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比我的行动更快的,是这对感情破裂的情侣的争吵——不,从刚才的对话听来,他们两个算情侣吗? 我不知道,但那个叫“祥吾”的男生答话了。 “当然是字面意义。”祥吾同学的嗓音同样很是懒散,甚至透着一股不可开化的顽劣意味。 “我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你是我的女朋友吧?一直都是你一厢情愿地自称。” “那你之前那次揽着我,还说‘这家伙是我的人’是什么意思?!”女声激怒高昂。 “同班同学的意思啊?怎么?难道我们两个不是吗?”男声漫不经心。 “只是说了句‘我的人’,就自顾自地给自己安上我女朋友的名号,比较有问题的很明显是你啊。” “什——?!” “而且你和我交往,难道还真是因为喜欢我?明明是看在我是篮球部正选的份上才靠过来的吧?” 中间他们还吵了不少。 只是他们两个争吵的重点永远不在同一个话题上。 女生谴责男生制造的错觉。 男生轻蔑女生妄自的假意。 他们两个绕来绕去的吵个不停,让我觉得他们很有必要带各自的律师来坐下捋一捋逻辑。 这场争吵的最后,是女生又气又急地带着哭腔扔下一句“灰崎祥吾你这个人渣”作的收场。 彻底错过了逃离机会的我全程只能坐在床上,要死不活地盖着毯子、抱着征十郎的外套、听完了他们的吵架。 话说回来,灰崎祥吾加篮球部这两个关键词,难道这个人是以前桃井在食堂叫住的那个人吗? 我努力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但可惜我的脑容量显然不会贡献给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没有想起那个灰崎的长相,只记得桃井回来之后面露愁容,所以只留下了对于篮球部的经理来说那是个刺头的家伙的印象。 原来这人在社团外也不安生啊…… 我重重地无声地叹了口气,发现在女生离开后,另一个人的脚步声依然没有响起。 正当我皱起眉腹诽着“这男的怎么还不走”的时候,床帘“哗啦”一下被拉开了。 我敏锐地抬眼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人站在床尾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哟?” 他有一头很浅的近似银色的灰发,长得不凶,但神色怎么看都不能和“好人”关联上。 “在这里听戏听得开心吗?” 我觉得比起和那个女生吵架的事被人听见,眼前的这个家伙更加在意的应该是自己被当猴围观了。 但无论如何这事我都有那么一点点的错,所以我道了声歉:“不好意思,没来得及走掉。” “所以你就理直气壮地坐在这里听小情侣吵架?” 这个叫灰崎祥吾的人笑得十分恶劣。 你们两个算哪门子小情侣啊…… 我没有掩饰自己的无语,重重地叹了声气:“我没想听,而且真要追究起来,是你们两个找的吵架的地方不对吧。” “哈——?” “这里是医务室,老师随时可能会回来,而且你们两个吵架的时候是不是门还没关?刚才如果有人想进医务室的话也全部在走廊听到了吧?” 我相当客观地与他分析着现状,言下之意是就算看猴也不止我一个人看到了,大可不必这么气恼。 本以为他听不出来,谁知道这个灰脑袋忽然不再说话,而是用另外一种更加恼羞成怒的眼神瞪视着我。 “你当我不敢打女人是吗?” 我:“……” 哇哦,居然比想象的聪明很多。 而且自尊心真的强得惊人。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自尊心强得惊人,我才更加笃定了他不会打人——更准确地说是打女人。 这个全身散发着自我中心大男子主义气息的家伙,可能为数不多的优点就是不会对女孩子动手了。 但这真的算优点吗? 我有些无语地思考着。 而与此同时,灰崎祥吾依然沉默地、嫌恶地盯着我,随后忽然挑了下眉:“等下……你是不是那个谁?” 谁? 我眨了眨眼,虽然好奇,但没搭话。 接着他又盯着我看了一会,恍然地拍了拍手,以一种起哄般的令人讨厌的语气,拖着长音说道:“噢——还真是你!” “哈……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呢……一个两个都这么让人讨厌。” 他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我:? 这人到底在说什么? “好,反正在一个学校,我们以后走着瞧。” 说完这句,灰崎祥吾就离开了。 留下我一头雾水地坐在原位,心累地感慨: 好难搞的中学生……
