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路多本人就更不用说了,每天衣服都不重样,除了左耳的圆形耳环,身上的其他首饰都能做到每天换。 多洛斯上前拍拍兹德莱维斯的肩膀,似是想当和事佬开口劝道:“火气别那么大嘛,大家都是同事啦,有什么事是不能心平气和坐下来聊聊的呢?她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别甩脸色了嘛。” 化为利刃的黑雾停在他后脖颈的一厘米处。多洛斯甚至都能感觉到上面散发出了嗜血而冰冷的杀意。 假装没察觉到,他推着兹德莱维斯的后背把他按回座位上坐下,后者双手抱胸,眼神凶狠到恨不得现在就将绯路多千刀万剐。 余光瞥见绯路多眼角处暗纹的光芒已经开始散去,多洛斯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要他说,绯路多才是最难搞的那个。实力强大,手握全愚人众的资金,脾气还差。虽然现在好多了,换做之前甚至都没他说话的机会。 她要真杀疯了关你什么身份,只求一个解气。 就像刚才,但凡自己说错一个字她就会毫不犹豫地让兹德莱维斯死在这里,就连他这个和事佬也一起。其他执行官大概也难免一战。 那不行啊,他等会还要去覆颠城见自己的亲亲女朋友呢。他女朋友叫索菲洛许奈,现在就在颠覆城里。索菲洛许奈简直把绯路多当成至高之神。 但幸好现在看来这位老佛爷看起来冷静了一些。 “真是括噪…”桑多涅垂着眼眸,嘴角微微扬起,语气平淡地暗讽,让人觉得有绯路多在的饭局总是不太愉快。 “私人账还请私下解决,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罗莎琳也跟着附和,没好气道。 “我们相聚于此,并不是为了自相残杀,同僚们。”苍老的精灵微微颔首,历事许多的沧桑与成熟在他身上尽显。 “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甚至还有时间抽空去杀戮,禹文塔斯。”阿蕾奇诺冷声道,“那些流离失所的孩子们还有许多正在饱受苦难,要是你真的没事情做,可以去看看那些孩子们。” “……”绯路多微微颔首,笑得灿烂,“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好好照顾’把那些孩子们,让他们拥有一个‘家’。” 本来还有些不爽,看到这么多人都对她有意见,绯路多瞬间觉得释怀了,方才的阴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地是灿烂如花的笑意。 “「圣主」…你好像心情不太好呢。”哥伦比娅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双手虚虚搭在她的肩上,凑近绯路多的耳畔,声音空虚而轻灵,“让我们欢度今夜,将悲伤丢弃吧。” “我的禹文塔斯,欢迎你的到来。”一直专注于手中试管的多托雷此刻也终于将注意力移开,不怎么正式地对她表示友好。 不曾发言的皮耶罗也终于抬起眼皮正视眼前,抬手一挥,桌面上的棋盘便消失不见。 “争斗的愚戏该结束了,诸位。”领导者不怒自威,“享受这个夜晚吧。” 首席发话,无人再多言,众人纷纷入座。随着令下,佣人们将食物从厨房端上了餐桌,整齐地摆放在他们的面前。 虽然心中还尚存不满,但皮耶罗都发话了,兹德莱维斯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好平复了下心情,不情不愿地拿起了刀叉。 绯路多也没再说些风凉话嘲讽别人,姿态优雅地享用起眼前的美食来。 虽然不需要进食,但美味的东西总是能让人觉得心情愉悦,尤其当面前还有个心情不佳的兹德莱维斯在生闷气,她就更开心了。 毕竟……挺下饭的。 绯路多愉快地想到,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充分表达了她此刻的心情。 兹德莱维斯见状重重地撮了一口,加重了手中的力气,刀叉碰撞瓷盘发出清脆的响声,牛排被狠狠地切开,仿佛那食物就是绯路多的肉/体。 绯路多听到声响,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嘴里的食物下咽后甚至还挑衅地侧过头看着他,尽是轻蔑。发饰上的黑曜石随着动作幅度轻微晃动,发出悦耳的响声,金色的眼在灯光的照映下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光芒,犹如野兽的瞳,蓄势待发。 多洛斯看着这一幕有些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都说疯子喜欢激怒他人,绯路多还真是把这一点展现的淋漓尽致。 注定是不安稳的饭局。气氛安静了没多久就有人放下了刀叉,只不过似乎是心情不佳,没有控制好力道,餐具碰撞的声音不大,却清楚地落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修女」厄勒俄斯短叹一口气,似是怜悯似是悲哀,只不过说出来的话语却不太饶人。 “禹文塔斯…你身上罪孽的气息好重,如此美味的食物也染上了腥气,被玷污了。” 此话一出,众人的动作皆一顿,其中几位更是不动声色地放下了刀,时刻准备防御,只剩下绯路多一人还在慢条斯理地享用食物。 上次执行官聚餐,厄勒俄斯也说了类似的话,绯路多当场翻脸差点把她打成重度残疾,席位较低的几人也不免受到了些波及。 要不是后来皮耶罗和女皇出手阻拦,执行官恐怕又得换几个新的。 上次的场景还记忆犹新。 “这么说可不好,”斯卡拉姆齐冷笑着,视线紧紧盯着绯路多的动作,不曾离开,“若是觉得倒胃口,你大可以不吃,不必说这些不饶人的话让我们也没心情。” 