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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钗呆呆看着雕花的床栏，她已是回不去了，这样的自己，恐怕那位殿下更是不愿多看一眼了。太子又将宝钗揽了过去，好在今日酒饮了不少，没有兴致再做什么床上的事，只是搂着宝钗睡了过去。 宝钗一夜未眠，翌日强打着精神服侍太子起床，待太子妃收拾妥当，就被传了过去。 太子妃为了留住太子在这宫中，方才给了宝钗上位的机会，心中又岂能痛快，见宝钗神色，眼底乌青，眼中泛红，讥讽道。“我瞧你这模样，昨夜可是辛苦了？” 宝钗自然是知晓太子妃娘娘不怀好意讥讽她，但是她一个奴婢也只能接了这把软刀子，像是没有脾气一般，软绵绵道。 “昨夜太子殿下饮酒有些多，奴婢怕殿下晚间有事，唯恐服侍不好，故而一夜未睡。” 太子妃见她乖顺，心中的郁气才淡了点，又问宝钗。“殿下可有说些什么？” 宝钗看了看屋中的两个嬷嬷，虽说这二人本就是太子妃极为信任的，但宝钗却也要设法与这位主子有些属于两人之间的秘密，将来太子妃才会更加倚重自己。 “你们退下。”太子妃会意，也觉得有时也不能时时刻刻仪仗这两个嬷嬷，免得当奴婢的自以为捏了主子的把柄，蹬鼻子上脸，也叫这二人退出去。 宝钗见两个嬷嬷走了，这才伏小做低，又与太子妃低声道。 “回娘娘，殿下昨夜说话有些迷糊，奴婢只听清了，说小世子和林大人家姑娘般配……余下便没有听得真切。” 太子妃听到了自己想听到东西，心中快慰。她虽知晓太子殿下对林家无意，但是林家那边未定，她这心里总是悬着。 如今蒋侧妃倒是被拿捏住了，若是林家这姑娘也入了东宫，不必说别的，就是家事才情，太子妃都要矮上一截。 当下听宝钗说太子竟是有要将小叔和林家女配一处的念头，心中便安了，毕竟太子若是有念头的事，就没有办不成的。 因得心情愉悦，太子妃也立马就换上了一张笑脸，关切的与宝钗道。“本宫知晓了，即是昨夜走了困，你且回去歇着。” 宝钗谢了恩，乖顺的退下，末了却是躺在床榻上，默默流了一早上的眼泪。 又过了几日，宫中都没有什么动静，怡和公主总算是等到了小叔叔进宫，这次李平可是给她带了写外间的玩意儿，除此之外，那盒子底下的夹层之中，还有好些碎银子。 怡和感念小叔叔想得周到，她在这宫中要打点下人，当下最趁手的就是碎银子，若是当真给了大额的银票，又或者是成个元宝，用起来还不方便。 可是就算宫中风平浪静，怡和仍旧惴惴不安，与小叔说到。“小叔叔，我照着你吩咐的说了，林家妹妹不会有事吧？” 许是大事要成，李平浑身都透着一股子快意，拍了拍侄女的后脑勺，笑道。 “不会有事，你想想，你叔叔我总比许多男子靠得住吧？往后可还要你帮忙……” 怡和公主点点头，起码在她这里，小叔叔却是比好些人都靠得住，反正黛玉将来终究是要嫁人，和小叔叔一道，也比被皇后娘娘算计进东宫好。 然而林家却也不是只悠哉在京中做官的存在，关于那两篇诗文的风声，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能摸着个影子，林家自然也是不例外。 林如海和林瑾当下就觉得不妙，可也不便对黛玉挑明，只得派了林瑾出面，又试探着问了黛玉一次。 “这两篇诗文当真是怡和公主所写吗？”林瑾努力掩饰自己的神色，假装是不经意间问起的。 好在黛玉如今忙得很，每日忙着挑选下一次出文集的稿子，又是删减又是校订的，更本没有空闲看一看兄长的脸色，只点点头。“是公主叫人送来的，我瞧着这字，也是公主的字迹，哥哥，出了何事？” “没什么，就是有传言，这两首诗是世子殿下代笔。”林瑾便又故意透露出一点消息，又说到。 比之紧张的父亲和兄长，黛玉对此事的表现却是十分无所谓，反是安慰兄长道。“怡和公主与世子殿下感情还不错，这诗恐怕也是托人转交的，许是传错了？” 林瑾也不知如何与妹妹说这事情若是有心人要做文章会何等严重，因为黛玉只是个女儿家，女儿家在这样的事情上，也只有等候发落的份。若是真有了什么，也是他们做父兄的失职。 林瑾这边还没个头绪，就见半夏管家神色晦暗的过来了，在书房外晃荡了一下，林瑾就知一定是有大事，出去与半夏交头接耳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半夏自雕花窗的间隙中，看了看书房中还在整理文稿的自家姑娘一眼，刚好黛玉也抬起头来，瞧着兄长离去的方向，神情了然的长叹了一口气。 随后黛玉又发了好长时间的呆，这才又开始拾掇起自己书案上那一堆稿子来。 何事让林府中很有资历见识又广博的半夏都乱了阵脚？自然是林家的林如海和林瑾都被传召入了宫门。 