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断电后,孤儿院内乱成一团。孩子的哭声、餐盘的摔落声、嬉闹的声音,甚至还有趁机滋事打架的声音,一切都混作一团,几乎让人脑袋炸开。 感谢这些令人崩溃的杂音,将阿芙拉的意识从险些将人溺死的深海中拉回了现实。 她瘦小的身躯极易躲藏,阿芙拉也分不清路过的人谁是谁,她半蹲着身子,贴着那些人的小腿,灵活地钻了出去,直到她呼吸到门外的新鲜空气。 但显而易见,阿芙拉面临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孤儿院的院落内乱草丛生,根本就是狼藉一片,现在没有了灯光,晚上就是彻底的一片黑,她分辨了好半天,也分不清应该沿着哪条路走。 摸着黑走了几分钟后,阿芙拉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好像离嘈杂的人声越来越远了,但也始终没有听到大路的声音。 这让她的内心更添了几分慌张。 踌躇不定间,阿芙拉想起里德尔分别前的警告——可别走到后山去。 科尔夫人说,里德尔在某个山洞中吊死过一只兔子,是这附近吗? 那山洞里……曾经还有过别的什么东西吗?鬼才知道他还在里面弄死过什么! 想到这里,阿芙拉便紧紧地贴住墙壁,虽然不知道身后是什么建筑,但她更害怕从身后的黑暗中突然窜出什么东西。 然而,越怕什么往往就越容易来什么,就在阿芙拉前方四五米的草丛里,发出了一连串悉悉索索的异响。 这让阿芙拉高度紧张起来,她将自己紧紧贴在冰冷破碎的石墙上,恨不得把自己挤成一块砖,直接塞到墙里去。 “那是猫,那是猫……” 阿芙拉壮着胆子安慰自己,试图放轻脚步,在不惊扰草丛里那东西的同时溜之大吉。 随着她脚步的放轻,草丛居然真的安静了几秒钟。 可是紧接着,草丛更为猛烈地颤动起来,还没等她看清窜出来的东西是什么,那阵贴着草皮飞速滑过的迅风已然让她明白,究竟是什么在伺机窥探、攻击她——那是一条蛇! “啊!”阿芙拉拔腿就跑,却被冰冷的蛇身缠住脚踝摔倒在地,她几乎已经感受到同样冰冷的蛇牙紧贴她的皮肤。 那一瞬间有很多想法一齐涌入她的大脑。 假如这是条毒蛇,她就要死了。 她甚至只见过里德尔两面。 更别说阻拦他接下来的计划了。 所以她这一趟是为了什么? 不过阿芙拉慢慢意识到,所有这些想法在她脑中过完一遍后,她居然还活着。 腿边那条蛇仍吐着信子,发出骇人的“嘶嘶”声。 阿芙拉就地摸起一块石头,高高举起来,随时准备将那条蛇砸成两段。 很快,她就发现了异样。那种瘆人的蛇声,似乎不止是一条蛇发出来的。 那条小蛇现在不过是在听命令一般,旁边还有着更为可怕的存在。 阿芙拉只好默默地先暂停播放走马灯,而是从墙角摸起一块更大的石头。大得她一下砸过去都得喘五分钟粗气那种。 黑暗中僵持许久,小蛇的声音慢慢平息,另一条蛇的声音也突然消失了。 就在阿芙拉纳闷的时候,旁边飘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别害怕,把石头放下,不要激怒它。” 阿芙拉再三确认后,又惊愕又犹豫地问:“里……里德尔?” 对方似乎充当着中间人的角色,尝试在她和蛇之间调解着,一会发出蛇一样的声响,一会对她说:“如果你不想身上多两个洞,就把石头放下。” 阿芙拉将信将疑地听从,果然没多久,就听见小蛇反向离开了。 劫后余生的阿芙拉浑身都是冷汗,同时非常不满里德尔的态度:“听起来你对蛇的语气要比对我耐心得多。” 里德尔自是不会理亏:“蛇可没有跟我说的反着干。” 阿芙拉也理直气壮:“要不是停电了谁会走到这里来?你当我稀罕在这个破地方逗留?” “那就赶紧走吧。”里德尔语气懒洋洋的,一副与他不相干的样子,阿芙拉听着就来气。 她索性靠着墙就地蹲下:“我就不,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诡异的沉默弥漫开来。 过了好一会,头顶某处传来里德尔轻飘飘的笑声:“你不会是,怕黑吧?” 语气是上扬的,听起来明显愉悦多了。 阿芙拉头都大了:“你别造谣啊!” 她其实害怕极了,有了刚才的经历,总感觉脚边盘踞着什么东西。她想要抓住点什么,周围却光秃秃地无物可捉,就连里德尔的具体位置她都不知道,她只能把自己缩成一团,抱住自己的脚踝。 就这样挨过几分钟后,里德尔的声音又响起,这次似乎比刚才更近了一点:“手举起来。” 阿芙拉警惕道:“你要干嘛?” “你不是怕黑吗?” “难道你有灯?” “先举起来。往左一点。再过来点。你能不能步子大一点?准备在那里做窝吗?” “……” 阿芙拉既犹豫又好奇,在他的指挥下一步一步地挪动,直到他发出新的指令—— “可以了。再抬一点手。” 月亮缓慢爬升,眼前终于浮起万物朦胧的轮廓。 指尖延展,触感是柔软的,温度却依旧凉得如同深秋席卷泰晤士河的寒风。 月光映出虚影,狭窄而黑暗的废弃仓库中,窗子被铁框锯成三段,男孩从里面探出手臂。 “借你抓一会,灯亮就走人。”里德尔警告道,随后悠悠地拖长了音调,“就当是——我的报答。” “……嗯。”
