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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珏抬头看天。 黛玉笑道：“你再不去，她又要闹腾怀哥儿了。” 姜珏头疼道：“我是不是该打她一顿，她才能老实？” 黛玉才要说话，不经意间瞥到有人正往这里走过来，她定睛一看，却是姚家祖孙。 自从姚越儿生病，这祖孙俩还没出过她们的院子，黛玉都快把她们给忘了。 “表哥。”黛玉轻声道，“有人来了。” “嗯？”姜珏看过去，正看到一个被大氅裹的严严实实的姑娘扶着一个丫鬟的手，慢吞吞的朝这边走过来，看到自己，她的脚步加快了些。 “姚家的？”姜珏道，他倒是没忘了这家人，但是他以为让姚越儿病着，她们应该就不会出来了，但没想到…… 她们还真是百折不挠啊！ 姚老太太落在孙女后头，像个八十多岁的老人似的，一步一蹒跚。 姜珏停下脚步，林然几个人也快步走过来，跟在姜珏身边。 姚老太太毕竟是姜珏的外祖母，姜珏不能看到人还无视她。 姚越儿脸色苍白，摇摇晃晃的福身道：“表哥好。” 姜珏：“……” 听黛玉叫他表哥听习惯了，姜珏没想到有人能把这两个字用这么恶心的语气说出来。 “姚家的家教，我算是领会到了。”姜珏不痛快，就得让给他不痛快的人加倍的不痛快，“怎么？这里只站了我一个人？还是姑娘的眼睛不好使，只够你看到一个人的？” “表哥……”姚越儿泪盈于睫，楚楚可怜道，“我只是多日不见表哥，太过……太过……”她咬着嘴唇，似乎很难以启齿，“表哥怎么能这样想我？我实在是受不住……” 黛玉后退了一步，想，有点恶心。 姜珏感觉到了黛玉的动作，回头道：“我说的没错吧，幸亏咱们今日是没吃饭出来的，不然吐出来怎么办？” 黛玉差点笑出来，她绷了绷嘴角，让姜珏往前头看。 姚老太太终于慢吞吞的挪了过来，姜珏转身道：“外祖母好。” 黛玉、林然等人皆行礼问好。 姚越儿却更委屈了，她抽抽噎噎的给黛玉几人施了礼，众人回礼。 “这是怎么了？”姚老太太万分疼爱的抚着她孙女的脸颊，“受什么委屈了？” 姜珏不客气道：“令孙女大约是病的脑子不清醒了，外祖母还是带她回屋去休养吧，不然没几日就是年了，在我们家里出了事也不吉利。” “这是什么话？”姚老太太哀愁道，“阿珏啊，是不是你表妹不懂事，哪里冲撞你了？她年纪小，又是姑娘家，你该多担待才是，怎么能如此口出恶言呢？” “恐怕不能如外祖母所愿了。”姜珏冷冷一笑，道，“我不会担待她，她不是我会担待的人。” “阿珏，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啊，怎么？越儿不是你表妹吗？你怎么就不能担待她了？”姚老太太怒气冲冲的说道，“论理，她比你后头这两个表妹还亲，你可别分不清远近！” 远近？后头一个是他心尖尖上的人，一个是他亲妹妹般的人，姚越儿？她配吗？ 姜珏道：“多谢外祖母提醒，我很分得清远近亲疏。” “你……”姚老太太还想说什么，却被姚越儿抓住了袖子。 “祖母，咱们毕竟这些年和表哥没见过了，不怪他觉得生疏，日后……日后咱们常走动着，自然就相熟了。”姚越儿含羞带怯的说道，说话间还一个劲儿的偷瞄姜珏。 可惜，姜珏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常走动倒不必了。”姜珏道，“从前就没见怎么走动过，如今突然就要常走动了，我怕外人说外祖母贪慕权势，攀附权贵，那对姚家的名声多不好。” 姚老太太：“……” 姚越儿：“……” 打人还不打脸呢！姜珏这是指着姚家祖孙的鼻子骂了。 姚老太太嘴角抽搐了两下，狡辩道：“那……那不是从前路远，不方便么。” “如今路也不近，就方便了么？”姜珏淡淡道。 “是啊，日后可不是近了！”姚老太太突然来了精神，“你舅舅说，咱们家也可以往京城里来开几间铺子，再买处宅子，举家都搬过来，正好你在这里，一切事宜办起来都方便，咱们日后也好相互照应着！你娘知道了，想必也会很欣慰的。” 这话还是姚老太太头一次说，姜珏挑了挑眉，不知道姚家什么时候定下的主意，不过不管是什么时候，他们想指望姜珏帮衬是没用的。 况且，幸亏姚老太太把这话说出来，而不是等他们家上京了，姜珏再想办法应对，到时候难免仓促。 现在，姜珏可以让他们不必上京了。 如果姚家老老实实的，就算前头他们对姜珏不闻不问，姜珏也不介意帮他们一把，那总是他娘的娘家，就当是多个盟友了。 可偏偏，姚家非得作，他们非得想些恶心人的法子来拉拢姜珏，还几次三番把他娘拉出来，这就不能怪姜珏狠心了。 并且就看姚家人这个德行，如果真的跟他们拉扯不清，日后不定就被连累了！ 姚家人要搬到京城里来住！林然听到先按耐不住了，她差点跳起来，幸好黛玉按住了她，并且很有先见之明的同时捂上了她的嘴。 “那么，我先提前祝舅舅得偿所愿，财源广进。”姜珏道，“失礼了，外祖母，我还有要事，先走了。” 说罢，姜珏带着身后一串小尾巴头也不回的走了。 拐过一个弯，黛玉才松开手，她甩了甩手腕：“小丫头哪来那么大力气？” 姜珏见她的手都红了，蹙眉道：“她说什么就让她说，你拦着……我看看……”他示意黛玉把手抬起来。 