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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赫敏的浴室大爆发到现在又过了好几天，公寓的生活恢复了老样子，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安宁：睡眼惺忪的早晨和平静的下午时光。他们的相处模式惬意而轻松，与其说彼此之间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是种刁难，倒不如说是一种情趣，还有那让人舒服的沉默，好像他们谁也不敢打破这份宁静。 在那些不出声的时刻里，德拉科总会发现他的目光停留在她迷人的模样上，或是心不在焉地数着散落在她鼻翼附近的雀斑，或是当她全神贯注看着书发出不知所言的喃喃自语时偷偷地咧嘴而笑。常常在她察觉前他就已经反应过来，暗暗责备自己的这些举动，可他的目光总会再次回到她身上，并细细观察她的神情。 关于她父母的没有解开的疑问时时盘桓在他喉间。她再也没有提起过他们，而他为了维持这轻松的氛围也避免提起相关的话题，可他觉得他有必要搞清楚。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些事和战争有关，好几个月来他都藏匿在这里，与外界隔离，他恨透了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外面正在发生一些事，显而易见的事。这种感觉抓挠着他的胃。 赫敏也察觉到某种征兆，空气里忽隐忽现的怪异的胶着状态像是某种黑魔法。雪下得越来越少了，雨天即将来临，她所钟爱的美丽雪景将被冲刷掉，让路给单调的雷暴雨。 戈德里克该诅咒她的自私行为和那点天真的想法的，可过去的几天里她把战争抛在了脑后，沉浸在和德拉科共度的时光里。他的存在带给她某种不真实的满足感：她总是找尽借口接触他，记住她指尖下他的皮肤的触感。无论是搜寻他灰色眼眸里的蓝色光斑，还是凝视他入眠前柔和的面部表情，她要把他所有的一切都铭记于心，记住怎样去微笑。 因为她知道这种状态只是暂时的。 暴风雨前的宁静。 女巫的辗转反侧使睡梦中的德拉科缓缓醒了过来，他收紧了环在她身上的手臂来稳住她。他放弃了尝试在床上和她保持距离的念头；他的身体总会寻找着她的温暖，而在彼此交缠的温热的躯体中醒来让他感到由衷的愉悦。 他能感觉到她的头发撩着他的鼻尖，于是把脸靠得更近了，可是有点不对劲，他迟疑了一下。抵在他脸颊的往常柔顺的卷发变得如此粗糙，当他慢慢地睁开一只眼睛时，横亘在他面前的是一团暗淡的毛发，而不是他习惯了的栗色的发丝。 “什么鬼......”他嘟囔道，往后缩着头，厌恶的目光往他那恋人的猫咪看去。当那宠物企图朝他爬去时，他皱着鼻子，然后伸手捅了捅赫敏的手臂。“格兰杰，格兰杰，该死的给我醒醒。” 枕头下传来她的哼唧声，睡眼惺忪的褐发女孩把脸转向他，眯起眼睛躲闪着早晨的第一缕阳光。“干嘛啦？” “你那只可恨的猫在用爪子挠我，”他抓狂道。“把它给我弄走。” “别这么说它，”她说道，当她发现克鲁克山确实在试图吸引德拉科的注意力时忍住了一声轻笑。“它喜欢你。” “哼，我不喜欢它，”他咕哝道，抓起猫咪一把扔到了赫敏的膝盖上。“邋遢的，该死的东西—” “嘘嘘，”赫敏忍住想要大笑的冲动。“它看得上眼的人不多，你该感到荣幸—” “是啊，我真他妈的受宠若惊，”他翻着白眼懒洋洋地说道。“冲着它把我从星期天的早晨吵醒这点来说没有一点说服力。” “今天是星期天了？”她皱起眉头，眼睛扫过她那施了魔法的日历，然后是她的闹钟。“该死，我得抓紧时间去见麦格了。” 他抬起了一条眉头。“为什么？” “迈克尔今天会回来，”她解释道，在她从床上爬起来时没注意到他的语气里隐隐的妒忌。“其他人也很快会回来了，我们要商量些准备工作—” “要多长时间？”他犀利地问道，显然因为男学生会主席破坏了他早上想做的“好事”而被激怒了。“他妈的科纳—” “别起劲了，”她告诉他道，匆匆套上几件衣服并施了个咒语让自己看上去得体些。“我不会去太久的，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吧。你能在我出去后帮忙喂下克鲁克山吗？” “就让它饿着不是更省事儿吗？”他嘟囔道，在她转过身要打他手臂时往后闪躲着。 “别那么—” “行了，”他不情不愿地嘟哝道，随后嘴角扬起一个不怀好意的假笑。“自然地，我也要请你做件事来作为回报。” 她张着嘴定在那儿，脸颊迅速染上了耐人寻味的红晕。“我能问有什么要求吗？” “在你回来时我自然会想到的，”德拉科耸了耸肩，当赫敏突然靠过来覆在他唇上落下一个短促的吻时，他睁大了眼睛。他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在她分开时回味般地舔着嘴唇，看着她那无暇的笑脸时他挑起了一根眉毛，“这是怎么回事？” “一定要有理由的吗？”她问道，转身走出了房间。“我会尽快回来的。” 他盯着她消失的背影陷入了沉思，房门关上的声音惊醒了他，随后他摇了摇头，手指插进发梢里。和她的相处不知不觉中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对她的存在毫无防备和感到舒心，可是当他独处的时候，他又会斥责自己陷得太深。 太亲密了。 现在有一点已经无法改变了。对她的在意成为了本能，在血液里流动着，使他的心脏在她靠得足够近时跳动得更快了。