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里德尔不是在说谎,那么全世界可能也只有里德尔会用“美”来形容它们。 阿芙拉神情复杂地看着他:“要么你是说假话好安慰我,要么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里德尔撇撇嘴:“而显然后者成立的可能性更大。” 阿芙拉一瞬间都被气笑了。这场对话像极了她一团糟的生活,一切都不在正轨上,却又充斥着让人哭笑不得的黑色幽默。 她在笑的时候扯动到伤处,这让她的表情一瞬间转为痛苦。 里德尔起身,在阿芙拉背后多加了个枕头,让她调整到尽可能舒适的角度。 “这样好点没有?” 他的下颌擦过阿芙拉的头顶,她极力向后仰去:“比刚才好多了。” 里德尔还在跟她算账:“胸口痛还忍着真是个绝佳的选择。要是你运气再好一点,就能因为内脏被扎穿而泡在湖里喂鱼了。” 说实话,阿芙拉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或许是她也没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而且当时气氛太微妙了。 她实话实说:“也许是因为我们像那样不争吵的时候太少了,我只是想抓紧劫后余生的时间透透气。” 显然里德尔也发现了,只要他们在一块,就几乎没有心平气和的时候。 他一只手撑在床头上,另一只手拨开她额前凌乱的刘海:“你应该知道,想和我共享一段平静的时光不需要用到这么惨烈的方式。” “比如?” 里德尔的语气暧昧至极:“我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你并非因别人而求我的时刻?” 阿芙拉微微仰头,迎合着他的视线:“或许在你放弃你那套总是引发争吵的价值观的时候?” “你非要去做这么有挑战性的事?” 大概是今夜的短暂错觉,阿芙拉少有地觉得灯光映在他深色的眸子里,将他的眼神和表情都衬得柔和温暖了许多。 她一个恍神,大胆问道:“假设——我是说假设,假设我在另一个平行时空里穿越到了1938年,像当初一样找到了你,而你前世的灵魂没有觉醒,一直都没有觉醒……你会改变你的想法吗?” 阿芙拉知道这个问题过于幼稚了,无论什么样的假设,在现实面前都是没有意义的。可她还是忍不住想知道,一切到底有没有机会变得不一样。 出乎意料的是,里德尔沉默了许久,似乎真的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的答案。 狂风击打着窗户,同时也刺激着阿芙拉的每一次心跳。里德尔腕上的钟表发出规律而机械的声响,提醒着她时间并没有静止。 良久,他轻声吐出两个字音:“可能。” 哪怕这个回答连一句话都不是,它仅仅是一个模棱两可的单词,但也足够成为今晚的麻痹药剂。 阿芙拉伸手扯住里德尔的领带,让他不得不将上半身压得更低。 他高挺的鼻梁蹭到阿芙拉的脸颊,呼吸拂动她耳边碎发,让那一侧的皮肤痒到发麻。 大概是嫌她握在他小臂上的手碰到了尚未好全的创口,里德尔将她那只手按下,压着她的手背,纤长有力的手指从阿芙拉的五指间穿过,将她那只手牢牢扣在床单上。 这个吻比任何时候都来得要轻柔,如同羽毛轻轻在皮肤上划过,好似没有一处是没触碰过的,又好似雁过无痕一样难以寻到它留下的踪迹。 和以前不一样,这次里德尔尚且给她留下了呼吸的余地。 他的嘴唇离开时,左手还死死将她的右手禁锢着。 但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连呼吸都调整好了,直起腰边整理领带边说道:“病人就该有病人的样子,别总试探一些可能危及自身的事。” 【作者有话说】
第105章 听话 ◎“乖女孩。”◎ 阿芙拉的气息就和她的发丝一样凌乱。 里德尔调整好他自己,很快凑过来。即便他们刚才的行为再亲密不过,但阿芙拉还是不易察觉地往后闪了一下——那是一种条件反射,却让里德尔顿住了。 她紧张地抬眼看他,眼神很无辜。 “你应该知道这种表情对我没有用。”里德尔一边说着,一边替阿芙拉整理好头发,并仔细地为她抚平衬衫领口,细致得像变了一个人。 经验提醒阿芙拉,每当里德尔反常的时候,她也就该拉响警钟了。 果然,他用一种极其温和的语气慢条斯理地说道:“今晚麦格或邓布利多大概会过来,你知道该怎么说,对吗?” 阿芙拉起先装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阿芙拉,我对你的了解,恐怕比你想象的要多。今晚我们都察觉到了某种魔法的运作,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他抬起一只苍白的手,如触碰易碎品一般抚摸那柔软的脸颊,鲜活的血液就流淌在皮肤底下,这比世界上任何精美的工艺品都要诱人。 他这是将一切都挑明了。 里德尔说得没错,就在今晚的事故中,阿芙拉终于确认,他们两人的生命和力量被某种魔法联结着——一个强盛时另一个就更脆弱,如同两个盘踞在一起的寄生体,他们势必要在这种不公平的博弈中保持生命的平衡。 所以在阿芙拉参加万圣晚会那年,魔法随着她被激怒而暴涨时,阿布会说那晚里德尔突然不舒服。 所以在遭遇吸血鬼那年,里德尔状态恢复得越快,她的生命就流逝得越快。 所以在举行争霸赛期间,她因服用魔药能力大增后,里德尔才会在埃德温手下失误受伤。 