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一刹那的慌神后,阿芙拉完全没意识到她脑子里在想什么——她真的是无意的,可面前的博格特已经变成了一条银底蓝纹的丝巾。 阿芙拉暗自懊恼,正打算绕到队伍后面,冷不丁被里德尔喊住:“格林德沃小姐?” 他的语气平常而温和,但阿芙拉的眉角仍抽动了一下。 她转身,背着手看他,倒真从他一贯.道貌岸然的假象中看出几分教师的气质。 “过来。”他对她笑道,“我需要有人帮我记录分数。” 阿芙拉走过去接过计分表,面带微笑地发问:“你的手断了吗?” “没有,所以才能在一会下课后帮助你熟练应对博格特。”里德尔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课堂一边说道。 现在正好轮到琳达·安德森,她这两年倒一直很上进,很喜欢找老师和同学切磋,甚至被邓布利多称赞过好几次,似乎在为了不给里德尔拖后腿而努力。 阿芙拉一眼扫过自己的成绩,他打了满分。 但这并不妨碍她瞪着他抗议:“我才不要被你留堂。” 里德尔斜睨过来:“晚上有事?” 她实话实说:“只是单纯不想被你折磨。” 他挑挑眉:“我对待守规矩的学生一向很宽容。” 阿芙拉暗自翻白眼。她不由设想,里德尔如果毕业后真的留校做了老师会是怎样一番情景——大概会成为一个集人格魅力和魔鬼手段于一身的瘟神。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里德尔安排着下节课的任务:“最近吸血鬼袭击事件层出不迭,下堂课教授会讲解相关知识,请预习课本并思考可行的防御性魔药配方。” 等他说完,学生们一股脑地挤到门口。 用作练习的教室本就不大,此刻人推着人,阿芙拉放在桌上的书包被撞了一下,里面的书本和杂物散到地上,一团混乱,牵绊住阿芙拉正欲逃走的步伐。 她忍无可忍地揪住那个始作俑者心虚的身影:“给我捡起来。” 马尔福被揪住衣领,先迅速看了里德尔一眼,突然浮夸地弯腰叫道:“我肚子疼,你赶紧放手。” 阿芙拉会信他才有鬼:“你给我把包收好,我帮你治。” 马尔福笑得比哭还难看:“省省吧,我想多活几年。”并趁里德尔不注意低声说道,“放开我,别忘了你还欠我个人情呢。” 阿芙拉眯起眼睛笑道:“这个人情,在刚才你把我书包撞到的时候就已经还完了吧。你明里暗里地帮他,当我看不出来吗?” “那就当我欠你个人情,下次还你!”马尔福脱下外套来了个金蝉脱壳,一溜烟跑得人影都没了,教室里的人也很快走光了。 阿芙拉愤怒地把外套扔到里德尔怀里,蹲在地上收拾东西。 她仍心有余悸,生怕里德尔问起刚才那条丝巾的事,但他像是刻意忽略,一直没有问过。阿芙拉怕此地无银三百两,更是对此事绝口不提。 里德尔今天意外地好脾气,将马尔福的外套放在一边,一直等她慢腾腾地收好东西站起来,靠在桌边看她:“收拾好了?那开始吧。” 【作者有话说】
第116章 练习 ◎一个只有临巅欲望的神。◎ 阿芙拉露出为难的神色:“真的要练?” 里德尔用一种理所当然的眼神注视她:“不然你以为我的满分那么好拿?” “……” “如果你抓紧时间,一小时后我们还能赶上晚饭。”他低头看了眼手表。 阿芙拉自知理亏,只好硬着头皮重新走到柜子前。 那里头很快传来响动,但比刚才那次的动静激烈多了,整个柜子都晃得像要马上倒地似的。 过度的神经紧绷让阿芙拉的手不由自主地微抖,口中也开始默默重复咒语。 “咣当”一声——柜门可以说是被冲开的。刹那间整间教室被雾气笼罩,仿若黑夜,头顶明月高悬,却照不亮阶梯最高处颀长的影子。 那粗壮而凶狠的巨物探出鲜红的信子,像要将她生吞活剥。 人总是能如此轻易地被带回最恐惧的场景中,心魔是如此可怖。 大蛇的动作无比灵活,阿芙拉满头冷汗,拼命提醒自己这不是真的,她并没有回到那个阁楼之上的夜晚,眼前的生物也不是真正的纳吉尼——尽管当它的尖牙擦过皮肤时,皮肤绽开的疼痛一点都不会减少。 阿芙拉在与它的缠斗中放出咒语,但她下意识放出的是昏迷咒,而且还放歪了。魔法弹中纳吉尼的尾巴,这进一步激怒了它,它更加疯狂地朝阿芙拉冲过来,又要使出蛇类与生俱来的绞杀技巧。 明明早已烂熟于心的咒语堵在嗓子眼,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完整,好几次她只能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音,微微颤抖。 在纳吉尼那冰冷的鳞片触碰到她的小腿时,曾经深入骨髓的恐惧感终于促使她激发自保的欲望,一个击退咒迸开在纳吉尼身上,它迅速弹飞出去。 阿芙拉趁热打铁,念出还原咒令它恢复到本来的状态,眼前顿时云开雾散,博格特也重新钻入柜子中,息去声响。 阿芙拉仿佛刚亲经一场难以逃离的噩梦,弯着腰大口喘息。 里德尔在一张纸上记录着什么,头也不抬地说:“继续。” 他从始至终只是作壁上观,没有一瞬想要上来帮忙的意思。 阿芙拉的脑袋还在嗡嗡作响,但博格特在里德尔的指令下并没有给她太多休息的时间,她只能咬牙应对。 