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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看了眼霍格沃茨以示告别，心中默默地祈祷德拉科的平安，她终于离开了已经沦陷的港湾。 德拉科弯曲的脚踝先着的地。 紧随其后的是膝盖，在把脸摔进泥地前他试图用手臂支撑住身体。紧紧地拽住一束野草，为了抵抗胃里的翻江倒海他绷紧了后背肌肉。强烈的干呕让他窒息反胃，胆汁上涌烧灼着他的咽喉。 他不断地吐口水并粗重地喘气，盈满泪水的双眼看着这片陌生的地方，几滴不知是汗水、雨水又或者是泪水的液体滴落在手背上。愤怒和后悔的情绪在血管里沸腾，好似毒液正吞噬着他的神经和细胞，剧烈到仿佛即将崩坏他的身体。 “操他妈的，格兰杰！”他朝着空气嘶吼，捶打着地面。“操！”一遍“操！”又是一遍。直到指关节火烧火燎，拳峰间淌下血滴。“操，赫敏。” 他的声带像打了结，咆哮淹没在喉咙里。如此气愤，如此困惑，如此失落。他抬起头试图检查周围情况，但发现视线扭曲并且布满星星点点，压根看不清几尺远。唯一能分辨出的是绵延的草坪和深蓝色黎明的天空中泛出的灰白。 这儿没有暴风雨，只有冷冽的风抓挠着他湿透的肌肤，但他依然能闻到苏格兰的雨水和赫敏的肥皂香。 他不属于这儿。 他的大脑开始残忍地回放仅仅几分钟前发生的一切，无法遗忘的闪回画面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想起她挥动魔杖把他石化，不断膨胀的恐惧让他的五脏六腑拧成一团。他记起她是如何依偎着他僵硬的身体，她的容貌饱含深情，心碎的话语如羽毛般轻拂过他下巴。 她吻了他，他如此拼命地抵抗咒语以至于皮肤下的骨头几乎散架，只是为了能撅起嘴唇回吻她。咒语对他的坚持和绝望无动于衷，他知道她亲吻的双唇死气沉沉，而他憎恨这样。 随后… 我爱你… 他僵住了，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三个字；这三个字钳住了他的大脑但是却温暖了…除大脑外的周身，平和又混乱。它改变了一切又什么都没改变，因为她还是把他送到了这儿，让他独自一人。 如果说他第一次拥着她进入卧室时还担心顾虑的话，现在的情形跟那时比可糟多了，更像是给灵魂来了记钻心剜骨。 他的一部分想随她而去，告诉她他不需要她的爱，因为他不配，她想要他进入她生活的想法是有多愚蠢。他是她白裙上一块猩红腐烂的污渍，是插进她血管里的一块玻璃碎片。他根本配不上她。他终于知道了这一点，可能长久以来他一直知道。 而另一部分则想去找到她然后舔舐他们的伤口，或许他会把自己的骄傲一脚踢到角落然后回应她的爱。因为他的确需要她，不是那种让人恶心的天真烂漫的情感，而是击打大脑插入灵魂的疼痛难忍的渴求。他已经脱口而出过一次了，如果需要的话他会再说一遍。跟该死的填满胸腔的疼痛相比自尊骄傲什么都不是。 或许他也在爱着… 他不知道，他血管里不管流淌的是什么对他而言都是如此陌生。他不想贴上“爱”--这个因为被陌生人随意甩出而被滥用的字眼作为描述他们的标签，这个字远远不够形容他的感觉。这种奇特的感觉就像火焰里的冰，又像是冰块里的火。自然界的悖论。 如果这就是爱，那它让人如此疯狂，好似折磨，又似极乐。其实归根到底都一样。 他只想回去然后做…点什么，来延长他们纠缠在一起的心跳。 他的魔杖。她把它放在了他口袋里。 他迫不及待地去拿魔杖，欣慰地感受着长久未用的魔法噼啪微刺着指尖。他紧握起魔杖搁在膝盖上，试着在幻影移形前稳定思绪，突然一只手落在了他的肩上，让他瞬间冻住了。 “防护咒会阻止你回去的，”一个轻柔的女声说道。“而且她也不在那儿了。” 德拉科转身挣扎着站起来，勉强维持站立时不停地眨掉眼里的泪雾。当意识到来者为何人时怀疑和震惊让他蹙起眉头，能认出她只是因为在对角巷的一次偶遇，还有一次为了买巧克力蛙，在他妈妈的手提包里翻找金加隆时从一张破旧照片上看到过她。她的相貌很眼熟，典型的贵族式脸部线条跟贝拉特里克斯非常相似，但是跟贝拉姨妈那种让他排斥的凶神恶煞比要柔和精致得多。 “是你？”他嘶声说道，但是疲惫让他只能虚张声势。“他们把我送到你这儿来了？” “对，”安多米达有些不自然地点头承认，同时紧盯着他的魔杖。“麦格…” “真是讽刺，”他打断话头。“我不需要你的帮忙。” 对他而言几乎是陌生人般存在的姨妈挑起一弯细眉。“你不明白事态的严重性，德拉科。”她慢慢说道。“相信我你的确需要我的帮助…” “见鬼的你干嘛要帮我？”他眯起眼睛问道。 “一开始我并不想答应帮这个忙，”她叹口气承认道。“但是撇开过去不谈，你毕竟是我的家人，德拉科。而且显而易见你和我在某些事情上有共通点…” “你在说什么？” 安多米达有些犹豫。“麦格告诉了我你和赫敏的…关系。” “你对我和赫敏的关系根本一无所知！”他咆哮着，伸直魔杖。“该死的你什么都不懂！” “冷静！” “不许你命令我…” “小声点儿！”她叱责道。“你会吵醒别人的！你可能不爱听，德拉科，但是很多年前我跟你处在同样的境地，所以我很明白你是怎么想的…” “你压根儿就不懂…” “而且如果不是麦格告诉我你和赫敏的特殊关系，你根本就到不了这儿，”安多米达声音平稳地说。