如果说他最初的感觉像是感染了某种病毒的话，那现在的感觉就跟喝了白兰地一样：温暖而醉人。 战争的阴影始终悬在头顶。疼痛，疾病，现实。 和风暴。 第22 章 风暴 （2） 在赫敏踏出门口的那一刻，她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空气变得凝滞而潮湿，她踌躇着走出房门，发现所有魔法肖像里的人物的行动都变得异常迟缓，不然就是直接从画框里消失了。远处的走廊传来一阵阵低吟，声音太低了难以听清，但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她迈开双腿往声音的源头走去。当某种可怕的听上去像是被压抑着的尖叫在她耳边响起时，她加快了步伐的同时拔出了魔杖。 喊叫声和惊叫声正渐渐变得清晰，赫敏意识到她在通往校医院的路上，血液特有的铁锈味充斥了感官，刺激着她的双眼，在舌尖上弥漫开来。 她一把冲进房间后止住了脚步，在看到四周混乱的景象时吃了一惊：大约有三十几个人挤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在为数不多的病床上躺着或是随地而卧，到处都是翻滚着的痛苦的躯体。在尝试弄清楚发生什么事时她的视线变得模糊了，目光定格在一个上了年纪的巫师身上，血正不断地从他的太阳穴里涌出来，随后她看向一个年轻的女巫，她的手臂被弯曲成一个很不自然的形状，然后是一个受伤部位不同于前者的人，再然后是另一个，另一个......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她抬起头，眼神定格在麦格身上，无意识地发现女校长、庞弗雷夫人、斯普劳特教授和几个中年巫师正在尽他们所能地照顾着受伤的病人，可伤者实在是太多了...... “赫敏！”麦格的声音再次响起。“去隔壁那间教室！霍拉斯需要帮助—” “这—发生什么事了？”赫敏在此起彼伏的喘息间问道。“到底—” “圣芒格被袭击了！”她盖过周围嘈杂的声音喊道。“我需要你去帮霍拉斯！赶紧去！快！” 她默默地点着头，转身跑到隔壁的房间，发现里面是相似的令人不安的场景，大概有十五个伤者分布在散落着的桌子、椅子和地板上，全都血迹斑斑和痛苦地呻吟着。斯拉格霍恩教授和一个中年巫师在一群伤者中间，正心急火燎地低声念着治愈的咒语和撬开伤者的嘴巴往里面灌药水。 在她的大脑接收完所有的讯息时，有那么一瞬间赫敏僵住了。 那么多......那么多的血...... 地板上满布的血迹看上去像是坑坑洼洼的水潭，被一个个慌乱地移动着寻求帮助的人们的足迹和手印分隔着。有些伤者的腰深深地弯了下去，手掌紧捂住嘴巴咳嗽着，指缝间溢出了混合着血和胆汁的呕吐物。到处都是扭曲的可怖的躯体和皮开肉绽的伤口，而她目之所及的每寸皮肤上都无一例外地布满了深紫色的瘀伤。 这就是了。 这就是战争本来的面目。 风暴将至。 赫敏深深吸了口气后采取了行动。 她在环顾四周后快速地做了个预判，尝试搜寻出谁最需要帮助后冲到一个腹部带着可怕的伤口的巫师跟前，他看上去有呼吸困难的问题。 她弯下膝盖，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正跪在血泊中，夹克染上了血迹。她小心翼翼地查看着面前血迹斑斑的躯体，摒除所有杂念，把注意力都放在这个遭受了重创的陌生人身上。 她挥着魔杖把他的衣服剥到一旁，在亲眼目睹受伤的部位有多糟时打了个冷战：断裂的肋骨在腹部隆起着，他的胃被一条很宽的切口一分为二。她紧咬着牙关，忍住想要呕吐的冲动，随后开始念出对症的治愈魔咒。在她匆匆投去一瞥时迎上了中年男子虚弱的目光，于是用没有拿魔杖的那只手轻柔地抚过他的脸颊。 “没事了，”她安慰般地耳语道。“会好起来的。” 她希望她也能说服自己相信这话。 第22 章 风暴 （3） 德拉科在四十分钟里第六次瞪着时钟。 格兰杰没有如约在一小时后出现，他恨恨地咬牙切齿，不得不屈服于自己妒忌着科纳的想法。但当过去了五个小时，并且时钟悄然指向下午时，他开始感到心神不宁。格兰杰的猫也变得烦躁不安，他没有过多留意她提过的克鲁克山超常的直觉，不过他脑海闪过的念头警告他要小心防范。 他沮丧地叹了口气，走向赫敏的卧室想要拿本书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心不在焉地在她海量的藏书里翻找着，手臂不小心碰翻了一叠书，几张纸条随之散落到地上，他一边不出声地咒骂着，一边弯腰把它们拣了起来，然而他的眼神慢慢聚焦在某本书上。 那本著作上标示着时间和书名的部分都破损得太厉害了，以致没有办法看得清，可是他能认出字母H、C和X，他的眉头充满疑虑地皱了起来。她自然不会去读这种...... 他抽出那本书，几张字迹潦草和签着“H&R”的羊皮纸从书里掉了出来 他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无法移开双眼，连萨拉查都不会允许波特和韦斯莱了解这种禁忌之术。顾不上琢磨，他快速地扫过书本的第一页，里面的内容证实了他的怀疑。 魂器。（Horcruxes.） 波特和韦斯莱显然在寻找这样东西。 而该死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对此该作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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