自己姑娘拿到的诗文是那一位殿下代笔的，好巧不巧，半夏随着林瑾在北阳县城的时候，可是专程去庄子堵过那位殿下，若不是大爷去得及时，那位世子殿下只来得及和姑娘说上几句话，不然自家姑娘肯定就被早早哄了去。 如今那一位敬王世子倒是聪明，直接捅到了天上去，早前自家大爷和奶奶的亲事，不就是天家金口玉言，一锤定音，那时太太回家，还气闷了好几日。 半夏心中暗自咕哝，这宫里人也管得太宽！ 圣上既然传召林家父子，自然只可能为了这一件事。 将黛玉许给被过继出去的兄弟，当皇帝的自然乐意极了，林家唯一的姑娘，掌上明珠、才情过人，他这个当皇兄的给弟弟寻了这么好一门亲，群臣见了也必定要说仁爱，这当皇帝的，就图个好名声。 李平被这个当皇帝的兄长直接过继到了旁支，当皇兄的理应补偿，林家又清贵又得圣宠，京中好些人家肖想着，却又因为皇后娘娘闹的那一出，迟迟不敢动手。 “你这叔叔倒是出息了，倒也不必你母后操心了，很是会自己相看，林大人家的女儿，模样才情皆有，难得又投契。”圣上也觉得这亲事太妙了，就连仍不死心的皇后娘娘也不敢有非议，皇帝陛下笑意满满与太子说着此事。 随后又转过头来，看着林家父子二人问到。“朕倒是也愿意保这一桩媒，不知林大人，意下如何。” “可否容臣再考虑一二……”照着常理，圣上过问到亲事，问大臣是否愿意，不就是走个过场罢了。 可是林家夫子却正儿八经行了个大礼，梗着脖子，半点没有顺应的姿态。 圣上被人拒绝自然是心中不悦，李平毕竟是他胞弟，且还是很拿的出手的王孙，当下可没有哪个皇子能考个解元的。 正当此时，本次姻亲的当事人之一，便从屏风后探出半个身子来，听着那口气，倒像是在与圣上撒娇。“自然是要考虑的，皇兄——” 原本还有些气恼的皇帝被弟弟这滑稽模样逗乐了，“你瞧瞧，女婿见老泰山，还会害羞了，那便，便让林大人再考虑三日。” 不料李平这个要做女婿的倒是比林家还操心，又在扒着那屏风连忙摇头。 “不成不成，这等婚姻大事，考虑三日哪里够，就是考虑三五个月也成，臣弟年龄还小，不急不急，不必如此。” 圣上看了看自家兄弟，又看了看垂首跪着的林瑾，忽得想起早年那桩林瑾理直气壮要媳妇的轶事来，若不是当皇帝久了能忍得住，圣上恐怕当场就笑出声来，只得无奈的咂咂嘴。 “啧，你这模样，做林卿的妹夫，倒也合适。” 于是圣上便借着林如海爱女如命为由，大允了要他们多考虑几日，倒也没有说三五个月。 “微臣，谢圣上隆恩。”林家父子暂时松了一口气，跪谢皇恩浩荡之后就退下了。 圣上和太子眼瞧着李平在林大人父子走后，才晃晃悠悠从屏风后挪出来。 今日的李平倒是真性情，这才像是个少年模样。 李平支支吾吾，同圣上说到。“皇兄可否给臣弟一份旨意？” “为何？”圣上不解，难不成这小子又反悔了，刚刚还说要林如海多考虑三五个月。 “臣弟、臣弟……”李平却也没敢真的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怕被林探花揍！ 是以，第二日国子监散学之后，李平就被林小探花堵了去路。 这林小大人果然是一副要揍人的架势。 “下官还当真是小瞧了殿下。”
第101章 自主 昨儿在皇帝跟前忽得将此事揭破, 面对着林家两父子，敬王世子还是有几分忐忑的，大约就是丑媳妇见了公婆那般的心情, 可是过了一夜，李平倒是平复了心情。 这点担忧比起将来能和黛玉正大光明的在一块相比, 根本算不得什么。俗话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他若不耍些小手段, 恐怕就轮不到自己了。 于是在见到林小探花一副要讨债的架势之后，敬王世子又自我安慰了一番，答到。“林探花这么说, 可是折煞学生了。” 林瑾约瞧这小子越将拳头都捏紧了，其实也不是为着世子殿下的算计, 若不是宫里有意，李平这点算计也不能得手。林瑾心知肚明, 单从人品家世来讲, 敬王府上算是一个极好的去处。 可再怎么好的去处又如何？那可是他自小娇养长大的妹妹, 林瑾一想到自己的妹妹被这人算计了去，心中就恼火得很，整个人如同吃了爆竹一般。 “殿下可是算得好，颇费了一番心力。”林瑾压着心头的火气，免得真的一拳打出去。 瞧瞧这小殿下，平日里对黛玉又是推崇，又是赞扬, 为了给黛玉的集子造势，还借了侄女怡和公主的名头代笔。 明眼人见了, 谁人看不出这殿下对黛玉有意？坊间添油加醋的说一说，恐怕又是一段感天动地的鸿雁传情。 可林瑾才不管什么情义, 那可是他的妹妹，他宁愿一辈子将黛玉养在膝下，也不愿看旁人将妹妹娶了去，想到将来家中没了黛玉，他这当兄长的难受的一夜未曾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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