“他们都相信你或多或少有所改变，所以我愿意往好的方面来看待你。” “你有什么资格…” “但是在你有可能行差踏错前让我把话说清楚，”她继续说道。“一旦你过了界，就没人来帮你了。我想帮你忙，德拉科，但我还得照顾其他人。” “全是狗屁，”他嗤之以鼻。 安多米达发出啧啧声。“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幸运？” “幸运？”他痛苦地吐出这个词。“你觉得伏地魔要置我于死地是件幸运的事儿？” “我是说有这么多人在尝试帮你，”她皱起眉头。“尤其是想到你曾经做过的混账事儿，我觉得说你幸运很合情合理。” 德拉科开始目光闪躲然后看向草地。“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知道的够多了，”她打断他，表情略微柔和了点。“所以我能明白你陷入了一个多么糟糕的境地，但这并不能成为你所作所为的借口。” 真相就像漂白剂，可以洗掉一切污渍暴露本质。但如果吞下太多会从身体内部毁掉你，甚至杀了你。尽管使了最大努力，但他依然无法鄙视嘲笑面前的女巫，也许是因为没有余地让他存有更多可怕的念头。又或许是因为他知道其实她说的都对。 “我知道对你来说这一切很不容易，但是我向麦格保证过会护你周全，”她告诉他，恼火地吸了口气。“而且你最好能记住赫敏是冒了多大风险把你送到这儿。” 尖锐的反击差点要从舌尖冒出来，但是在脑海深处，他依稀能听到赫敏希望他接受眼前的情况。咬紧牙关止住胃里翻涌出新一波对爱人的渴望，他放低魔杖，垂下双眼。“我怎样做才能让你…满意？” “没什么特别的，”安多米达向他保证。“我只要求你尊敬其他客人和我的家人。” “其他人？” “你会见到他们的，”她说道。“当你安顿好后我会在早晨适当的时候解释清楚一切。你的房间已经备好了。” 直到此时德拉科才意识到他正站在花园里，他的姨妈身后坐落的小屋虽大却不张扬，透过漆黑的夜色可以看到一楼的一点儿亮光。想要和安多米达继续争论的念头呼之欲出，仿佛这样就能维持一丝尊严，但他现在更需要一张床和独处的空间理清混乱的思绪。 “好吧，”他不情愿地嘟囔着，垂下头。“那么就…这样吧。” 疲乏和困倦已经榨干了他的体力，他的双脚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挪动，德拉科忽地发现他的外套上还存留着赫敏的余香，是圣诞节赫敏送给他的那件外套。袭来的痛苦和对赫敏无止境的渴望席卷他的全身，差点将他压垮。但他咬紧下巴挺直脊背，将自己深深地裹进了外套里。 他感到安多米达的手掌抚上他的后背把他引领进屋，虽然他觉得应该把手耸开，但他并没有这样做。 Part 3 手臂无力垂下,克鲁克笨拙地在她脚上蹭来蹭去。 茫然望着前方,嘴唇微张,僵直的站姿。戈德里克能证明她多么想表现平淡,但她的身体拒绝合作,她也不敢平淡面对刚才发生的。 “赫敏!”熟悉的声音打破迷离的恍惚。突然有双温暖胳膊搂住她,冲击过来的紫发安慰似的轻扫她的脸颊,她就像婴孩般跌撞进入温暖的怀抱。“感谢梅林！你没事。你去哪儿了?麦格派她的守护神送信了!” 年轻的女巫试图找回她的声音。“我…我有点跑神，”她低声说,回拥对方。“我幻影移形的地点错了!” “你还好吗?”唐克斯问,拉着她的朋友仔细询问。“你没受伤吧?无意冒犯你,亲爱的,你看起来就像是地狱!” “我没事,”赫敏撒了谎,因为她不知道她该说什么。“我很好。我只是…绊了一跤,但我真的很好!” 真有趣,一个词的重复多遍很难让人相信它的可靠性。 “你确定?” 尽管赫敏知道唐克斯无视她与德拉科的感情,她依旧害怕写在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出卖了她的感情。她觉得被看穿了。调整成随意的站姿，把嘴唇抿成一条细线,她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平常的女巫。 “我确定。”她点了点头。 “好了,”唐克斯说,她显然不相信她的鬼话，但不再问任何问题。赫敏终于安心地垂下一直和肩膀僵持的手臂,她礼貌地引导她的朋友前往她简陋的家。 “让我们离开这个寒冷的鬼地方!” “好吧。卢平在哪儿?” “当我们收到警报后他去了洞穴，”她解释着,语气充满担忧。“他认为亚瑟那里可能需要帮手建更多的病房。我们曾经试图联系每一个人,但是这真的很难!” 赫敏祈祷她接下来的问题能得到乐观的答案。“罗恩和哈利有消息了吗?“ “没有，”唐克斯叹气,拍了拍赫敏的肩膀。“对不起!”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我猜也是!” “我确信他们很好。”这句话后就沉默了。克鲁克山在她前进的两腿间绕来绕去,她们就这样沉默着走进了屋子。“我有一些茶,你想喝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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