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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 怪不得贾母一提元春，瑾哥就讨厌得跟什么似的，他还不到那等年纪，自然是以为家中有了元春，就会不要他了。 “我林家的大爷，何必受这么一个奴婢的气，可知那姨娘是谁屋里的？”贾敏又问，既是敢这么恐吓她儿子，贾敏这当娘的可不管是哪个府里的人。 “奴婢后面问了，是赦大爷新纳的梅姨娘，如今很是得宠。”春华又答道。 “左右不过是个奴婢……一会孩子醒了，可得好好与他说个分明，岳母还不至于糊涂，且看看那府里如何处置。” 林如海听罢冷静多了，左右不过荣国府的长舌妇，还伤不到林家的根骨，一来也是让妻子不必那么难堪，与岳家对上，心中却是暗自谋划要把这姨娘的来历查个底朝天。 贾敏想到长兄，贾赦向来就爱那轻狂风流的，这一个姨娘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货色，言语之间竟是如此狂妄。 见孩子睡了一会儿，担心他误了饭点，贾敏亲自去把他叫了起来，给他洗了脸，因为早间哭得太狠了现在眼睛还肿着。 瑾哥儿见真的回了家中，总算露出了笑脸。 “母亲，我以后再也不去外祖母家里，他们那边有姨娘。” 说罢，还胆怯的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 林如海把儿子抱了过来，耐心与他解释到。 “你外祖家有姨娘，但是咱们家中不会有，就像农人家田里重了稻谷，咱们院子里没有种一样。旁的人要给爹爹姨娘，爹爹也不会要。” 瑾哥想到那姨娘的话，仍旧心有余悸，红了眼眶。 “那个姨娘好坏！姨娘都是坏的，她还说爹爹不要我和娘亲了。” 林如海又安抚道。 “爹爹哪里会不要你和娘亲，你都说了那姨娘是坏人，坏人说的话，不能信。” 瑾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见今日桌上有自己喜欢的水晶包子，便自己拿了筷子夹了一个，他哭的腹中饥饿，现下就认真填起五脏庙来。 要说荣国府这边，贾母还不至于完全老糊涂了，今天听了外孙那话就知肯定是下人们嘴碎，竟是在女儿回门的时候说出这种话，当下就要人彻查。 那姨娘和瑾哥儿说话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在，就算没听清楚说了什么，可这模样旁人怎么会认错，正是贾赦房里新纳的梅姨娘。 梅姨娘原本是外面唱曲的，因为长得妖娆，又惯会哄人，风月场上也学得许多房中术，如今早已让贾赦这个荣国府里的大爷拜倒在她那石榴罗裙之下。 梅姨娘见自己能将贾赦收服，愈发得意，满心想着贾赦是这家中的大爷，贾赦自原配故去之后还未续弦，屋里没个做主的人，便是谁最受宠谁说了算。 今日贾敏回荣国府，梅姨娘早见了阖府上下对这姑奶奶如此上心，早就心中不快，又听下人们闲言碎语，说着姑奶奶才是一等一的美人，与林家姑爷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梅姨娘当年还在教坊之中的时候就听过美探花的名头，那时一处的好些姑娘都做梦，将来能被这探花点了去，带到府中服侍。 可是贾敏回荣国府的场合，却也不是梅姨娘这等低贱身份能出场的，梅姨娘原想着凑个趣，与贾赦磨了磨，贾赦却也不答应，只说这屋中没有主母。 梅姨娘闷闷在屋里呆了，见荣禧堂那边热闹，就绕过去看看，见丫鬟们带着贾珠和一个眼生的小子在院子外面摘花玩，上去逗了两句。 这小娃娃却是长得水灵，就是笑嘻嘻，瞧着没心没肺，哪里像是贾珠那等的机灵样子。梅姨娘心中顿时生出不喜来，瑾哥的笑落在她眼中，竟然像是嘲笑她似的。 转念一想就算林家这姑奶奶这会儿过得好又如何，将来人老色衰还不知会怎样，这男子终归是爱娇艳鲜嫩的美人，她们一道长大的好些姊妹，做了人家的姨娘，反是把正室都压下去几分。 梅姨娘只可惜自己已是跟了贾赦，若不然这林探花未必看不上自己。梅姨娘看着是笑眯眯的，与瑾哥这么一个孩子说这等讥讽的言语，瑾哥答不上来，心中又难受，只能在大人面前哭。 贾母可不是个菩萨，问出来龙去脉勃然大怒。 “万幸今日是林家，再怎么说连着姻亲，若是旁的人家来了，咱们府里可丢不得这个脸！” 说罢又看了看贾赦，冷着脸道。 “你爱收了谁在屋子我这当娘的如今管不了，只是这等烂货就好生关在屋里，放出来作甚！” 贾母也不好去责备如今管家的王夫人，她这做弟媳的也不能刚管到贾赦屋里去，当下之策，也只有赶紧与贾赦续弦。 贾母又骂了贾赦几句，要贾赦把这姨娘辇了出去。 “就算这人长得同天仙一般，也给我辇了出去，你也莫要想着在外面养着，若是要我知道，看我如何治你！” 