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他一介穷小子,无父无母,有什么资格接触大小姐呢? 他不搭话。 “出谷也没甚么有意思的,要是无忌哥哥真的遇到了意中人,我到时候又该怎么办呢?”代真语气颇为惆怅。 张无忌因她的话心中暗喜,立刻道,“不会的,我的意中人就是你,外面的姑娘再漂亮,和我也没有干系。” “现在这里没有漂亮姑娘,你当然能这么说了,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要不我们出谷去,如果无忌哥哥没有遇到意中人,我们就回来成亲,你觉得如何?” 张无忌大喜,追问道,“真的吗?我们回来这里成亲?”随即他又谨慎问道,“你不会就是想哄着我带你出谷去吧。” 代真笑眯眯地点头,“因为我很好奇谷外是什么样子,有没有好玩的。” “那……你想找你爹爹么?”张无忌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爹爹?”代真重复,她有些苦恼地皱眉,“如果有缘分,我们自会见到的,如果没有缘分,那就不必见了。” 张无忌又道,“可是我们成亲的时候,难道也不通知你爹爹么?” 代真笑了,“无忌哥哥这么肯定我们会成亲啊。” 张无忌红着脸点头,又想起她看不见,就“嗯”了一声,补充道,“我已经认定你了。” 代真不把他的话放心上,有些时候,她对着张无忌会怀着长辈看小辈的慈祥心态,包容又全不在意。 “如果有缘分,我们会遇到他的。” 张无忌的内力已足够支撑他们离开这谷底,可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离开的想法,皆因他觉得除了太师傅和几位师伯师叔,世上没有了好人。 一旦他出现,那些人一定会逼着他去寻找义父,好夺得屠龙宝刀称霸江湖。 如今,既是代真想要离开,他又想要满足她的愿望。 再一想,世人都讲究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初他爹爹和妈妈在冰火岛成亲,也有义父在其中充当长辈,他岂能就这么随便的同不怨私定终身? 于是暗暗决定,待出谷后,一定要留意杨逍杨前辈的踪迹,还要带着不怨回一趟武当山,给太师傅和众师伯师叔敬茶。 离去前,张无忌将自己得来的四本九阳真经经书连同身上的其他医书毒经用油纸包好埋在他们日常居住的山洞中。 回望谷中,张无忌竟生出几分故土难离的乡愁,他瞧着谷中的山石草木,只觉一种静谧的哀伤。 他出生的那几年在冰火岛上无忧无虑,后来随爹爹妈妈回到中原,虽遇到了真诚侠义的武当众人,却也眼睁睁的瞧着爹妈在他面前惨死,后来自己又身中寒毒,命不久矣。 在蝴蝶谷求医时,遇到了纪姑姑和不悔不怨二姐妹,原是要带着她们去找杨左使的,不悔妹妹却被狠辣无情的何太冲夫妇害死,他和不怨妹妹坠落崖底,不怨妹妹也因此双目失明。 细思他前二十年的经历,只有在冰火岛和这处无名翠谷中,他才体会到平和宁静的生活。 如今,他又要回到诡谲波澜的江湖,只盼这一回,他能有幸再得半生平安喜乐。 代真牵着他的手,似也感受到他这般深沉内敛的情谊,便也默立不语。 扪心自问,她真的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么?张无忌对她多好?她真的不相信他的情义吗?她只是胆小不敢相信,双目失明,带给她最大的伤痛,便是碰到什么好的,都不敢相信那是能够属于自己的。 她想要他再去看一看,看一看这世界广大,天地之间,有许多比她温柔比她美丽的女子,他真的甘心一辈子照顾她这个瞎子么?
第10章 倚天情长 两人走出翠谷,选了一个方向走出十几里地,便遇上了一条小路,应是供人行走,偶有马车牛车经过。 这次走了约有半个时辰,两人便遇到一个村庄,张无忌一路行来,见到的行人皆是衣冠齐整,而他和代真二人在翠谷中呆了将近五年,身上的衣裳还是五年前的那件,早已破烂得看不出本来样子。 代真面无异色,张无忌却是面颊通红,遇到村庄后,便进村中敲开路边一户人家的门,开门的是个二十许岁的村妇,荆钗布裙,腰间围着一块蓝布,一见他们两个,便露出警惕的神色,不甚欢喜的问道,“什么事?”门还半掩着,并不请他们两个进去。 张无忌不好意思地拱手行礼,道,“这位婶婶,不知您家中可有多余的衣衫,给我和我妹子穿的。” 村妇眉毛一扬,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语调阴声怪气,“没有!小兄弟,我家贫如洗,别说衣衫了,连多余的米都没有一粒。” 张无忌怔在原地,隐约觉得这村妇对他不甚友好,可又想不出自己哪里做了错事,愣愣的看着村妇转身一扬手重重地关上院门,嘴里还嘟囔着,“这么大的人了,有手有脚的,不寻思好好找个活计,跑来乞讨,还一张口就要衣衫,我还想要呢,谁来送给我呀?” 代真忍住笑意,拉住张无忌的衣角,道,“无忌哥哥,对这些普通人家来说,布匹是很贵的,只怕一年都不舍得添一件衣裳,哪里舍得送给外人。” 张无忌一下急了,“那怎么办?我倒是还能凑合,可你……这个样子怎么能在外行走?” 代真道,“我记得无忌哥哥出来之前,不是把那几张银票都带上了吗,我们可以用那个买一些衣服,而且要去找村中看起来最富裕的人家。”