵高眼底闪过一抹失望,很快又打起精神道:“既如此,公子就收服他。” “什么!” 胡亥连哭泣都忘记了,声音沙哑得尖锐,“你让我笼络他?我看着他……气都气死……” “公子!” 赵高眼底闪过一抹无奈,十八公子真的是永远抓不住重点,“陛下既然宠信张婴,我们便不该敌视他,他再如何备受信赖,也不过是一臣之子,地位天然不如你。” 在被嬴政冷落的几个时辰,赵高绞尽脑汁,想了许多如何复起的方法。 他深知嬴政是个固执、念旧又爱屋及乌的人。 尤其在嬴政权势已达到顶峰,也无人可以辖制他时,和他讲利益,讲道理,效果微乎其微。 唯独与对方重新建立起感情,才会是复起的最佳手段。 “可是!” “十八公子!你可还记得胡姬死时,你说过什么?”赵高忽然提高音量。 胡亥浑身一颤,胡姬正是他的母亲。 胡亥呢喃道:“我,我会听先生的,全,全力活下去。” “我是你先生,总不会害你。” 赵高见到胡亥依赖的神色,表情也缓和下来。 “但先生,张婴对我有敌意。” “不必慌。昔日对秦国有敌意的国家多了去了。” 赵高一点扶起胡亥,慢慢地往马车走去,“陛下仅用一手远交近攻,便破坏了六国的合纵联盟。公子也可以如此化用。一,分裂张婴与其他公子的关系;二,雪中送炭;最后笼络张婴。” “那要如何做?” “公子你……” 赵高本想说,公子寒负责的兵器收缴遇到了阻碍,扶苏隐隐有偏向王丞相政治的可能性。 光在这两个皇子身上就能做文章,更别提还有备受赵太后宠爱的公子如桥,这也是一枚极好用的棋子。 但当赵高看到胡亥单蠢的脸,深吸一口气,道,“且安心等待,奴会告诉你时机。” “哦,哦。” …… …… 咸阳宫 御花园前方的方形球场。 左边是的嬴政、扶苏和张婴,右边站着公子高、公子寒等十来位表情诡异的皇子。 所有人都身穿束腿短袍,头发束得很高,彼此泾渭分明地站着。 他们中间摆着几个皮革裹着毛发的实心蹴鞠球。 嬴政单手拎起一个蹴鞠球,低头看向张婴:“你就这个要求?” “嗯嗯。” “再给你一次改……” “仲父,最厉害!阿兄第二厉害!” 张婴嘿嘿一笑,左手握着扶苏,右手牵着嬴政,“你们联手,天下无敌嘛!!” 扶苏和嬴政同时一怔。 对面的公子寒“啧”了一声,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这小子不愧是神童,就是太亲近扶苏,先试试拉拢,若是不行,那就得…… 这时,他的肩膀忽然被旁人搭了上。 公子寒扭头一看,竟是公子高在偷笑。 “ 那小子是把陛下和大兄当傻子吗?” 公子寒闻言有些诧异。 二兄真是长进了,居然能看出张婴那小子想缓和嬴政和扶苏之间的关系。 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政见歧途,哪有那么容易缓解。 公子高见公子寒没回答,自问自答道:“那边才两个人,怎么可能赢得了我们七八个联手?还天下无敌?哈哈哈……嗯?三弟你为何不笑?” 公子寒:…… ——对块朽木期待的自己,也是个傻瓜吧。 …… 这场宫内蹴鞠,耗时出乎意料的久。 嬴政和扶苏的胜负欲很强。 两人行伍出身,扶苏正是当打之年,嬴政有“拔虎须”的特殊功效,身体状态也很不错。 踢着踢着,竟一度用比分将对面压制住。 对面皇子也不乐意了,作为王族,谁会没有一点血性和胜负欲。 双方就这么杠起来。 你来我往,踢得非常的精彩。 就是作为观众的张婴很累,到了后期,他直接爬到附近的马车上入睡休息。 然而张婴不知道,秦人爱护马,非常照顾马匹的轮休和营养。 所以这些马车在送过贵人后并不会原地傻傻地等。 而是会被送回太仆寺吃草料,或者去肥沃的平原草地散步,休息。 换另外一批马去工作。 张婴人又小,睡得又沉。 这马车慢吞吞向外面挪动时,并未惊醒他。 …… …… 嬴政又一次准确地踢球得分,获得周围一片喝彩声。 他余光瞥见捧着竹简的赵文,挥挥手,撩起衣袖简单擦了把脸,向着赵文走过去。 “何事?” “是赵杰在查……时,得到的消息,加急送过来。” 嬴政来到回廊举着火把的地方,翻开竹简。 先翻开的是有关六国余孽的消息。 数日前,有六国余孽刻下联络朝中官吏的暗号。 这其中,有三名官吏主动前往少府揭发。 还有两名官吏犹豫不决,虽未去赴约,但也没有主动揭发。 还有一名官吏前去酒楼赴约,此人已经被扣押,正在进行审讯,可惜并未抓住联络他们的余孽。 据那名官吏交代。 六国余孽的目标,似乎是新颁布的某一项政令。 他们或有把柄挑起民怨,借机生事。 在中书令进一步调查后发现,“郡县制和诸侯制”“天下兵器”皆有可能。 这其中,“郡县制和诸侯制”因丞相王绾,更有冲突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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