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要书写这里拱廊街的文学评论家还没有被自己的国家驱逐出境,但是这座城市像他本人一样带着旧日世界迟缓而优柔寡断的土星气质。 小天狼星低声问她,“要不要到右岸去,玛黑区”。 多卡斯疑惑得看他明亮的烟灰色眼睛。 “不要觉得我比你对这座城市还要感到陌生可以吗?”他看起来笑得很厉害,“一个有姓莱斯特兰奇这种倒霉亲戚而且能轻松带着你找到拉丁区小巷里旅馆的人——你不会以为我连拉雪兹公墓都没去过吧?” 之前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梅多斯博士用鸵鸟毛披肩挡住了脸。 “所以你要不要到右岸去”,小天狼星耸了耸肩,“我恰巧知道尼克·勒梅住在哪里”。 蒙特莫朗西路51号,就在圣雅各塔下。 那是一个老人,有着蛛丝一样的白发和婴儿一样的粉红色皮肤,眼睛浅蓝,他还穿着中世纪人们习惯的那种米白色羊毛拖地长袍和长长的红色尖头鞋,束着腰带,的确符合所有人对一位活了近六百年的老巫师的想象,他看起来就像是用玻璃做的,很脆。 “这是很罕见的事情”,尼可把手笼在袖子里,“我很少在一天之内有两位访客”。 “我们是被困在此地的时空旅行者”,多卡斯行礼的姿势很礼貌,“此外,在我们的认知里此地的时间每到午夜都会重启”。 “所以在未来的时间段里,我的住处已经人皆尽知了吗?”老人看起来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我曾经在未来的某个时间段里拜访过您”,小天狼星如果想要保持礼貌的态度他也能做得很好,“所以在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我第一反应是来向您求助——我们知道您是阿不思·邓布利多先生的朋友,我们是他未来的学生”。 “这很有趣,你知道,只有来过这里的人才能找到这里,或者就需要我分发出得钥匙”,尼可推开了门,“你的确来过这里,所以才能找到这里。但是困在时间缝隙的例子,就算是作为永生者,我也从来没有遇到过——最多是听说了几起案例——请进,里面还有几位访客”。他们见到了蒂娜·戈德斯坦和纽特·斯卡曼德,二位看起来刚刚收起来作为戒备的魔杖,打了招呼就回去了,应该里间还有别人,但是作为不诉之客他们的打搅已经够了。 看起来今天这栋房子会非常拥挤,尼可给他们端来了热茶,认真听完了他们对时空钥匙的猜测,“这的确是炼金术可以做到的”,他摇摇晃晃得爬上梯子,从书架顶部取下藏书,向他们展示那份手抄本,那是一份精致的羊皮纸手卷,抄写者们用各类滑稽的图画和意象填满每一处空白,哥特体希腊字母的右上角画着咬住尾巴形成8字的小蛇。 “乌洛波洛斯,吞尾者”,尼可·勒梅用蜘蛛脚那样的手指指着那个纹样,他的语气非常和缓,他跟他们详细介绍了这一类符号代表着的炼金术意义,一条吞食自身而存活下去的蛇,实则比喻人从诞生之日起,不断蚕食着昨日的自己,死后转生,重新由婴儿开始重复新的一生,正象征着永恒与无限。衔尾蛇象征著一个透过与对立面发生冲突而存在的原则,这正是构成第一元素的最佳演绎……也是炼金术士们一直致力要加以诠释及解放的领域。 “但是值得注意的是,它是代表着整个物质世界的边境与限界”,尼可的表情很严肃,“你可以认为,这个物品本身的特点是在转瞬即逝的世界里,一个短暂的有限的存在,在诞生的同时完结,还具有创造力。” 多卡斯和小天狼星面面相觑——而面前的老人看起来像是被他们的表情取悦到了,“你们不想留在这里吗?这可是巴黎。” ---- 关于赵家人,请去看同个世界观设定下的《渡鸦与燕子》,以及,存稿告罄,更新不定(跑)
第54章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巴黎的街道是用花岗岩的小方砖砌成的,铺成一圈一圈鱼鳞形的半圆,被修路工人称为孔雀尾——多卡斯踩在上面的时候想,1968年的5月,学生们就是把上面的砖块抠下来向镇压者投掷的。 她手里拎着朗姆酒蛋糕和焦糖奶油酥塔,好奇地观察路边的喷泉,长椅,售货亭和书报摊。 尼可·勒梅只是大略的指出了一个寻找这个时空钥匙的方向,但是多卡斯和小天狼星对这个时空碎片的载体仍然毫无头绪。谢天谢地,长生的魔法师对于自己现在是炼金术构建出世界里的一段残像并不太惊讶,甚至并不打算破坏这个循环(“重要的是顺其自然”),那么现在去寻找的或许是和这个提示相关的物品。妖精们看中的显然就是这个不断重启的时空碎片,不同于小天狼星进入久违冒险的兴奋,多卡斯打算从这个时间循环里出去就要狠狠敲古灵阁一笔,巫师世界的信息披露度已经低到了离谱,这简直像是把解咒员当成消耗品的用法。 尼可没有留下他们,但是提示了一下蒂娜和纽特计划赶往第六区弗斯滕伯格广场的法国魔法部,多卡斯和小天狼星决定先回旅馆,坐下来,商量一下未来要怎么办。 这个时空钥匙已经运作80年而没有塌缩了,目前可以认为是非常稳定的——但前提是没有人扰动。根据甘普变形法则,巫师没有办法凭空变出食物,所以他们两个闯入者每一天的吃喝都在消耗它的魔法能量。并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世界就会突然塌缩,但结果绝对是被困在此地的两人所不期待的,最好的结果是任务失败,最坏的结果是就被困在时空乱流里,就像那些因为时间转换器实验凭空消失的人一样。 “死在一起啊”,小天狼星坐在床上微笑,“看起来你在我身上用得那个咒语也没用了”。 “我不舒服”,多卡斯靠在扶手椅上,“因为古灵阁的前期工作失误而死”,很不甘心。 “为什么我们突然就谈论到死了”,小天狼星挑挑眉毛,“我以为那只是个玩笑”。 ”所以我心情很差”,多卡斯把脚翘到床上,“你对死亡的态度太轻蔑了,现在又不在战争时期”,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关乎整个世界的存亡。 “我不知道怎么接话”,小天狼星揉了揉眉心,“但我不想道歉”。 “争吵以这种方式来临也太离谱了”,多卡斯把点心盒子开了,给他递了一份,自己也拿了一块,香甜湿软的海绵味道化在口中,“我挺好奇被带进这个房间里来的东西会不会也在午夜来临时化为乌有”。 “你现在像伏地魔”,小天狼星用手指拈着那块装饰着裱花奶油的蛋糕,“在一件事情上撞了南墙就不断的在这堵墙上试验下去”。 “所以你有什么想法和计划吗?”多卡斯看着石膏装饰的天花板,“我正在控制我的怒火了”,格兰芬多就那么喜欢给人下定义吗? “没有”,他们坐在这间20世纪初装饰风格的房间里,从20世纪末带来的各类随身物品和衣服七零八落的丢在室内,甚至不敢开窗,因为怕被窗外1927年街道上的人群窥视到。小天狼星把那块蛋糕吃完了,把自己的大衣穿上,站起来,伸出手,“走吧”。 “去哪里?”多卡斯有点疑惑。 “回到我们该做的事情上,搞清楚那位瓦洛佳想干什么”,小天狼星在笑,多卡斯意识到他们到这里以来他就没有刮胡子了,于是有了一点连鬓,看起来有一种奇妙的毛茸茸感,她突然再次意识到他或许是可以依靠的。 “所以我们现在有两个线索了”,她伸手指压眉毛,“瓦洛佳公开的身份是一名流亡的白俄画家,但我们知道他可能是格林德沃的追随者,和这个房间有关的一件制造循环的炼金物品,可能和创造有关”。 “所以,有没有可能是,一罐颜料?”小天狼星伸手摸了摸下巴,“画家会随身带着用来写生的颜料,我们或许可以找到他的画室”。 “世界的边界和界限,在毁灭中创造”,多卡斯敲打着椅子的扶手,“是个好主意”,她也站了起来,伸手拿了外套,“我们可以去找找看——但先跟紧弗拉基米尔先生吧”。 如果仔细计算1927年9月的话,就可以发现当时即使是苏联,也是一片混乱的。 1924年列宁去世,1926年7月末契卡的首任领导捷尔任斯基去世,英国的斯坦利·鲍德温政府同苏联断绝外交关系和贸易关系,与此同时,托洛茨基联合季诺维夫在国内激烈的反对斯大林,在10月和27年的1月陆陆续续被解除了身上的大部分职务,直至27年11月被开除出党,1929年1月被驱逐出苏联。 这个时候在巴黎的间谍巫师也不一定那么有力。 像黑纱那样的伏地蝠还在窗外穿行,他们的运气不错,很容易就啜上了淡金色头发的弗拉基米尔,俄罗斯人果然不愧是俄罗斯人,在白天就开始喝酒——多卡斯和小天狼星跟着他来到了一家牡蛎餐馆,那家餐馆外面是木雕牡蛎装饰,室内的墙上挂着壁画,画上是小鸟和酒鬼,室内弥漫着香烟的蓝雾。 多卡斯和小天狼星都很安静,他们都认出来了坐在吧台边上那个人是谁,淡金色的头发和浅的看不见的眉毛,双排扣大衣和插在胸口的血盟。 四十四岁,最危险的巫师,盖勒特·格林德沃。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多卡斯低声问小天狼星,他攥着她的手也握得很紧。他们都见识了那个晚上铺天盖地的厉火,再一次见到只出现在历史书上的人物也会感到紧张和恐惧。 “算了吧”,小天狼星低声回复她,“现在我相信你在食死徒里真得是魔药间女工了”。 “一直是文职人员”,多卡斯低声开玩笑,她刚刚都差点被吓得同手同脚,但是现在居然被小天狼星奇异的镇定感染,他们坐了下来,要了一打生牡蛎,搭配的是普伊-富塞白葡萄酒,就像会在圣马歇尔大街上最高级最昂贵的餐厅吃得那个一样。多卡斯盯着装在碎冰盘子里浅古铜色的扁平马雷内生蚝,很好奇地问小天狼星,“我们的钱够吗?” “只要不用加隆”,小天狼星眨眨眼睛,迷人的烟灰色,“我现在相信你几乎成了一个麻瓜了”。多卡斯在餐馆的桌子下踢了他一脚,他灵活的避开,很高兴的样子,但两个人都很开心,他们的确会被当成没见过世面的麻瓜情侣了。 偷听最危险的黑巫师和他的属下的谈话对多卡斯来说是一件非常新鲜的事情,但小天狼星绝对是一个惯于此道的老手,想到他在第一次巫师战争期间曾经在凤凰社面对着人数二十倍的食死徒战斗,想来也不意外。事实上他现在几乎是有几分兴奋,被葡萄酒沾湿的嘴唇呈现出浅红色,一边偏着脸听,一边很安静的在用银勺子处理面前的东西。 她学着他安静的从银质餐盘的碎冰上挑出生蚝,一边往上挤柠檬汁一边看它鲜嫩的棕色唇边蜷缩起来,然后把蚝肉从贝壳上分开,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的确是不可思议的味道,像咽进一大捧海水味道的软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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