这些也是她根据世情推测的,应该差不离。 听了她的话,张无忌在腰带中摸出几张银票,这是五年前那位牛大哥并昆仑派的莫一扬赠给他的,在翠谷中,这些银票并无用处,也就好好的保存到了现在。 两人又向前行了一段路,张无忌停在一户人家门口,一路行来,就这户人家瞧起来最气派,外面的围墙都是砖石垒成。 他敲门,这次开门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叟,须发皆白,脸上的皱纹如沟壑一般。 张无忌得了教训,率先说自己要买些衣衫。 老叟弓着腰,一双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们,似在心里掂量这两人拿不拿得出钱。 张无忌取出一张银票,意示自己有钱。 但那老叟一见着银票,便冷哼一声,一个字也不说,就关上了门。 再次吃了一个闭门羹,张无忌心生沮丧,代真在一旁努力思考,为何他们都说要买了,还是被人拒之门外。 “可能这些人只想要银子,银票这东西,一来需得去钱庄兑换,二来万一有人作假,也不好分辨。”代真本只是为了安慰张无忌,却越想越觉得就是这回事。“要不我们去大一点的镇子上,看那里的店家收不收银票,或者若是有钱庄,便兑一些银子出来。” 张无忌无法,两人只得继续往前走。 中途二人还打了些野味来吃,代真只觉得太阳晒在脸上,熏得人昏昏欲睡,往日这时候,她已经枕着草地睡着了。 张无忌在一旁,看着她雪白的肌肤在阳光照映下仿佛发着光一般,紧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道,“不怨,我给你脸上抹些灰吧。” 想着一路上的行人,总忍不住向着代真白皙的手腕瞧去,他心里更不自在,总觉得那些人唐突了代真。 代真已陷入半睡半醒的微醺状态,听他说话,只“嗯”了一声。 张无忌随手抓了地上的灰尘抹在代真的手腕脸颊脖子处,这一下代真的肌肤没有那种晶莹剔透的质感,灰扑扑的,看起来平凡不少,可张无忌还觉得不满意,在他眼中,代真杏眼樱唇,柳眉挺鼻,就算灰扑扑的,也不是寻常人可以比拟的。 四下环顾,张无忌看到火堆余烬,一下子笑了,他在灰烬中摸了两下,双手搓动,感觉手上沾着的都是滑腻腻的炭灰而没有硌人的颗粒,便如先前一般把这些炭灰抹在代真的脸上。 代真小憩一会儿醒来,只觉得脸颊上有异物,忍不住伸手拂去,被张无忌拉住,“你忘了你怎么答应我的了吗,为了安全,我在你脸颊上抹了一层灰,等我们行到人多的地方,再好好梳洗。” 代真早不记得了,想要耍赖,“可是这些东西在我脸上,我不舒服。” “安全为重,你可别忘了,昆仑山还有咱们俩的大仇人在呢,那个昆仑派的何太冲和他夫人。”张无忌一本正经地说道。 代真很是不满,“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早就长大了,要是遇上他们,他们肯定不知道我是谁,反而无忌哥哥你,比之五年前,也就个子高了些,你才更容易被认出来呢。” 张无忌一听,觉得有道理,于是弯腰去,抓了几把炭灰,胡乱抹在脸上,“现在我也给自己抹上灰了,肯定不会轻易被人认出来。” 代真一时无语,半晌说道,“这下,我们可真是两个乞丐了。” 两人就这副打扮,且行且走,傍晚到了一处镇子上,张无忌拉着代真从镇子的这头走到那头,也没看到一处钱庄,无奈之下,他去了镇上唯一的一家布庄,问他们收不收银票,结果被急着关店的掌柜赶出去,“你这小叫花子能有什么银票,别想着在这儿坑爷,快出去吧,走走!” 张无忌站在街上,又是尴尬又是受挫,只觉得今日做什么都不成,又觉得是他自己没用。 代真牵着他的手,“不然我们再去繁华的地方试试。”她不知怎么想到了,前世听见新闻上说,很多商家不肯收硬币的事。银票在古代得以通行,全赖官府的公信力,而偏僻一些的地方,官府不设钱庄,银票自然也如废纸一般,没有了用处。 张无忌不通世事,不知道这些,代真只能通过一些蛛丝马迹结合前世学习的历史推断,可她到底看不到事实。 天色已晚,两人也无好的去处,镇上的客栈大约也不会接待他们,两人便出了镇子,寻了一处已经荒废的屋子休憩。 次日,天刚蒙蒙亮,张无忌便醒来了,他想两人今日还是要向前走的,也不知他今日能不能顺利买到衣裳,若不能的话,他就是去偷,也要偷两身衣裳。 可这事儿不好让代真知道,且他要是带着代真一起去偷东西,万一失手被抓,他一个人好说,代真要是被抓了怎么办? 一路上,张无忌都在思考这件事。 走了一个多时辰,张无忌见远远的又是一个繁华的镇子,微一思量,带着代真去了路旁的一处荒庙,“不怨,前方有个镇子,你在这里休息,我去镇子上看看能不能兑些银子。” 代真抓紧他的手,心里慌乱,“我和你一起去。” 张无忌为难,“不怨,听话!我就去一会儿,不到半个时辰,许是一刻钟,我就回来了。” 代真知道张无忌可能是因为昨日屡屡碰壁,不想在她面前示弱,所以今日独自前去,她缓缓放开手,“那、那好吧,无忌哥哥,你要记得你说的话,早些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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