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克利切刚止住的眼泪哗的一下流了下来,它又一次开始嚎哭着冲向壁炉,雷古勒斯不得不用一个绑腿咒打断了它。“你要是再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我就真的把你扔了。”他佯装愤怒恐吓了它一下,果然克利切不敢再惩罚自己,只是打着哭嗝一脸愧疚的望着他。雷古勒斯心里一团乱,可如果这个时候连自己都不能冷静,那才是真的完了。 他打量着羊皮纸上最后成形的挂坠盒的模样,暗金色的表面用零星的绿宝石镶嵌出一条蛇的形象——看上去非常符合黑魔王的品味,那种狂热的、对斯莱特林的崇拜与追捧。挂坠盒上的一些细节仍不能确定,但只要能弄出个差不多样子的替代品,看到原物后再让克利切二次变形也不是难事。 雷古勒斯敢肯定这就是魂器,是黑魔王长生的答案。“我们来猜个谜语,雷古勒斯。”他曾心血来潮问过自己这样一个问题:“什么东西是永恒、却无法被人击溃的呢?” “我猜是您的成就,主人。”雷古勒斯默默回答道,但心里却给出了另一个答案。 是你的长生。 黑魔王对这份恭维倒也没有感到特别高兴,他像是不满于这份平静,又或是他觉得自己不够恐惧:“马马虎虎雷古勒斯,这不能算你及格。”但黑魔王最终还是放过了他,他的话语之中一如既往的充斥着狂妄:“有一点你倒是说对了,我的永恒、我的谜题的确无人能解答。” 你的谜题连家养小精灵都困不住,雷古勒斯只想这样回复他,要不是毕业后长久来自各方各界的压力已经毁掉了他积极正面的情绪,他想他是会痛快地笑出声来的。 在毕业后他又想办法找来了一批老古董的典籍,其中提到魂器的少之又少,不过雷古勒斯已经从中提取出了它的共同点:保存一部分灵魂(或者说分裂灵魂?)、可以以任何事物为载体、邪恶又禁忌的魔法——这倒确实是某种意义上的长生,但他怀疑黑魔王是否真的会选用这类一看就很危险的方法。 不过。 “你不能用正常人的思路去想一个疯子。”考虑到他也赞同莉迪亚的话,加上克利切所描述的一切,看来他这一次真的抓住了黑魔王的命门。 “这件事谁都不能说。”雷古勒斯转过头来,从未这么严肃的对克利切叮嘱道,它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主人与以往不同的态度。“哪怕是我父母来问——或者是贝拉、纳西莎小姐,你都不许说出来。”他深深看着它:“这件事就把它烂到肚子里,明白么?” 这是他的机会,雷古勒斯一个人坐在床下,没有点灯或是蜡烛,他就这样单独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他靠着身后柔软的床铺,想象着那岩洞中湖水的冰冷和阴沉,掉进这样满是阴尸的水里一定比溺毙在霍格沃兹的禁湖中要折磨的多,被无数枉死的灵魂拖走,再坠入无尽又浓郁的黑暗。按黑魔王的设想这是个必死的局,他认为不会有人愿意拿性命去冒险,毕竟死亡是如此的让人恐惧。 但它亦是一种解脱。 他犯了不可挽回的错,而正有个契机摆在了自己眼前。如果可以毁掉黑魔王存放灵魂的魂器,哪怕不能使他立即死亡,也能打碎他永生的美梦。雷古勒斯推演着所有可能的发展,无论如何选择,想要拿到那个挂坠盒就不可避免的需要喝完全部的药水,他也不知道自己喝下那些药水后有没有命活下来,克利切目前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它毕竟是与巫师不同的魔法生物。 除自己之外,雷古勒斯完全没有考虑过其他的人选,死亡甚至都告慰不了他手下的那些亡魂,他又何必要去给别人再增添不必要的痛苦,谁欠的债,自然就由谁来偿还。他握紧手中仿制好的挂坠盒,把它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魂器的藏身处也许随时会变,不管怎样,留他的时间并不太多。 一旦决定做什么事情,雷古勒斯的行动向来是果决又利索的。他先把布莱克所有的合约和家业都归置起来,该谈的合同全部谈妥,甚至愿意出让一小部分利益只求稳定,这样起码几年之内布莱克在经济方面尚能保持宽裕。他接下来说服了父母除必要的活动外不要外出,在得到他们的保证后他又用赤胆忠心咒成为了格里莫广场12号的保密人,一旦自己死亡,保密人就会自动转换为布莱克夫妇,只要赤胆忠心咒还发挥着作用,他的家人就仍是安全的。 在施完赤胆忠心咒后,他看向自己因立下誓言而闪烁着的左臂,那些光芒与黑魔标记纠缠在一起,显得有些突兀。这段时间内他可以说自己是快乐的,这种愉悦于雷古勒斯来说实在是太久违了,有了固定目标后的他仿佛又回到了六年级前的人生轨迹中。 那时候雷古勒斯.布莱克的少年意志是那样的坚定又蓬勃,世间的一切就像一座虚掩的大门等他随意攫取,只要他想,夜空中漫天的星星也只配做他王冠上的珠宝。他拥有财富、尊敬和少年人那似乎永不会终结的梦想,甚至还差一点点就拥有了爱情——黑发少女青柠檬般狡黠的双眸曾无数次点缀过他的梦,如果她点头,他愿意为她把戒指上的宝石通通都换成她眼睛的颜色。 雷古勒斯躺倒在客厅的长沙发里,在他不算漫长的人生中,家人与家族荣誉是他最看重的事情,他可以为了它们放弃一切甚至是生命。但现在——雷古勒斯在嗅光了玫瑰上最后一点守护神的粉雾后直接幻影移形了出去,在他坦然接受自己未知的命运以前,他要去做最后一件事。 他带克利切来到英国西南部一个遍布树木的丛林中,11月英国的气温可以说是相当的冷,在荒郊野外就更加明显,傍晚零零散散的阳光已经被高耸的密林掩盖,他特意挑了个周六,而现在他手上的怀表刚刚好指向了晚上6点。