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咽下小熊软糖,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看什么?” “看风景。”仁王的目光瞬间从她脸上移到柳生脸上,意味深长地停顿片刻,这才低下头,懒洋洋地看起“风景”来——如果礼堂后门的垃圾分类回收点也可以算作“风景”的话。 柚木把柳生的手拉过来一点,感觉到对方正用力地回握自己,心里有一点尴尬,有一点羞恼,同时也有一点秘而不宣的快乐。 倒是仁王身侧的早川颇有风度,看见他们手拉手,也跟没看见似的,眉毛都不挑一下:“下午四点,学生会的节目,你们来看吗?” “我来的,比吕士——”柚木侧过头看看柳生,柳生也正巧看着她,目光相交的瞬间,他点点头,于是她接着道,“和我一起来,到时候我们坐第一排。” “坐不了第一排,”早川耸肩,“第一排都是嘉宾领导。您还没混成杰出校友呢。” “太过分了,”柚木翻了个白眼,“那就坐第二排。” 下午时间紧迫,柚木和她确认了一下出场顺序,便和柳生去逛各班摊位了。她注视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这才长舒一口气: “原来柳生那会儿就喜欢柚木了啊!当时她给我发短信,要把他的伞收藏起来,另外买把一模一样的还给他,说什么这是定情信物,有纪念价值。我还以为是私生粉的过激行为呢。” 看风景的闲人往边上挪了挪,给她让出个位置,撇开柳生柚木不谈,捡起另一个话题:“你当时是不是还在我手背画了只猪?” 早川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吧——明明是你先把猪画我课本上的——你怎么还记得?” “我那天洗漱的时候被丸井嘲笑了一路,他问我这是什么,最近流行的纹身吗,我说是啊,潮男必备。洗手间里碰到赤也,我俩合伙蒙他,问他要不要也画一个,可以被考试之神保佑,下次英语小测肯定及格——” “结果呢?” “结果因为动静太大被真田训了。” 望着仁王那张苦大仇深的脸,早川笑得趴在了窗台上:“想起来了,那天晚上你教我打球,赤也就在隔壁场,还问我打得这么烂有什么可开心的。我当时心想,你作文一段话三个错别字,不还说自己的国文是强项吗?” “他那是矮子里拔长子,母语嘛,至少看得懂,不至于拿橡皮扔骰子。” 一缕头发随着她的动作飘到仁王面前,他吹了口气,把头发放在指尖轻轻揉搓:“赤也最近好像喜欢上大学部的学姐了,前段时间还自告奋勇去大学部网球课当助教呢,每周四下午三点到五点,从来不迟到。我说你要是平时上课也这么积极就好了,这小子就知道挠头笑。” “谈情说爱为主,教学训练为辅,真是两手抓,哪边都不落下。”早川点点头,突然话锋一转,“不过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吧!还说什么新手最好对着墙练,打得烂也只能怪自己,对打容易失去友情……” 仁王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这话没错。失去了友情,获得了爱情。” 早川:“……” 仁王送她去化妆间做准备。这会儿后台不缺人,他俩原本就是溜出来休息的,只不过恰好撞见柳生柚木,按仁王的说法,虽然他早年热衷扮演两人爱情的绊脚石,如今业已金盆洗手,蹲点之类的狗仔行为,是肯定干不出来的。早川惊讶于他的自知之明,对此人的不要脸程度也就有了新的认知。 “说什么友情爱情,”早川往他背上呼了一巴掌,“你那时候肯定不喜欢我,才认识几个月呢,仁王同学可是校园偶像,能记住我的脸就不错了。” 仁王的背挺直了,不过只直了一会儿,又回到那种没个正经的状态。“话不能这么说。”他慢条斯理地,像个老干部,“我们要实事求是,不能随意上升,也不能妄自菲薄。记不住你的脸,谁教你打球,我做公益啊?” 早川搭在门把上的手攸然收回:“那么实事求是,你说,你那时候喜欢我吗?” 仁王的目光落在她双眼之间,深情款款地游移片刻,最后道:“不喜欢。” “去年海原祭的时候呢?” 仁王又换上那种深情款款的目光,看了她一会儿,最后道:“你猜。” 见她眉头一皱,又道:“这个问题留到下次回答,要给观众留点悬念。这是女性化妆间,不让带家属,我先走了,待会儿见。加油,早川同学一定没问题!” “……都给你说完了!” 化妆间里灯火通明,学生会的架势也摆开了,森永站在那里,见她进屋,开口就是一句怎么,门口磨蹭半天,和你男朋友依依惜别啊?早川说是啊,他给我打气呢,快把我气死了,然后拎起包去小隔间里换衣服。 原本还有点紧张的心情,被他一打岔,慢慢松弛下来。早川看着聊天界面上仁王发来的“中期考核也不带这样翻旧账的,下次换我问你了,做好准备”,笑得靠在了储物柜上。冰凉的柜门贴着她的脸,触感好像曾经练完网球和他在便利店里买的可乐。她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给他回了条语音:“反正合宿那会儿,我也不喜欢你。海原祭的时候也不喜欢。你扮鬼吓我,我还没问你讨精神损失费呢。” 仁王说,真是令人伤心。 收到这条回复时她正坐在化妆桌前,森永亲自上阵,给她化妆。