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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可是定了？”圣上便也不再追究，人家三媒六聘都要走完了，自己总不能再补一份旨意。 “臣弟还年少，这么早定了也没趣，倒是盼得心焦，只是还要钦天监合一合八字。”李平见皇兄问起来日子，这件事倒是可以叫宫里的钦天监帮忙。 说完这个，李平却又补充道，“臣弟的聘礼还未下，到时候皇兄可得多给些好东西。” 一道赐婚的恩旨，比起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显然是后者划算多了。 非是敬王世子很有主意，就连黛玉也将自己的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那日见了人，回家便与父亲母亲说了二人商议的结果。 对于女儿要走官媒，不要皇家赐婚一事，林如海甚是赞同，他都没有女儿这般机敏，想到了如此迂回的一条路。这婚事若是沾上了圣旨，当下便像是先给黛玉带上一层枷，今后但凡有些什么，光是‘圣上赐婚’就是一顶大帽子。 黛玉倒是成了家中最宽心的一个，又叮嘱母亲河嫂嫂道。 “本也是我自己的婚事，商议之后殿下也没什么异议，于是就定了。过几日他应当就会找了官媒来提亲，我这几日有些忙，还望嫂嫂和母亲多操持一二。” 媒婆过来，肯定是要和女眷交道的，黛玉可不能像是今日一样出面去谈，作为待嫁的女儿，理所当然要回避。 “玉儿可是心里难受，母亲晓得，女儿家嫁人，就跟摸黑走路似的。”贾敏见女儿没有半点待嫁的娇羞和欣喜，心疼得很。 “母亲，女儿心中不难受，况且比起那些嫁人人洞房那日才知晓夫君模样的女子，女儿起码还能看出殿下的品行。”可惜黛玉还当真不在意此事的模样，又劝慰母亲。 “这小殿下模样甚好，只是身世。”可惜贾敏还是有些忧心，毕竟敬王府中没个长辈不说，这殿下的身世也着实曲折了些。 “我倒是觉着这小殿下身世不错，起码钱是不缺的。”黛玉却摇头不赞同母亲的说法，非是要双亲俱全父母具在才是好家世。 这世间难得十全十美，他们林家许是觉得敬王世子家世不成，可落了旁人眼中，却是是难以高攀王公贵族。 “你还缺钱呢？” 苏妙伊倒也不觉得敬王府有什么不好，贾敏这婆婆许是这些年日子太舒坦，忘了这一层，并不是所有婆母都似她这般良善。 就说王大人家那个芸娘，刚开始瞧着是个好的，实际上真娶了媳妇，还不知安着什么心思呢！所以敬王府没个长辈，清清静静的过日子，光这一点就比好些人家强。 黛玉当下也懒得操心婚事，做不过按着礼节走流程，她当下倒是遇到些许麻烦，对嫂嫂点头笑道。“是挺缺钱的，我见那些书肆中卖了书，就算是手抄的，还能有几分盈利，我如今这集字花了好大的心思，却也赚不了几个钱。” 贾敏听黛玉如此说，反是安慰她。“那些给你稿子的姑娘们，本也不图赚钱。” 黛玉摇摇头，虽说当下愿意给她稿子的姑娘和夫人们不图这几个钱，可黛玉也想着收写清寒人家女儿的诗稿和文章，她拿了早前出的一册书，上面有一松柏的雕版画。 “就说这集子的画，原本也是女子画的，不比那些国手差，当下能书善画的女子，也不是个个都同我这般好命，能长在一个好人家，若着集子能多卖几个钱，她们又愿意写稿子，也可赚几分银子用。” 黛玉又将这一册书翻了翻，上面的图几乎都是这女画手的大作，这女画手为了供养生病的双亲，便常常给书肆画雕版，如今三十又六了，双亲亡故之后就立了女户，就指着这营生过活。 这世间，到底是清寒人家多，也有那么些家道中落的女子，想要谋生计，黛玉又与母亲和嫂嫂说到。 “就说不能写稿的，若是愿意抄书赚钱，我也愿意出了笔墨，也不单是只有男子能做抄书的活计。若是不喜欢绣花缝补的女子，也能有个营生，况且作针线，也怪伤眼睛。” 苏妙伊停了笑得眼睛弯弯，拍了拍手。 “我就知道，咱们家玉儿就是个心怀大义的！” 苏妙伊甚是赞同黛玉的做法，早年她还小，在苏家后院中连吃个药都难，深知银钱的重要，很多女儿家日子过得不好，就是因为指着旁人给银子，这世间给女儿家能做的活计又少。 贾敏也想起前世荣国府败落之时府里姑娘们都处境来，若是能自己立个女户找个营生，也不至于被家中的男人卖了，去做皮肉生意。黛玉这法子虽不顶大用，但有时几两银子，落在真等钱救急的人手中，却是天大的恩德。 对于这门亲事，东宫显然比林家还要上心得多，太子殿下也未曾料到，小叔的亲事竟然就这么轻飘飘的定下了。 “我这叔叔还真是，放着父皇的旨意不要，巴巴自己找了官媒，还说什么恋情相悦，日子正好。” “总归是定了，到时候咱们添点妆就是了。”太子妃有些拿不准殿下的态度，这殿下究竟是高兴还是又有旁的想法，只能干笑着附和。 “定了，太子妃也安心了？”只见殿下突然变了脸色，看着太子妃冷笑。 “殿下哪里的话……”太子妃被看得心里发虚，连忙垂下眼。 “有些事……本殿下不是不知，太子妃还是好生看顾皇孙吧！”太子冷哼一声，扔下一句话就提步离开了。 薛宝钗连忙上前，想要将太子的茶盏收了去，免得这娘娘见了大动肝火。可惜她还是晚了一步，太子妃当下就直接给了宝钗一巴掌，尖利的指甲，在宝钗雪白的脸蛋上划出一道红痕。 “娘娘总不该拿她撒气，如今脸上留了痕迹，也要几日才能好，蒋侧妃那边也安排了人。”待宝钗捂着脸退下后，身边的嬷嬷才上前提醒太子妃。 太子妃也知是自己迁怒了，她这几日正烦，随口吩咐这嬷嬷。“赏点药和东西给她，这几天不要叫她出来，免得殿下看见。” 宝钗才回到住处不就，就有太子妃的乳嬷嬷送了药来，这嬷嬷还好声好气安慰宝钗。“娘娘只是知道蒋侧妃有孕了，近来有些急躁。” “是我无能，未能为娘娘分忧。”宝钗自然是要做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这嬷嬷见她这般识相，很是满意，随后几日都有燕窝等好物送来，想要宝钗快些养好。 宝钗知晓，太子妃娘娘自生过皇孙之后，身子自是比不得她们这些未曾生养的姑娘，这是指着宝钗留住太子。 宝钗却也不是个傻的，原本也是照着吩咐好好养着，在脸色痕迹将要消退之时，却趁着傍晚去太子殿下必定会路过的廊下，‘误打误撞’见了太子一面。 “你的脸……”殿下心细，素来又喜欢宝钗安静柔顺，一看便知是太子妃的手笔。 “殿下，奴婢只是上妆时不下心划了脸，就快痊愈了。”宝钗连忙解释，但她也知这解释太子肯定不信，不过是为着多惹几分怜爱。 “那便是上妆划的吧！”太子殿下笑笑，拉了宝钗的手，在宫中闲逛片刻，这夜便歇在了太子妃这边。 林妹妹定了亲事，于贾宝玉而言，那可如同天打五雷轰一般。 宝玉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已是疯傻好几日了，贾府里见药石无医，求到了林家来。 “荣国府里的宝二爷听说咱们家姑娘定了人家，当场就厥了过去，如今正发癫呢，那边的老太太急得跟什么似的，所以派了人来。”半夏一听这来意就道不好，连忙先拉住了贾府里的人，禀告贾敏。 “我们家二爷眼看就要不行了，可否求林家姑娘去见我们二爷一眼，救二爷一条性命。”可这林家的下人拉都拉不住，直接跪到了贾敏跟前。 贾宝玉发癫一事，贾敏上辈子见多了，她知道贾宝玉寿数不在此，却又问那人。 “却是要怎么救？传出去我们玉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即是病了，就该请大夫才是。” “我们家二爷心心念念就是姑奶奶家的林妹妹，就是太医也救不得，只能求姑娘救二爷一命。”贾府那嬷嬷边哭边磕头，倒是显得林家铁石心肠了。 林瑾从游廊那边走了出来，对着这嬷嬷笑了笑。 “我妹子是去不得的，倒不如我这做兄长的跑一趟。” 这嬷嬷被笑得后背发寒，当下就有自家二爷要倒霉的预感，见了林瑾一副势在必行的模样，最后还是点头应了。
第103章 病除 荣国府里的人没有请到宝玉心心念念, 直到痴狂的黛玉，来的却是黛玉的兄长。 可那荣国府里的奴婢说话不清不楚的。 只大声叫嚷着林家来人了，等传到了内院贾母等人的耳朵里, 就变成了“林姑娘来了。” “快快快，快叫黛玉进来。” 贾母见宝玉水米都进不得, 当下只留着一口气, 整日还痴呆的看着帐子顶, 那眼睛直愣愣的，就是眼珠子半点活动不得。 已是有人说可以预备棺木了，今日更是手脚都冰凉着, 整个便是一个睁着眼睛的木偶。 “林姑娘来啦！咱们二爷必定是有救了！” 当下连熬了几日的丫鬟们都叫嚷开来。 最后被人簇拥着进来的却是林瑾。林瑾听了这些人嚷嚷，心中很是不快, 直板着脸说。 “你们可瞧仔细了，来的是我, 可不是我家玉儿, 若是叫我在外面听到传错了话, 可有你们好果子吃。” 这等内宅之事，本不应该由爷们插手，但若是女眷来了这荣国府，此情此景必定要惹得一身的骚。 林如海早年就教育过儿子，可不要信男子不涉足内宅那一套，真正想要担起家业，必定是要内外兼顾着。 “这！？” 贾母和王夫人都白期待了一场, 她们素来知宝玉脾性，要什么就是什么, 他念着的是黛玉，如今来的是黛玉的兄长, 又能顶个什么用。 若宝玉当真就这么去了，末了还见不着心中挂念的人，可不是不能瞑目了。 “外祖母莫急，我瞧着宝玉寿数未尽，且让我进去瞧瞧，保管就好了。”林瑾如此说着，就往屋里进，事到如今贾母也拦不得他了。 林瑾一进去，却见宝玉木头一般直挺挺躺在床上，旁边被子上，还压了一个自行船的模子。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我瞧着他还能玩个船，也不像是大病了。”林瑾立在床边指了指宝玉床上那东西，问丫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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