黛玉背过手去，道：“我不过随口一说，你就当真，我没事的。” “你让我看看。”姜珏又不敢碰她，只能绕过去想看清楚。 黛玉偏偏不让他看，两个人绕了三圈，姜珏投降了：“好了好了，我不看了，你站一站，再转的你头晕。” 黛玉这才站住。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林然看着他们绕圈圈玩, 笑道：“还怪好玩的。”说着自己也要转。 姜珏对她可不那么客气了，伸手按住她蠢蠢欲动的小脑袋，道：“好玩什么好玩, 你就不能好生安稳一会儿么，又让你姐姐操心！” 姜珏一说这个, 林然又想起前事来，顿时气炸了：“大哥哥还说这个, 姚家人分明是来抢你的, 你还欢迎他们上京！你说, 大哥哥, 你是不是想跟着姚家人走！” 姜珏被她这一通话说的哭笑不得：“我跟他们走什么？我可算知道什么叫听风就是雨了，你知道我的意思吗，你就来说这个？” 林然气势弱了点：“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姜珏偏不说，“你自己想去！” “啊？”林然一呆，姜珏早快步走远了。 林然想追过去，被林怀拉住了：“大哥自然有办法, 不该你问的别问。” “怎么不该我问了？”林然挣扎道, “那也是我哥呀，我当然得……” “你没看到大哥的态度吗？”林怀敲敲林然的脑袋, 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大哥对姚家人怎么样, 你难道看不到？他怎么会跟姚家人走？你到底在想什么？” 姜琪道：“然姐姐的意思应该是, 姚家人想让大哥听他们的, 怕大哥遂了他们的意。不过，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大哥当然还是咱们的，才不会被姚家人抢走！” 林然认真想了想, 道：“是哦，大哥哥对姚家人绝对是不假辞色的！” “这下你放心了？”林怀有些无奈，“你呀，这个冒失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 “嘿嘿。”林然吐吐舌头，旋即疑惑道，“大哥哥和姐姐呢？” 姜琪道：“大哥哥和大姐姐早走啦！” …… “怎么了？”姜珏见黛玉频频看他，却不说话，问道。 黛玉道：“你不想让姚家人进京？” 姜珏道：“你也看到他们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了，若姚家人都来了，我才是想甩都甩不开，到时候他们再打着我的名头做点什么，那才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可……就算他们在江南，难道就不能打着你的名头行事了。”黛玉担心道。 血脉亲缘关系就在那里，他们又隔了那么远，姚家人做些什么，京城这边也不会很快就知道。 姜珏道：“他们会不敢的。” 黛玉听出了姜珏的意思，不放心的叮嘱道：“你当心些。” 姜珏点头轻笑：“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黛玉犹豫了下，还是道：“古语说穷寇莫追，就是怕人被逼到绝路上，会不计代价的报复。” 姜珏笑了笑，道：“我明白。” “我有这么多牵挂呢，我自己如何不重要，怎么舍得将你们置于危险之中？”姜珏道，“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黛玉点点头。 姜珏不想让她一直忧心此事，便说起过年的事来：“三日后便是除夕了，你那里可还缺什么，我去给你寻来。” 黛玉摇头笑道：“哪里还缺什么？姑姑备了不少，你又拿过去那许多，过年也就那两日罢了，准备那么些……” “一年一次嘛！”姜珏笑道，“自然要开开心心全无遗憾的！” “已经没有遗憾啦。”黛玉笑道。 姜珏认真的看着她，道：“我也没有遗憾了。” 黛玉微红着脸颊，垂首理了理袖口，才轻声道：“前些日子你不是说年下我要去孟家小住，眼看着年就要到了，我是不是要提早准备着。” 姜珏想了想，道：“孟杨说初二一早嫂夫人过来接你，你倒不必多准备什么，只带些衣物过去就是了，他们家里必然什么都给你准备好了的。” 黛玉点头，又有些惭愧的说道：“终究是太急了一些，我只来得及给老夫人、世子夫人和嫂子一人做了一个香袋，来年该做件衣裳的。” 姜珏皱了皱眉，道：“你费那个功夫……冬日里总是阴天，屋里暗沉沉的，烛火又不够亮，费眼睛，你若想送，让下人做了你说是你做的不就是了，何必亲自动手？” “那怎么能一样？我自己做的是我的心意，我若不做便不会送，干嘛要拿丫鬟做的说是我做的？”黛玉道。 “我还不是怕对你的眼睛不好，还费精神……”姜珏委屈道，“是我狭隘了，姑娘心思纯正，片片真诚，我自愧不如，无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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