第10章 糖果 ◎“离开这里。”◎ 这之后,气氛一时沉寂,供电迟迟没有恢复。 里德尔的声音自上方传来:“你睡着了吗?” “没有。”阿芙拉轻轻说道,“他们会往这边搜查吗?” “不。而且,他们应该也不会想来。”里德尔嘲讽地勾勾嘴角。 “一个人呆在这种地方,会害怕吗?”阿芙拉问。 “怕什么?”里德尔很不解。 “咕噜……”有人的肚子发出叫声。 阿芙拉胡吃海塞了一下午,自然不是挨饿的那个。然而此刻就算看不到,她都能感觉到里德尔向她投来警告的视线,她也识趣地没有戳穿他。 他们聊了一会天之后——如果暂且认为这对话算作聊天的话,阿芙拉才发现自己由于蹲着太久,腿已经麻了。她扶着墙站起来,抖了抖沾满尘土的裙子,已经预料到回家后一定又要被姨妈揪着耳朵教训一顿。 幽暗的光点从衣兜里漏出来,阿芙拉低着头看了好一会,才想起兜里还装着来时买的糖果。 她犹豫了一下,说不清那一瞬间脑子里在想什么。 此刻的里德尔如困兽,而她却是自由的。 曾几何时,他们的处境倒置,她和许多人一样被困在霍格沃茨,单方面承受着来自他的恐怖和高压。 回想起他与阴霾一同降临的那个夜晚,学生们战战兢兢地被汇集到礼堂中,被逼着选择阵营。巨大的黑色罩袍几乎将他整个人裹住,他们看不清他的神情和动作,却刻骨铭心地忍受着来自于他的压迫。 那肃杀之气犹如死神的镰刀,毫不留情地收割着他们每一个人的理想和勇气,甚至生命。 阿芙拉曾经也是他们中的一员,沉默不语。 她也曾尝试鼓起勇气,但当她抬起头,与那双不带有丝毫感情的竖瞳对视时,她立刻感到有如刀扎,重新低下了头。 谁能想到,你也有丧失选择权的时刻呢,里德尔? 阿芙拉再看向囹圄中的男孩时,心中生出巨大的快意。 里德尔好奇于她突然的沉默:“怎么不说话了?” 阿芙拉在兜里捞了一把,塞进栏杆中间:“喏,我下午买的。”见里德尔不接,她补充道,“还挺好吃的。” 隔着糖衣,诱人的香甜缓慢渗透在潮湿的空气中,恰似猎人设下的陷阱。 也许是看她不屈不挠,里德尔终于慢吞吞地接过去。糖果一落在他手心里,就纷纷跃动起来。 那些糖果一面跳起“星星舞”,一面透过五颜六色的糖衣,发出微弱而破碎的光。里德尔握起拳,它们就安静下来,也不再散发光芒。 阿芙拉忽然想起前世在画展上穿梭时,偶然映入眼帘的一幅画,画布上大胆而梦幻的色彩交织融合,稀薄的虹光坍塌在寂静的黑色湖面上。 里德尔像看到有趣的东西,但很快失望就替换了短暂的兴致:“魔法,就是用在这样的地方吗?” 他将糖果放进衣兜里,语气中分明透着一丝鄙夷。 阿芙拉轻声说道:“很有趣不是吗?无论用不用魔法,我们的初衷都是让生活变得更好。” 她知道这样的大道理就算普通孩子也不一定爱听,可一听到里德尔说出自己不合时宜的认知,她就忍不住想纠正。 说得现实点,任何人都有阴暗的一面,任何人也都有想要杀掉一个人的时刻。大多数时候,人们会选择克制——出于契约、责任,或爱。 少部分时刻,阴暗面强大到足以打破这些约束,而什么东西一旦失去约束就会带来灾难,人也是。 阿芙拉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干脆将里德尔扼杀在幼年时期呢?就比如现在,周围没有目击者,她完全可以将想法付诸实施。 而如果友好可以放松一个人的警惕,阿芙拉认为她已经做得足够多。 手中没有武器,但她用来束发的缎带尚且结实。只要她能把缎带缠在他的脖子上,再用一个漂浮咒,一切就都会很顺利。 借着黑暗的掩护,阿芙拉一面将发间缎带取下,一面对里德尔说道:“你脸上好像有块脏东西。” 里德尔与她隔窗对视:“哪里?” “这边。”阿芙拉伸手进去,里德尔下意识向后躲闪,用手背在脸上蹭了几下。 阿芙拉强调道:“不是那里啦。” 她强行捏住里德尔的脸,装模作样地用力揉搓。 他身上瘦得过分,但这个年纪的男孩尚未完全长开,下颌角的弧度仍旧钝钝的,摸起来有几分圆润。 阿芙拉在心中默念漂浮咒,这是他们入学不久就会学习的初级咒语,虽然现在没有魔杖,但实施起来应该还是有成功几率的。 果然,缎带一头拂过男孩脆弱苍白的脖颈,在她的注视下向上提去。 向上,再向上,就像傀儡师所作的那样,将木偶轻轻地提起。 里德尔注视着她,兀然抓住她的手腕,向前带去。 阿芙拉惊呼一声,整个人都贴在了墙上,鼻尖几乎蹭到栏杆。铁锈的味道混着水气弥漫开来,让人产生血腥味的错觉。 “你在干什么?”里德尔警觉地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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