雷古勒斯拿出莉迪亚给他的那个奇怪装置,把透镜冲向他面对的树林,清了清嗓子后开始对她说话—— “这里是英国西南部的一片森林,靠近麻瓜的德文郡。”他持着它一边走一边说道:“从镇里往前走会有条河,顺着河流走,林丛深处有个卧室大小的湖泊,边上长满了小腿高的蕨类植物。”雷古勒斯把透镜挪动到平静的湖面上:“两个星期后的午夜我会在这里等你,我需要你的帮助——而且我让荣誉给你带了一封新的信,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名字么。”他的声音低沉又温柔,仿佛自己一伸手就能触摸到她暖呼呼的指尖:“对不起,莉迪亚,原谅我现在才告诉你。” 结束后他把这个东西关掉,现在就想纵身跳进身后这个介于水洼与湖泊大小之间的清澈的水潭中。大半年的时间都过去了,他其实并不确定莉迪亚还会不会向她说的那样每星期都等着他的消息,因他的错她也如那两个乞丐一样在遥遥无望的等待。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只是想试一次,雷古勒斯没做过多少赌博性质的事,他向来喜欢等到足够稳妥后才出击,但这一次他不想让自己后悔,哪怕他们真的错过他也不会遗憾。 两个星期后的夜晚,这些时间对于荣誉应该绰绰。雷古勒斯带上了仿制的挂坠盒以及一块银制怀表,里面放了一小口可以让尸骨无形的毒药,他又随便撕了一张纸,用和撰写贺卡相同的龙血墨写上了自己的名字。R.A.B.——他给她的信里不过就只有这三个字而已,这的确是他的名字,还是当时的莉迪亚告诉自己缩写也具有和全名相同的魔法效力。 至于他的真名,如果他能活着,再让他亲口告诉她吧。 他走到了客厅的家谱树前找到了自己的名字,雷古勒斯伸出魔杖,平静的把自己所在的部分烧了个精光,原本画着自己画像的树枝上现在成了个烧焦的黑洞。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分享到了家族的光辉,但对于他自己的责任,他不想让整个布莱克与他一同承担。 随后他来到布莱克宅地下厨房里的壁橱旁边,“带我去黑魔王放着挂坠盒的那个岩洞,克利切。”他呼出一口气,叫醒了沉睡中一脸茫然的家养小精灵。 “等我喝光它后,你把挂坠盒拿走,”雷古勒斯看着水晶盆中那透着不祥意味的药水说道,他已经试了所有取巧的方法,现在看来非喝了它不可:“记住我的话:回到格里莫广场12号后想尽一切方法毁掉它,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谁都不行。你如果不能遵守命令,我会对你非常失望。”他掐好了时间,开始把药水灌进喉咙:“拿到挂坠盒后把我随从显形带到之前领你去过的森林里,然后你就回家——没毁掉它之前再也不要出来。”克利切有些犹豫的看着他痛苦不堪的面容,雷古勒斯屏蔽掉脑海里那些狂笑着的画面和声音,咬着牙补充道:“你必须遵守,这是我最后的命令。” 他倒在森林里,哪怕身边就是潺潺流动的湖水,但他已经没有力气爬过去了。半夜的树林中下着淅淅沥沥的雨,雷古勒斯只能靠那些地上的积水缓解自己那好似发自灵魂深处的焦渴。他看了看怀表,离午夜已经过去了五分钟、十分钟,他的双眼被雨水打的模糊,雷古勒斯艰难的把怀表中的毒药拿了出来,调整了呼吸后一口气喝了下去。 他躺在地上,安静的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宿命,并不感到愤恨或是哀怨,他只是有些遗憾,弗拉基米尔与爱斯特拉冈在终幕后仍有可能等到他们的戈多先生,但有些东西他终究是等不到了。 雷古勒斯的双眼变得有些沉重,他能察觉到药水开始腐蚀内脏和骨骼,按照设想自己应该连渣子都不会剩下。他想睡觉,想大睡一场,自从黑魔王到来的那个冬天后自己再也没有过一场美梦。而这时18岁的少年朦胧中感到什么一束银光从身边飞过,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用光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昏倒之前他看到一只银白色的山雀蹦蹦跳跳的来到自己身边,它跳到了他的手边躲雨,又在手心里试探着蹭了蹭,虽然森林中的气温冰冷刺骨,可雷古勒斯一瞬间感到自己被温暖所包围。 他就这样陷入了无尽的昏迷,不知道沉睡了多久,但他一点也不想醒来。一天下午,就像是把这几年来所有的觉都补上了,他不情不愿的睁开了眼睛,才发觉自己好像并没有上天堂,也没有下地狱,因为按照常识,地狱中不会有炉火、毛毯和干净温暖的衣服,自然也不会有一位拿着魔杖对他怒目而视的貌美小姐。 他看见莉迪亚. 格里森那漂亮的绿眼睛正警惕的瞪着自己,手里的魔杖则快要戳到他的胸口。她又比年初时瘦了一些,抿起的嘴角张开,开口就是一句自以为很有威慑力的警告:“R.A.B.先生,我给你十分钟时间把一切的真相都告诉我,不然我直接把你送进阿兹卡班。”意识到他可能很饿,她又面无表情的给他扔过来一碗热粥:“你可以边吃边说,”莉迪亚警告道:“但别想着骗我,我是比你更高明的骗子。”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67 首页 上一页 33 34 35 36 37 3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