《项链》的女主角庸俗市侩,一心想要挤入上流社会,除了美丽别无优点。上场时虽然穿着粗布衣服,妆容却要精益求精。平日里排练,为了节省时间,她们都是不化妆的,最多也就穿双高跟鞋,防止到时候上了舞台左脚绊右脚。虽然之前拍定妆照时已经正经打扮过一次,但那一日的心情,和今天又不一样。 那一日是茫然无知的。森永指挥她闭眼,她便闭眼,指挥她上下左右看,她便上下左右看,任凭摆弄,十分听话。睁眼时,才发现镜中的自己如此陌生,还没来得及感叹,就被森永推去拍照,依着摄影师的交代在脸上做准备,如何妩媚、如何憧憬、如何担忧、如何失落,闪光灯轰然一响,便什么也看不清了。她不是专业演员,对于那些形容词只能体会,就算是从照片中挑出来的那一张,看起来也像是扮演别人,从头到脚绷得特别紧,森永点评说,你还没有进去。 当时早川问她,怎么“进去”呢? 森永双手一摊:“我哪知道,我只有理论,没有实践的。你是女主角,你得自己摸索。” 无耻到这个地步的人也是少见。早川点点头,后来也就不问了。刚开始排练的时候,她很紧张,总想着要贴合角色,演出感觉,一方面是想证明自己,一方面是担心森永的批评。后来,她发现森永忙着批评别人,自己则忙着搜集证据、攻击小林,那种充溢心头的强烈焦虑,也就淡了下去。等海原祭来临,再打磨演技也来不及了,平庸的演员也有平庸的演法,此刻坐在镜前,多少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反正也就这样了,好或不好,演完拉倒——于是反而有闲心睁大眼睛看森永的手法,看自己如何一点点变得不是自己,变成一个陌生人。镜中的五官起初是很简单的,不是那种惊心动魄的美。上完一层粉底,化妆室的光均匀地落下来,没有抑扬顿挫,看上去平铺直叙,不像会有奇迹发生。然后渐渐加了高光、加了阴影,双眼皮贴剪成弯弯一道,又拿眼影刷和眼线笔放大了眼睛。睫毛夹推上来的时候,生理性泪水也跟着涌上来,森永停下手中动作,抽了张纸巾让她轻轻擦,早川打量自己的形象,这回是舞台妆,手法比拍照那天还要夸张些,眼影突兀,鼻梁高耸,每一处都是未完成,看起来有点尴尬。 森永知道她在想什么,说现在看着假,一会儿就自然了,而且舞台上光一打,效果刚刚好。 “没事儿,”早川异常平静,还有心情和她开玩笑,“假人戴假项链,挺好。” 一笑,表情舒展开,脂粉的颜色里骤添活气,生动起来。睫毛刷上,压住了眼影,镜子里白皙的面庞变得立体,有张有弛,也不那么生分了。 “我说挺好吧?”森永很得意地看着她。 她的眼眶里还有点泪,看什么都是朦朦胧胧、灯影绰绰的一片,她笑一下,镜中的美人也就模糊地笑一下,她睁大眼睛,镜中的美人也跟着睁大眼睛,她歪了头,就听见森永在后面说:“别动!” 哦,原来还得做头发。早川摆正脑袋,不动了。 话剧一共三幕,女主角得换两次发型,前后都很朴素,唯独舞会一场要处理成复杂的盘发。虽然转场时她会在后台戴上假发,但为了缩短操作时间,森永会帮她把大部分头发编起来,用发胶定型,然后包上头巾,到时候稍一调整,就能呈现出精致富丽的效果。 她再次闭上眼睛,任由森永折腾自己的脑袋。细细的一缕头发像是棉线,思绪像是春天的风筝,随着她的牵动,越飞越远。 作者有话要说: 后天初一,还有一更,预祝大家新年快乐啦^_^这一章有点短,后半部分放下章了,好久没写过短的,不习惯了………… #如果仁王听见了柚木和柳生的对话# 仁王:偶尔体验一下失控的感觉,很有SM的味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绅士居然是这样的人。 P.S.赤也在大学部的体育课上做网球助教,是下下篇文的设定,虽然我也很担心他真的可以教吗………………
第82章 [82]尘埃落定 先前在后台和仁王闲聊的时候,遇到一个颇为面熟的女生,问她洗手间在什么位置。她随手指了个方向,指完才反应过来有哪里不对。正巧她抬头时,女生走出几步,也回头了: “早川?没认错吧?” 后台暖黄色的灯光辉映着她的脸,好像摄影软件里的做旧滤镜,眼角极深,笑容荡漾开,拉得时间都变型。早川这才认出眼前站着的就是自己国中时朋友,她一下便从墙上直起腰来,转头和仁王介绍:“这是铃木,我以前的同桌……一起煮泡面的。” 对她煮泡面事迹早有耳闻的仁王点点头,很体贴地替她张罗了几句,什么欢迎来到立海,下午这里有表演,可以去宣传部和网球部的摊位看看,客气话说得差不多了,便把地方留给她们,说自己先去别处走走。 “好帅啊——”铃木的目光黏在他的背影上,好久才转回来,看到早川满脸“这家伙居然会说人话”的表情,突然换上一脸促狭。“喂,”她碰碰早川的胳膊,“你男朋友啊?” 早川点点头:“他装的。平时不这样,今天给我面子。” “不错嘛,十个帅哥八个傻,至少你男朋友会说话,高情商,难得。”铃木原先就没个正经,全班一起看《罗马假日》,只有她认真琢磨被警察围堵时该怎么逃脱,并且在男女主角拥吻时恶狠狠拧早川大腿。几年不见,这种恶劣性格不减反增,撞完她左边的胳膊,又来撞她右边的胳膊,早川被她撞得歪歪倒倒,干脆一把搂住她:“不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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