虽然和绯路多不合,但斯卡拉姆齐也不喜欢厄勒俄斯。她们两个都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但相比起来还是厄勒俄斯那副圣母模样更让人觉得恶心。 “厄勒俄斯,这么说过分了吧。”多洛斯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冷汗不自觉从额间落下。 刚哄好的大佬又被你惹毛了。 “你又杀人了…”她说着,双眸紧闭,抬手在胸前合十,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好似在祈祷。 “你的手上沾满了鲜血,罪孽与之相伴,永世无法洗清。” 厄勒俄斯缓缓睁开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泪光莹然。夜空般纯粹的颜色渲染上眼底,深邃而不见底,却美得惊魂动魄。 啧…真是不长记性。罗莎琳蹙了蹙眉,脸色一沉。心中危险的警铃大作,时刻提醒她要警惕。 除了刀叉碰撞的声音以外只剩下呼吸声,所有人都静静地等待着绯路多下一步动作,空气就这样沉寂了很久很久,久到多洛斯甚至都要怀疑绯路多是不是在憋大招。 直到绯路多盘子里属于自己的食物全部吃完,才擦了擦嘴抬眸看向众人,略带困惑地开口:“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兹德莱维斯咽了口口水,有些目瞪口呆,等待了那么久却丝毫不觉得气氛,只觉得心惊胆战:“你不生气吗?” 绯路多疑惑地反问:“食物很合胃口,我为什么要生气?” “不是啊、就是…”仔细观察着绯路多脸上的表情,他小心翼翼地接了下文,生怕对方一个不高兴就开打了。 “她刚刚那么说你…你不生气吗?”说着,兹德莱维斯又瞥了眼厄勒俄斯。 “她说什么了?” 看这局势众人也瞬间就明白了。刚才绯路多根本没在听,人坐在这思绪却不知道飞去了哪。 觉得有些好笑的同时又暗自松了口气,要是绯路多真发起火来一个至冬宫根本不够她造的。 其他人重新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食物上,多洛斯看着她面前空荡的盘子又忽然想起她其实有食不言的习惯。 他陪笑着,刚想把话题拉走,绯路多就主动开了口。 “厄勒俄斯。”她语气平淡,眼底却藏着些多洛斯看不懂的情绪,“明天有空吗?” 厄勒俄斯轻笑一声,红色的发丝垂在两侧鬓角:“「圣主」居然也会求我做事?终于决定以死谢罪了么?” 其他人也来了些兴致。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却静静等待着绯路多的下文。 她并未理会厄勒俄斯话里的嘲讽,接着说:“葬礼…应该怎么办?” 似乎是为她的无知而感到悲哀,厄勒俄斯笑意更甚:“「圣主」,这事你应该去找神父,而不是我。” 虽然是修女,但在身份上和神父也有不少差别。 在绯路多的世界里,她杀过的人都无关紧要,但阿菲尔。 唯独阿菲尔。 她自知自己是真的对不起阿菲尔。 她作为绯路多真正意义上、不掺杂任何利益关系的第一个朋友,直到最后都没想过绯路多会杀了自己。 七次大轮回,她值得拥有一个葬礼。 绯路多垂下了眼眸,瞳孔里翻涌着的痛苦与悲楚全都被长长的睫毛所掩盖住。 她在众人的凝视下做出他人从未设想过、在她身上也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绯路多低下了高傲的头颅,放低了骄傲的姿态,在她面前单膝跪下,卑微地恳求道: “请你,帮我。” 富人加入愚人众之后绯路多就开始摆了。 这钱谁爱赚谁赚 绯:吃啊,你们怎么都不吃?
第33章 回溯三十三 【在隆冬,我终于意识到我身上有一个不被忘怀的春天。】 冬日的风萧萧呼瑟,第一缕晨光从远边升起,照亮了岛、照亮了城,亦照亮了海。 阳光从窗户透进撒在书桌上,纸面的墨迹交错杂乱不知干涸了多久,隐隐泛着油光。从涂涂改改的墨迹和桌面上一层薄薄的灰尘上能看得出当初使用这张桌子的人已经很久没来过了。 一周……或一月。 主控意识的记忆是完整的,同时她也是谨慎而疯狂的。虽然看不出区别,但群集意识却不同,她们少了些许警惕,多了几分张狂肆意。不免会留下些痕迹。 虽然除了白鸟时以外暂时还没人知道集群意识和主控意识之间不是同一个人,但为了杜绝一切被发现的可能性,白鸟时在稻妻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 不仅抹除了与鹿野院平藏接触的那个绯路多的痕迹,还收获了一个新的集群意识,白鸟时甚至还抽空解决了一下两个大凶杀案,以绯路多弟弟的名义把稻妻商铺没谈成的生意给谈完了。 先是混淆视听,让三奉行以为血狱案是克里斯汀为了越狱而做出来的,然后再创造一个和他一样的假人在野外逃亡,故意留下痕迹,让他们来捉。 最后在三奉行派人扑捉时故意反抗逼他们使用武力,伪造出在追捕过程中意外杀死克里斯汀的现象。 眼狩令的颁布让很多民众都起了反抗之心,三奉行需要一边顶着上面的压力一边实行眼狩令,分出人手和反抗军对战。而血狱案和尖石案的发生无疑是让他们雪上加霜。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是一桩回忆起来都会恐惧的案件。 民众会咒骂天领奉行的无能,舆论的压力能让高层溃不成军。 为了稳住民心,就算知道那是个替罪羊三奉行也不会再多去调查,只能被迫对外宣称凶手已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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