所以今晚里德尔抓住溺在湖中的她时,有那么一瞬间眼中闪过的是浓浓的欲望,那是一种对于力量的渴求。 所以凯瑟琳离开前才会特地将恶魔之眼留给她,这说明她当时已经发现了蛛丝马迹,但却来不及留下来做更多的叮嘱。 所以,一切都有迹可循。 阿芙拉终于明白了,附着在时间转换器上的魔法究竟是什么。她在从德国带回来的黑魔法书籍上甚至看到过,却没有深想,因为她从未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她和里德尔身上。 他要挑明,也好。 阿芙拉与他呼吸相闻地笑笑:“里德尔,你应该庆幸过去的每一次,自己都做了正确的选择。” 里德尔眼皮微抬。 阿芙拉在撒一个弥天大谎——为了在他对自己兴趣衰减后留有自保的手段,也为了尽可能延缓他下一步计划的实施。 她假装镇定:“那时你或许还不能肯定,但每一次你对我的施救,都同时是在救你自己的命。” “哦?是吗?”里德尔将疑问的尾音拖长,不知有没有相信她,“所以有关格兰芬多剑的谎言,也不全是谎言?” 阿芙拉克制住自己想去抓紧床单的冲动,但她无法控制心脏的狂跳,她知道,里德尔能清楚听到。 她微微别开脸颊,假装自己是因为他的靠近而紧张,别无选择地去圆她上一个谎:“我从一开始就说了,我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都不能独活。” 阿芙拉故意没有提及咒语究竟是否附着在格兰芬多剑上面,因为她仍旧不能完全肯定,失踪的时间转换器是否在里德尔手里。如果他的确拿到了时间转换器,那他应该对上面附着的咒语知晓一二了,但如果没有,她也不愿自爆弱点。 里德尔也没有接着这个话题往下说。 他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下巴,笑道:“阿芙拉,你知道,人如果撒下一个谎,今后就有数不清的谎要圆。” 她赌气一般,抬手将他推开半寸,直视道:“你如果不信,大可以试试。” 阿芙拉知道,在野心未竟的时候,里德尔不会贸然用自己的命去冒险。她或许算是他计划中的一根刺,但也远没有重要到要他特意针对她。 就如她预料的那般,里德尔没有再追究这件事的真假,而是绕回到更为紧急的问题上:“那么,我们就更应该将这个秘密守好,不是吗?我不怕告诉你,在我蛰伏的阶段,我尽量不愿生起事端。但如果你不能为我们守住秘密——将计划提前,这代价我想我也付得起。” 阿芙拉握紧双拳:“你是不会两败俱伤的。” 他微微敛目:“只要你足够听话。” “你所谓的听话,不过就是放弃自我任你摆布。”她似乎毫无办法,但总要倔强地和他对着干,争那一口在他看来毫无意义的气。 里德尔只是微笑:“那又怎样?只要我想,我有能力让任何人心甘情愿这样做。” 阿芙拉张张嘴,想说点什么,但又自嘲地笑了笑,最终一个字都没有再说。 经过今晚的事,她原以为里德尔有了些改变,那是许久之前她就质疑过的,他和盖勒特最大的不同——有些东西在他的骨血中根深蒂固,那种东西很难撼动他的本性。 而里德尔的本性中到底有没有人性,答案几乎不需要怀疑。 如果他对谁有那么片刻的、些微的喜欢,也是比烈日下暴晒过后的月桂叶更为脆弱的东西——不说一触即破,她毋宁将这种情感当作里德尔施舍中的一种,不过是他的手段和谋略,是他随时都可以收回的一份恩典。若是将这样一种东西当作救命稻草,甚至奢望能够以此左右他的想法,都是少女天真可怜的妄想。 阿芙拉如今唯一庆幸之事,就是她从来都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小女孩。 因此,她只是冷眼看着里德尔。 当她浸泡在冰冷湖水中几欲窒息时,胸腔中曾燃起烈烈火焰;现如今病房里温暖如春,她的心反倒冷却下来。 他们僵持着,病房外面传来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麦格教授进来时,看到里德尔安静地坐在一旁看书,阿芙拉则靠坐在床上,偏头望向窗外。 见到麦格进来,里德尔起身,微微颔首示意。 “汤姆,你也在?阿芙拉,你还没睡——邓布利多今晚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你知道,事关德国——我来看看你。”麦格教授走过来,温柔地察看了阿芙拉的情况,并检查了她今晚服用的药剂。 “庞弗雷夫人做事一向滴水不漏。”她放心地说道。 阿芙拉疲倦地笑笑:“我没事了,教授,除了胸口还有点疼。不过以我的经验,这疼痛应该要过几天才能消失。” 麦格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安抚道:“克莱尔自己也没想到她会酿成大祸。弗立维气坏了,来不及等到天亮就联系了她的家长。我们已经将她的过错进行记录,决定先让克莱尔回家待一阵子,并严厉警告她如果再有下一次,她将可能面临退学处分。” 阿芙拉点点头,对这种处罚没有异议。 “对了,我过来也是为了确认下克莱尔没有说谎。今晚的状况究竟是——”麦格意有所指地向里德尔那里瞥了几眼,“汤姆,现在很晚了,明天还要上课,不如你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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