训练反复多次,如同高强度的脱敏治疗,阿芙拉最后甚至都麻木了。 她的反应一次比一次迅速和熟练,但里德尔一直没有喊停,直到阿芙拉如同实战一般准确无误地将纳吉尼击飞出去,还能顺便腾出手来指着阁楼上那个黑影,令其在“滑稽滑稽”的咒语中变成另一副形象,纳吉尼也随之消失。 阿芙拉满怀期待地等着那个人走出来,但里德尔一边记录一边举起魔杖挥动一下,让一切该发生的和不该发生的都彻底收场。 好戏没看到,她失望透顶。 “九次。”他将纸递到她面前,“比我想的要久。” 直到最后一次的记录中,才标着一个完美的“O”。 “这么意外?我是笨蛋嘛。”阿芙拉拎起书包告别瘟神,“饿了,拜拜。” “连一句道谢都没有,阿芙拉,你不觉得自己吝啬?” 她刚走出两步,里德尔突然抓着书包将她拽回去。包带从手中脱出,被他拎着放在桌上,和杂乱的纸笔堆在一处。 隔窗望去,群山在晚霞的笼罩中幽影连绵,群鸟则擦着明暗的交界线如梭而过,如同日暮的使徒。 柔和的光线落在眼前的挺拔身影上,他逆着光欺身上前,直到阿芙拉在步履失措中撞到桌子,发出轻轻的抽气声:“里……” 字音只溢出个开头,便被里德尔覆下来的唇囫囵地吞掉。他双手扶着她的腰,轻轻往上一带便将她抱到桌上,根本没有给她再多说一个字的机会。 里德尔在她背后打了个响指,在阿芙拉还没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时,讲台两边的大簇蜡烛便乍然熄灭了。 立在窗边古老的银色烛台上,白色的蜡油停止了下落,烛火消泯在从窗外卷来的微风中。舒展的新叶飘落在桌面上,是仿佛很久都没有再看到过的绿意。 他的薄唇温热,困住她小臂的手心却发烫。幽微的脉搏通过皮肤传递,仿佛血液也随着烈烈不息的悸动交融到一起。 很久以前,阿芙拉曾不止一次地设想过,像里德尔这样的人,是不是骨子里流的血也是冷的? 如同一条在雪地里蜿蜒爬行的毒蛇,生来便不懂得人类的情感,被动亦主动地隔绝着人间烟火——那些在他看来既不需要也毫无用处之物。 后来阿芙拉发现,他这样的人果然是冰冷的。 孤儿院里小小的一个孩子,穿着颜色灰暗又过于宽大的制服,时常被关在各种阴暗的地方,等待一个又一个的整夜从手心里流过,将他的指尖也浸得冰凉。他第一次因为阿芙拉怕黑而握住她的手时,阿芙拉打心眼里觉得这个从里到外通身冰冷的人比黑暗还要可怕许多。 再后来,他们在书店里经久重逢,他穿梭在接连坍塌的书架中令她免于受伤。里德尔微热的体温伴随着那缕好闻的木香一同萦绕在她的气息里,那是阿芙拉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他是有温度的,原来他也会像正常的孩子一样长大,在长大的过程中也会受伤、受了伤也会流血和疼痛。原来里德尔也是和他们一样的人。 他只是在大多数时候保持着沉默,又足够聪明,于是所有的痛苦都仿佛隐去了,为人所不见,渐渐几近于未曾发生。于是,那些“人”的特质又慢慢地在他身上消失,在许多追随者眼里,里德尔重新归于神一般的存在。 一个只有临巅欲望的神。 至于在这其中诞生了多少杀戮,又赋予了多少垂怜,他都不在乎。 阿芙拉也反复地质问过自己,如今的里德尔到底是怎样的人。她深知自己的期望实际上是一场充满幼稚与童真的幻想,比庭院里那些随风飘摇的灵魂还要破碎而虚渺,伸出手抓住的都是一场空——那更适合被称为奢望。 但眼前的里德尔却是真实的。 阿芙拉沉浸在这种虚幻的真实中,一次次几欲陷入他为她精心打造的美好幻梦,又一次次在理智的拉扯中将所有柔软的心绪埋葬掉。 如果不用考虑明天,那么便怎样都可以。 可人终究是活在现实中的人。 在交相紊乱的气息中,不知是谁的动作撞到桌子,震动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直传到不远处的柜子上,柜门打开一条小缝,引得里德尔错目瞥去。 柔软的触感微微分离,当阿芙拉将视线集中过去时,发现博格特已经开始变化了——很奇怪,在里德尔身后出现的仍是那天阁楼上的情景。 玫瑰花窗外明月高悬,使得色彩陆离的窗棂仿佛真如花瓣那样明艳如血,交杂着令人目眩的光晕。 这次的场景中,再也没有其他人隔在他们中间,却也同时意味着,在那一刻,没有人敢于将阿芙拉与致命的危险隔开了。 紫衫木魔杖的尖端微微发热,昭示着刚才一瞬间咒语的运作。 有人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一切生灵,有人了无生息地躺在冰冷的阶梯下,任大蛇鲜红的信子舔舐自己温度流失的皮肤。 如果说世界上还有什么胆大包天的生物敢于妄自窥探里德尔的内心,那么除博格特外也别无他物了。 在这场令人胆寒的揣测中,阿芙拉终于有幸看全了那天在黑湖上未曾完整上演的版本。 “怎么会是……” “怎么会是同一个情景?”在她喃喃的疑惑中,里德尔接上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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