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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散兵是不那么喜欢圣主的。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跟圣主合不来——或许与他合不来的人多了去了，但那大多数都是他人因为散兵的性格单方面的不喜欢他。 而圣主，是目前唯一一个他能清楚感觉到自己对圣主极其反感的人。 倒不是有什么过节。散兵只是单纯觉得她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令人不爽。而且圣主的身上总是带着一股他很讨厌的、又有点接近同类的气息。 明明席位比自己还要靠后，明明没什么本事，明明没什么功劳，在执行官里的地位却和前三席无异。 这让他想起了第七席执行官木偶。明明很努力的在搞研究，但成果却是一堆破铜烂铁，职位甚至比自己还低的桑多涅。 有些人，无论自己做什么都不会被重视，比如木偶；而有些人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算名义上的席位底下却仍旧地位不可撼动，比如圣主。 这或许就是天生的王者和其他人的区别？散兵曾讽刺地想过。 无论圣主的计谋和她的实力多么出色，散兵对她的厌恶都一使如终。就像海里流动的水，若非干涸便永不停歇。 他讨厌她高高在上的态度，讨厌她的自我主张，讨厌她明明是个低等的人造物却如此目中无人。 明明只是个低等的人造物而已。她凭什么那么骄傲？ 他不明白，也不想去弄明白。他只需要做至冬女皇与圣主的中间人，顺便在传话的过程中讽刺她一两句—— 散兵无比期待那张神圣高洁的脸上出现些绝望、悲伤之类的表情。什么都可以，但他唯独不想看到圣主脸上出现游刃有余的笑。 他想用指甲一点一点将那张绝世容颜从她的脸上撕下来，让她肮脏、丑陋又冷漠的内在暴露在外，让所有信仰她的人民看看她的埋藏在最深处的灵魂有多么肮脏、多么冷血、充满了多少纸醉金迷的欲望。 她的信徒会有什么反应？震惊？失望？还是被欺骗的愤怒和悲伤？ 他想知道，圣主濒临死亡的时候是否还能够保持那副不可一世的态度。 —他得到了答案，但现实却与期待里完全相反。 圣主还是一如既往，能够轻易将他人的情绪放大。 酒发少年被愤怒冲昏了头，被强烈的欲望所带来的嫉妒控制了心绪，他狠狠地扼着圣主的脖子，将她摁在地上，一点一点收紧手指，让她所能呼吸到的空气变得越来越少。 她的脸色因为呼吸困难涨的通红，甚至隐隐开始发紫，却依旧不减那片绝色半分，反而生出一股妖艳危险的怪诞美感。 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进入体内的空气也越来越少。瞳孔随着痛苦放大，明明快死了，但兴奋的情绪却传达到了他所在的几米外。 圣主依然是记忆里那副模样。 她从不畏惧失去什么，所以绝望与恐惧似乎和她没有任何关联，死亡于她而言也只不过是她漫长的岁月里一个不重要的节点罢了。 散兵站在门后面，一动不动地盯着里面的圣主，企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丁点负面的负面的情绪。 但是没有。 她的脸上只有得到了新玩具的兴奋与激动。濒死的感觉让她痛苦，但她却像没感知到那般，露出了看见什么喜欢的东西才会出现惊喜感。 欲望在她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两人，半垂着眼，将两人的一切举动收入眼帘，他甚至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存在，酒发少年被负面情绪蒙蔽了双眼，太过于专注根本没发现一门之隔的散兵。 他忽然觉得无趣，对上圣主的双眸那刹那心里又像是有烟花在心里炸开。 那双眼眸瞳孔猛地放大，狰狞又可怖。她带着笑意注视着自己，让他有一种自己被看穿的感觉。就像浑身赤.裸站在她面前，从身心到灵魂，一切都暴露无遗。 散兵弯起嘴角，露出一个讥讽地笑，无声冲她吐出几个字，便悄声无息离去。 「一路走好。」 后来邪眼工厂那个烂摊子被女士丢给他时，散兵忽然想起了圣主临死前的模样，也就顺其自然提了一嘴，想从中获取些有关她能力的事情。 亲眼见过圣主的死亡后，他写信回了至冬报告了绯路多之死。但一向看重绯路多的博士却没有任何反应，只能冷淡地告知做好自己的事情即可。 散兵敏锐地察觉到了怪异。圣主的地位和前几席对她的重视是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来的，而非圣主本人在自作多情。 但她死了，那几位却没有任何反应。而丑角也曾透露过：圣主是计划里至关重要的一环。 她就这样死去了，前三席却没有任何惊慌，散兵甚至能从回信中察觉到他们早已习惯的情绪。 ……是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吗？ —例如永生，或是不死。 这个猜疑就像一朵用雷元素激化过的跳跳菇，疯狂生长，直到他在邪眼工厂看到与旅行者同行的圣主时遐想才戛然而止。 “鹿野院同心，这是很严谨的事情，请不要开完——” “我没有在开玩笑。”鹿野院平藏打断她，神情严肃，却又有些恍惚。 “我是真的 “——杀了绯路多。” 九条裟罗皱起眉。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其实到现在鹿野院都不太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时自己的大脑变得迟钝，心中只剩下极端的嫉妒与不甘。 