贾赦见贾母这次当真发了狠，也知道此番是这姨娘轻狂，若不是贾敏是自己的妹妹，恐怕当下就闹出去了，只得忍了气，满口答应着回了自己去院子。 梅姨娘尚不知自己已是大祸临头，她素来轻狂，言语间不饶人，在这屋中又惯是作威作福，更加不会有人提点她。 梅姨娘见贾赦回来，脸色不好，连忙换上一张笑脸，媚态十足的贴了过去。 贾赦一手将这美娇娘揽了过来，这等样貌，还真是难得，只可惜……若是将来见了好的，再纳便是了。 “你今日说了错话，老太太要我将你辇了出去。”贾赦冷着脸，又看了看着姨娘的胸脯，手摸着她柔软的腰肢。 梅姨娘见贾赦如此，以为是在唬人，于是小鸟依人一般偎依着贾赦。 “既是如此，还望大爷与我美言几句。” 贾赦忽得将人推开，冲着门外道。 “来人，将她衣裳扒了，撵出去，报给老太太。” 梅姨娘这才见门外已是站了人，上次府里有丫鬟犯事，就是这几个嬷嬷打的板子。 连连后退几步，花容失色。 “大爷这是作何……大爷，奴婢若是说错了什么，奴婢改便是，奴家已是有了大爷的孩子，大爷怎么能狠心辇了我们娘俩去？”这梅姨娘就算求情也是娇滴滴的，叫人听了心里发软。 可惜这些嬷嬷是见多了事的人，听这姨娘如此，便冷笑道。 “原来是有了，怪不得会说出这样的话……” 梅姨娘原本还存着一线希望，却听贾赦冷淡的说道。 “将孩子打了，再撵出去便是。” 那些嬷嬷答应着，上来拖人，娇娇俏俏的姨娘这才慌了神。 “大爷，大爷这可是你的孩子！大爷！……” 梅姨娘眼见着自己被拖出院门，方知求情无望，当下便露出的本性，扯着嗓子大骂道。 “姓贾的……你如此狠心！将来必定……” 可惜她没骂完，便被人一棍子敲晕了过去，宛如一只死狗，被贾府的嬷嬷毫不怜惜的在地上拖行。 贾母这次可是要杀鸡儆猴，这一遭也算是‘游街示众’，免得下面错了主意的，又做出这等轻狂样子来。 荣国府这边将人处置之后，便又要个有头有脸的管家嬷嬷送了林家礼，又将自家的处置简单说了一番，做出一副皆大欢喜的样子。 贾敏随意应付了过去，当下即是愤懑，又觉得唏嘘。 荣国府里如何处置的那姨娘，不必巴巴派人来说，林如海早就派人打听到了。 也是荣国府里的下人嘴碎，向来瞒不住事情，就连贾赦听说着姨娘身怀有孕，还叫人打了胎才发卖的细节都清清楚楚。 贾敏一想，这还当真是贾赦做出来的事，早前贾赦未娶妻前有个通房有了孩子，也是这般处置的。是以这个大哥将来卖女坏债，其实本性如此，早已有了苗头，恐怕贾赦对迎春这个女儿的情分，还不如也被发卖的梅姨娘。 林如海上一世就见识过贾赦卖女，早料到是这个结局。 “这样的人早处置了也好，须知这梅姨娘可是有人专门养的，与扬州瘦马差不了多少，将来就指着到富贵人家做妾室。” 这样的女子，必定是乱家之源，贾赦纳的这一个若不是太轻狂，假以时日，未必不会在府里掀起波澜。林如海派人略查了查，就发现好些人家的都有这样的姬妾，必定是有人费了心思教出来，往这些爷的床上送的。 当下不许狎妓，是以又换了一种法子送女人，既然已经收在府中，便不算是狎妓了。 “哪个女儿好端端的愿意做这等事……何况那些人将这些姑娘家买了，从小便教歪了。” 贾敏也是摇头，越想越觉着，她这一世可要好好的护着女儿。
第29章 有事 瑾哥这么闹了一场的的好处, 大约就是而后好些日子，荣国府都没有说下帖子要贾敏去聚一聚。 原本也要等着林家这边请荣国府，这才算得上是两家和解了, 贾敏虽是荣国府出来的女儿，但是总不能在如今荣国府袭爵的贾赦, 自己的亲兄长说出要送姨娘给丈夫的状况下还能亲亲热热毫不芥蒂。 于是贾敏也顺理成章的将贾府诸人冷落着。 反是林如海这边比较顺当, 他依着圣命入了翰林院, 前世做了那么些年的官，自然比旁的那些没经验的上手快。 林如海生的温润如玉，别有一番江南人士的俊朗, 言行之间举止有度，年纪轻轻便隐约可看得出大家风范, 入了翰林一个来月，便被指到了御前行走。 虽说林如海这一手字比不得王良那般妙手, 可林如海那张脸实在是太好看, 找个看得过眼的, 这些机要大臣们在处理政务着急上火的时候，见着个美人也比见了长得丑的心里舒坦些。 唯独贾敏和儿子日子不太好过，这京中的宅子比不得林家祖宅那么大，京城更是不比姑苏。林如海又每日早早便进了皇宫，有时到了晚间才能归来，当然不像在老家那样，可以时常带着儿子出去溜达。 “娘亲, 我想出去……但是我不要去外祖家！”这日瑾哥看着自家的大门，可怜巴巴的对贾敏说到。 贾敏也晓得这孩子被闷坏了, 可就算如此，瑾哥也不愿去荣国府, 过了这么久，竟然还记着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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