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珏也到了鸿胪寺卿何值那里站住,作揖道:“大人好。” 何值回礼:“大过年的,你头一次不在家里过吧?” 姜珏笑道:“大人忘了,我才从西洋回来。” 何值敲了敲脑袋:“老了老了,记性不行了……该让给年轻人唠!” 宫里礼仪冗杂,一道道的走下来,等终于坐下来时,姜珏都有点困了。 宫宴上的菜色倒是很丰富,不过姜珏没什么机会动筷子,皇帝说了几句例行的吉祥话后,着重把出海的事拎出来说了一遍,还让孟杨起身好好的夸奖了一番,同时不出意外的提到了姜珏。 姜珏起身时,想,孟杨说的对,吃了饭再来是无比正确的。 应付完皇帝,还有来敬酒的大臣,姜珏还得再去向别人敬酒,一连串下来,姜珏菜没吃一口,酒倒是灌了一肚子,幸好他酒量不错,脑子还算清醒。 宴毕出宫时,孟杨抽空过来跟他说了一句:“别忘了初二我媳妇去接林姑娘的事啊!” 姜珏点点头:“知道。” 孟杨还得跟着他爹和他哥去拜见皇后,就不跟姜珏一路回去了,不过他看姜珏喝了不少酒,特意唤了个小太监出来,让他把姜珏送到宫门口。 姜家的马车早等在外头了,姜珏塞给小太监一锭银子,才慢悠悠的上了马车,马车里有暖着的醒酒汤,是黛玉昨日吩咐人今早给他准备的。 姜珏呆呆的抱着碗坐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将醒酒汤一口一口的喝下去了。 怎么办? 姜珏喝了醒酒汤倒开始不清醒的脑子开始异想天开了,他明天……不是,是今天,今天就想娶黛玉回家。 哦,黛玉好像就在他家里了…… 姜珏想着,抱着空了的碗傻傻的笑了。 真好,黛玉在等他回家。 他心爱的姑娘在等他回家。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姜珏到家时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 他换好衣裳,先跟着姜老太爷和姜老爷去祠堂祭拜。 祭祀完毕,姜珏扶着老太爷出来, 姜老太爷抬眼看了看碧蓝的天:“今儿天可真好。” 姜老爷笑道:“新年,好兆头。” 之后, 姜老爷领着小辈给老太爷和老太太拜年,姜珏这一辈给姜老爷、林氏拜年, 一番折腾下来, 男女分开, 姜老太太和女眷们在这边暖阁里说话, 姜老太爷领着儿孙们去小花厅坐着。 姜家在京城没有什么亲朋故旧,今日也没什么人来他们家拜年,不过姚家祖孙三人也是不能忽视的,即使这个家里没人喜欢她们。 林怀悄悄向姜珏指了指姚家少爷,小声道:“哥,他真的不说话, 要不是然姐儿说才来的时候听过他说过一句话, 我都要以为他是哑巴了。” 姜珏却是看了眼姚少爷身后寸步不离的丫鬟,道:“他那个丫鬟, 一直跟着他?” 林怀一愣,也跟着看了一眼, 想了想, 道:“似乎是?至少今天是。” 其他时候, 林怀还真没见过这位姚少爷。 姜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那丫鬟看起来是个老实本分的, 但愿她的主子也是。” “我倒觉得,姚少爷如何并不要紧, 要紧的是如今老太太屋里那两位。”林怀道,“她们两个人在老太太跟前,只要没多过分,老太太都得给她们几分面子吧。” 姜珏一笑,道:“祖母可不是会吃亏的人。” “那就好。”林怀道,“有老太太护着,咱们家里人肯定不能吃亏的。” “你小子……”姜珏话还没说完,就被姜老爷打断了。 “阿珏,老太爷叫你呢,别只顾着说话。”姜老爷道。 姜珏起身道:“祖父有何吩咐?” 姜老太爷笑呵呵的摆手道:“坐下坐下,你折腾了大半日,比我们累。” 姜珏落座。 姜老太爷笑道:“你和阿怀说什么呢,大过年的,阿怀怎么还皱着个眉头?” 林怀忙道:“大哥前些日子给我布置了几篇策论,我写的不好,大哥让我回去改了再给他看。” 姜老太爷还是笑着的,姜老爷的脸色就不大好了,姜珏不怎么关心亲兄弟,不亲的这个他倒是关心的很。 “你们兄弟打小就好……”姜老太爷说着话锋一转,“阿怀过了年也十六了,亲事也该操办起来了,别跟你大哥学,一年年的拖下去!” 林怀不好反驳老太爷,求助的看向他哥。 姜珏笑道:“急什么?祖父,等阿怀考出功名来,多好的亲事找不到,何必急这两年?” “你是不急,你急什么?”姜老太爷没好气道,“这事你别管,自然有阿怀他姑姑和你祖母做主,你呀,就慢慢的不急吧!” 姜老太爷倒是想催姜珏呢,奈何自家老婆子连威胁带恐吓的,不许他提一个字,否则他长孙媳妇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姜老太爷不催,却有人催,姜老爷道:“阿珏的亲事也该办起来了,都说成家立业,你如今已经立业了,成家晚了许多了,还要拖到什么时候去?” 这次不用姜珏说话了,姜老太爷先训起自家儿子了:“才说了他不急,你又催什么催?” 