他什么都想不到，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为什么！？为什么绯路多不能一直看着他！？ 嫉妒会使人发狂，会让人的脖子上系上一条无形的绳索，越勒越紧，让呼吸狭促，让视野变小。等到回过神后，房间内便只剩下了空无一物的虚无与茫然。 和绯路多冰冷的尸体。 他花了将近半小时去回想方才发生的细节，最后不得不相信这个残忍又离谱的事实。 他杀了绯路多，他吻了她。原本还是小小水滴的嫉妒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便化为湍急的水流，一涌千里。 虽然在此之前因为他破案而判死刑的凶犯不在少数，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亲手杀人，恐惧与无措是在所难免的。但他很快就振作了起来，并在心里找了个自己都不愿相信的借口安慰自己。 绯路多最有应得，就算她死了也是不过是报应罢了—— 他跪坐在绯路多的尸体旁掩面而泣。这个邪恶的理由并没有对他安慰自己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无端加深了平藏罪恶感。 在失去之后，人们才能想起过去的珍贵。在绯路多死后，鹿野院的脑海里所浮现的所有与她相关的记忆都是平时接触中他未曾注意到的细节。 贴心又温柔，好似这才是她最真实的模样。而那些背地里的邪恶都只不过是平藏自己的妄意揣测罢了。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自我怀疑过后平藏的情绪才慢慢稳定下来。拖着疲惫的身子去天领奉行自首。 考虑到带着尸体过去会吓到路人，平藏只身一人过去，将事情给九条裟罗说了一遍，得到的回答却是后者认为他在开玩笑。 他觉得荒唐，大脑最后一点迷糊也随着九条裟罗的话语消失无踪，严肃地与她辩论起来。 “我没有在开玩笑，我是真的杀了绯路多，她的尸体还在极世居放着——”平藏完全不能理解，是自己平日里正义的形象立的太过成功所以才让她觉得自己没有阴暗面吗？ “鹿野院同心，我也很认真的告诉你绯路多小姐不会死的，也不可能会死。”九条裟罗不耐地皱起眉头。被耽误的时间已经太多，最近稻妻城内频频出现命案，加上眼狩令的执行她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功夫听鹿野院平藏扯那些不切实际的。 “据你方才所说，你将她掐死了，但我方才还在大街上看到了绯路多，正常人窒息死亡的时间在16分钟左右，我并不相信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死她——” “以及，鹿野院同心，克里斯汀被劫狱的事情你应该很清楚，我不希望你因为恋爱耽误了公事。” “希望下次见面，你能够带来有关凶手的线索。” “……” 鹿野院平藏忽然沉默下来，耳边开始嗡嗡作响，只剩下九条裟罗的话在脑中回荡。 他不可置信，叫住转身离去的九条裟罗，重复了一遍方才裟罗所说过的话。 “你刚才说，你在大街上看到绯路多了？”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鹿野院平藏的大脑宕机了一瞬，满腔都是质疑，气血上头让浑身的皮肤都变得滚烫起来。 在绯路多身边，或者是涉及到有关绯路多的事情时，他总是难以保持理智。就算再冷静也难免会在推理时夹杂一些私人感情。 他深呼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与九条裟罗到了别后一边朝着极世居的方向跑去，一边分析现状。 九条裟罗不会撒谎，对于见到了绯路多这件事也没必要撒谎。 而绯路多也确确实实是被他杀死了。为了防止自己误判，他还在尸体旁边等待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确认过没有生命体征后才离去。 鹿野院平藏猛地想起之前在书里找到的纸条，最近他都不在状态，也就自然而然地将它们边缘化了。 「“她”是不死的。——一百八十三」 而一切猜疑与推理，都在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后被证实。 他稳住呼吸，迈开脚步缓缓靠近，试探地喊了声她的名字，语气里夹杂着些自身都没察觉到的温柔与惊喜。 绯路多一手拿着书，听到声音后翻页的动作停了下来，抬起眼眸撞上了他的目光。 她微微弯起嘴角，情绪不显。 “欢迎回来，我亲爱的小侦探。” 求收藏求评论
第17章 回溯十七 【世俗皆为虚庾泡影。】 粉色的巨大贝型建筑在山体之间耸立，在中心建起的宫殿从远处看起来就像贝壳之中的珍珠，沿路不断有透明的泡泡腾空而起，在阳光的折射下撒发出绚丽多彩的光。 绯路多在心里惊叹一声如此美景，抬起手臂，泡泡在触碰到指尖的那一刻瞬间破碎。 派蒙虽然因为空带上她感到不满和担忧，但绯路多一路上都没有什么不自然的举动，大多都是惊叹世间之广，她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无力，有气也不知何处发。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对绯路多态度差。派蒙双手抱胸，没好气道：“你可别趁我们不在偷偷跑出去干坏事啊。” 愚人众的身份，再加上神里绫人之前曾说过绯路多或许是尖石案和血狱按的幕后主使，派蒙便怎么都对她生不起好感来。 绯路多将碎发撩到耳后，莞尔一笑：“我就在外面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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