第50章 遇到奇怪的人, 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把那人当做根本没在自己面前出现过,不要把这段对自己人生不会造成任何影响的经历放在心上。 灰崎祥吾极富戏剧性的出场和他那副谜语人般单方面与我结下梁子的发言,都让我觉得迷惑, 但说到底对我而言他都是个相当无关紧要的人。 除了刚才见过的那一面以及他和征十郎都是篮球部的成员外, 这个人本身不具备任何能够让我多在意哪怕一秒的理由。 不过托他的福, 原本还在纠结是否要补觉的我,最后还是放弃了继续在医务室这种是非之地停留。 我掀开盖在身上的毯子, 将它叠好放在床头。然后从医务老师的办公桌上撕了张便签, 告诉她等放学我再来把毯子拿走。 回到班里我发现班里这节课被改成了自习, 征十郎没在教室,我猜他应该是又去了学生会。 征十郎最近越来越忙了。 这并非我的错觉。 不论是篮球、排球、棒球还是网球,又或者吹奏、弓道、游泳、将棋……几乎全日本的中学生竞赛都被安排在了炎热的盛夏。 头顶越来越炽烈的太阳对于这些心怀梦想的孩子们而言,还预兆着另一件事情——大赛近在眼前。 首先是从五月末六月初开始的各个都道府县的区域内选拔赛, 再往后是关东、关西代表大赛。 至于那最终的最高舞台,全国大赛, 则往往会被安排在暑假进行。 黄濑和我说过,帝光篮球部的训练强度比他从前参加的任何一个社团都要高。 哪怕是最末端的三军成员拿到的训练菜单, 也往往有一长串的任务。 很多人都因为无法忍受而主动选择了退部。 可即便如此, 帝光中学的篮球部也依然是个人数逾百的大型社团。 它的严格造就了它的成功。 从十几届前开始,帝光篮球部就是全国大赛的常客,完全称得上传统豪强。去年夏天更是一举夺下了冠军, 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在之后的一个月里还接受了许多记者采访,还上了好些周刊新闻杂志, 光是我印象里的就有四本——因为这四本的采访附图都把征十郎拍得很好看。 眼下不仅需要不辱老牌豪强的名声, 还要继续朝着全国冠军连霸的目标拼搏, 直至全国大赛结束之前, 帝光篮球部训练的精度都只会比从前更高。 这也意味着征十郎要投入到篮球部里的精力和时间会比从前更多。 可一个人的精力和时间都是非常有限的。 同时还兼顾着学生会副会长的征十郎要怎么办? 这个答案都不用我想就能知道——当然是挤占那些本就少得可怜的属于自己的时间——以至于征十郎现在连自习课都开始不上了。 之后等赛程正式开始,他岂不是会更忙? 去年这段时期征十郎是怎么过的来着? 我苦恼地思索着,在草稿本上乱涂乱画,不太能想起来去年的时候征十郎在干嘛。 当时的我对征十郎抱有一点好感,但那点好感还不至于让我对他进行密切的关注,所以我想不起来也很正常。 但紧接着我又意识到,去年的征十郎和今年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去年的征十郎在这时还没跟我交往。他要做的只有专心训练和处理学生会的事务,完全不用顾忌会闹小脾气、需要照顾和陪伴的女朋友,更不用在放学后还挪出半个小时陪我慢腾腾地从学校走路回家。 对于征十郎来说,我的出现似乎才是那个最大的变量。 我认为自己很有必要帮征十郎分担一点他的压力,至少他的压力不能来自我这里。 于是我思考起,哪些被征十郎投入到我身上的时间,是可以暂时被他挪用到篮球部和学生会的工作上的——这样的取舍选择让人难过,可我应该体谅征十郎的不易,毕竟征十郎的爸爸完全不能容许他的儿子比迹部景吾差劲。 然后我发现不管是暂时取消午餐后的将棋对弈,还是取消训练结束后的同行,我似乎都是可以接受的。 诚然我很想一直和征十郎待在一起,也十分需要他的喜欢和关心,可这不代表我会介意征十郎会选择能让他自己更加轻松的方式。 事实上征十郎要是能多为自己着想我才会更加高兴。 从很早之前我就发现,征十郎总是会在征求我意见的问句后,再多加上一个“好吗”。 他很在意我的需求心情和感受,对我也几乎百依百顺,基本没说过任何拒绝的话,甚至连语气都没有强硬过一分一毫。 不容置喙的是这样的举措很贴心也很甜蜜,可自从征十郎表露出他不安的那天以来,我就在思考——一直以来征十郎是怎么想的呢? 他宽容迁就我的所有,以至于总是让我忘记,征十郎的本质也和我一样,还是个不太成熟的中学生。 我知道征十郎并不介意事事都以我为先,可他自己的想法和诉求,又被安置到了哪里? 要是直接带着这个疑问去找征十郎的话,我认为自己十有八九会得到“我并不在意这种事,所以只要莉绪喜欢就好”的回复。 听起来我真的有一个很棒的男朋友,对吧? 可越想我就越觉得,果然有哪里很奇怪啊。 浸在征十郎的温和纵容里太久,我像个醉酒的人那样晕晕乎乎,以至于一直以来,我都没能觉察到—— 我的男朋友,他到底是过于不在意自己的感受,还是过于习惯压抑自己的感情? 这二者无论哪个是真的,都会让我感到忧心。 结合那天闹脾气后征十郎的反应来看,我觉得答案很有可能是后者。 如果我的这一假设成立,我也不难能猜到会造成征十郎压抑自身的原因。 又不如说,从小在一个连自己讨厌吃什么所以不想吃都不能如愿、而且说不定还要进行矫正的父亲眼皮下长大,能长成性格开朗外向乐于表达自身的人才非同寻常。 可惜的是这一切都只是我的推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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