姜老太爷可害怕催下去,他长孙真娶不成媳妇了,老太婆虽然有不讲理的时候,但在这事上听她的准没错,毕竟老太太才是家里第一个为姜珏的婚事操心的人。 姜老爷颇感冤枉:“阿珏是大哥,他不娶妻,底下的兄弟们都不能说亲事,父亲才说阿怀都十六了,阿瑜和阿怀同年,过了年也十六了啊!” 他爹倒是早抱上孙子了,姜老爷心想,自己却还没有呢! 这话倒是不假…… 姜老太爷看向姜珏,姜珏轻咳一声,没把之前应付姜老爷的话拿出来说,而是面无表情的略过了这个话题。 “今日陛下说后年他还要派船队往西洋去。”姜珏道,“孟杨不打算再去了,不过我有意再去一趟。” 去一趟西洋回来就是四品,再去一趟……姜老爷喜滋滋的顺着姜珏的话想着,笑道:“这是好事呀,可是已经定下了,不会再变了吧?” 姜珏道:“陛下金口玉言,当然不会。” 姜老太爷也很高兴,海上固然危险重重,然而富贵险中求,他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于是开口夸了姜珏几句。 夸完姜珏,姜老太爷也不忘勉励旁的孙儿:“你们也跟你们大哥学着点,聪明会读书固然好,还得吃得苦中苦,整日只安享富贵,是没有前程可言的!” 众人都道:“是。” 因着说到了入宫朝贺的事,姜老太爷不免好奇的问起宫里头的情形,姜珏捡着能说的都说了,姜老太爷听的津津有味。 “我这辈子是没这个福气了,咱们家的孩子……要都有这个福气就好了。”姜老太爷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话一出,几个小的都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 姜老太爷笑道:“你们是亲兄弟,你们好了,姜家自然就好了。” 姜老爷补充道:“阿珏,你是大哥,也要看顾好兄弟们。” 姜珏只淡淡道:“父亲这话说过多次了。” 却是没有应下的意思。 当着这些小辈的面,姜老爷颇感脸上挂不住,刚想发火,姜老太爷先一步开口了:“自己没本事,谁能拉扯他?” 姜老爷惊讶道:“父亲……” 他爹明明也对姜珏放任兄弟们不管的态度很不满的,怎么今日…… 姜老太爷当然不是突然倒向了姜珏,他语重心长道:“靠别人拉扯能靠到几时,到底还是要你有本事?出海的人那么多,怎么偏阿珏与昌平侯交好?那自然是阿珏有真本事,昌平侯要用到他的本事!” “昌平侯推举了阿珏,陛下便用他了?你们也太想当然了,我是不认识大官,不知道陛下想什么,但我也是管过人的!为什么用一个人?那是他有本事!能用!”姜老太爷道,“你们只要有阿珏的本事,还愁将来没有出息?可你们若一点儿本领都没有,单靠阿珏扶持,能撑到几时?难道还让阿珏扶持一辈子?” “不管你们中谁有本事,只要能入朝堂,得重用,阿珏难道还能熟视无睹?朝中那么多人,谁都有几个交好的,阿珏有自己的亲兄弟,还用去交好别人吗?到时候还用谁说,阿珏自然会拉他一把的!” 姜老太爷话音才落,姜瑜就大声道:“是,祖父放心,来日等我们及第入朝,一定会和大哥相互扶持,共同撑起姜家门楣的!” 姜老太爷拍桌笑道:“好!好孩子!有志气!” 林怀看了眼他哥,只见姜珏露出了一个饶有兴趣的笑,就是不知道这话是冲着姜瑜还是姜老太爷。 姜瑾和姜琪也连忙表态,姜老太爷愈发高兴,就连姜老爷也不耷拉着张脸了,他能将姜家带到如今,自然不是笨的。 最朴素的那个道理,姜老爷还是懂得的,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 姜珏再出色那也是一个人,若只是靠他拉扯,底下那几个兄弟就永远超不过姜珏,可若他们真有本事,能与姜珏齐平,或者超过姜珏,那姜家飞黄腾达,才是指日可待了。 虽然姜老太爷和姜老爷看着底下几个小的,总觉得他们不如姜珏当年这个岁数时好,但……万一是后起之秀呢? 都是姜家的子孙,有比姜珏差的,难道就没有一个比姜珏好的吗? 姜老太爷和姜老爷还是充满期待的。 …… 暖阁里头,再不高兴,碍于礼数,姜老太太只能请姚老太太和她一起坐在主位,姚老太太当然是要孙女陪着她,姜老太太身边则是黛玉和林然。 姜家女孩少,姜琳出嫁后,只剩了一个还太小的姜琼,她还离不开奶娘,姜老太太看她迷迷糊糊的睡了,就让奶娘抱着她回去好生歇着。 姜老太太笑眯眯的和姚老太太说了几句场面话,又关心了几句姚越儿的身子,她脸上还带着病态,但姚老太太说她觉得好多了,大过年的一定要来给老人家来拜年。 姜老太太面上满是关怀:“你们家的丫头可真懂事,哪像我们家的皮猴儿,一天天的哪有闲下来的功夫,总是来闹我!” 这话说的明显是林然,姚老太太却道:“大姑娘瞧着多文静,模样又俊,亲家母有这个姑娘陪着,得年轻不知几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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