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它也变成了那样的存在。” “我对它处理了一下,抱歉,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本来以为他会很高兴,可谁知,“唰”一下,小家伙的眼泪就流出来。 连昨天最难受、脑袋可以煎鸡蛋的状况也都忍耐住,半点没哭,这会儿却哭了。 不像最起初被猫咬到要安慰,有些撒娇表演成分的哭,是真哭。 他也没吭声,只低着头,安安静静掉眼泪。 一颗颗顺着鼓起来的脸颊滴下去,表情是好像想极力憋回去的样子,但终究失败了。 我看着他抱住失而复得的小玩伴,不顾对方一同往常“嘎呜”地炸毛,又是上脚瞪又是前爪扑腾,脸颊埋进猫咪毛绒绒的肚子里,水分全部滚进去,打湿了猫肚皮上的大撮毛。 …… 给小家伙擦完眼泪,我就让他自己换衣服。 这个本来应该是侍女的工作,但是我显然业务不熟练,爱莫能助。 于是只在旁边看着五条悟用短手哼哧哼哧套袜子,屈膝,伸腿,对不准,踢出去,再来,又失败。 折腾好久,依旧穿不好。 第五次之后已经有点想要放弃了,还有点炸毛,小毛球似的滚倒在床上,气喘咻咻。 直到接受到对方可怜巴巴的求助视线,我才稍稍反省自己是不是太无情。 毕竟才病愈,没力气。 而且就两岁,大概正常情况下的两岁也穿不好衣服。 尤其是冬日的。 我还是妥协。 坐下来,朝他伸了手。 他就很乖地爬过来,盘腿在我腿上坐好。 我拿起那只带鸭子的小棉袜,比划一下,找到正确方向,才给他套上去。 好像有点歪,线也没对齐。 他穿上感觉似乎是难受了,脚丫在袜子里一动一动的,像只被封印的扭扭虫。 我去帮他扯一下,企图让袜子给掰正。 好像弄得他痒痒,缩着脖子笑起来,一个劲往我怀里缩。 我得空的手掐一把他小脸,阻止他瞎动弹。 他果然乖下来,只一把抱住我胳膊。 小脑袋探到一个不阻碍我动作的地方,窝在那处看。 直到我将他另一只袜子也套好,他才嘿咻一下站起来,自觉抱住衣服自己又慢吞吞开始穿。 我在旁边看着他,避免逐渐滚球化的小朋友一没小心给被子绊到,大头着地摔到床上,一面回想着昨日,我透过手心变凉的猫,借由“虫”所查看到的景象。 那时我的视角完全切换成猫。 我看到“自己”被人提起来,放到一处桌台上,压住注射药剂。 视野很快就一阵模糊,晃晃荡荡,大概是站不稳,摔倒了,视角也矮下来。 视线陷入到短暂的黑暗前,我看到身边有只手,他拿了笔,翻开一页,在那上添上文字。 动物不识字,但是“虫”可以通过影像进行信息的保留。 那页笔记我看得清楚: 1:鱼。 发现死亡后反应极大,哭闹,一日未进食。 … 3:鸟。 发现死亡后反应轻微,怏怏不乐,食欲稍减。 ……… 6:犬。 基本适应宠物死亡,能够完成平日正常活动。 ………… 10:猫。 …… “鲤鲤?” 我撑着下巴,听到叫唤,这时回神。 小家伙似乎在衣兜里翻到一包小饼干,已经撕开了包装,很高兴地看着我。 他举高有些肉肉的小手,将那块小饼干喂到我嘴边,见我吃下去,软乎乎地冲我笑起来。 我将他抱过来,让他重新贴着我坐下,帮他理好卷在一起的衣领。 又在他猫眼睛期盼的注目下,摸摸他毛绒绒的发顶。 看着他像没防备心的小猫一样亲昵回蹭我掌心,我不由再一次想:他真的非常不像我认识的任何一个“五条悟”。 不过大约再有不久,随着年岁渐长,和那些人的有意干预,绝对会改变。 想到此,还真有些舍不得。
第8章 长大小猫 冬天过去,从春至夏。 五条悟总是断断续续在生病。 倒也并不是普通地在生病,更准确来说是烧脑。 医师说他年龄还太小,尚且不能完全应对日益成熟起来的六眼所带来的副作用,再加上术式开发,这类情况时有发生,确乎无可奈何。 但偶也有不生病的时候,通常这类情况便会格外好动,也爱吃东西。 基本上就像个迅速进食的哈士奇,手心里上一秒还握着刚给的糯点心,脸一埋,再抬起头来时就空空如也,只仰着小脑袋拿蓝眼睛馋呼呼地看过来。 还要吃。 长得也很快,并且竖着长。 将他从地上抱起来一点点,开春前都还是一小团,脚够不着地直扑腾。 但现在身体却是能拉长一点点,急乎乎拼命踮高脚,也能够到地。 液体猫猫无疑了。 抱他明显比以前更费力,于是我放弃,踉踉跄跄走过来、张了手“要抱抱”也不管用。 拒绝的次数多了,小家伙也会闹别扭,鼓着脸颊不高兴,抱了臂,别过脑袋不理人。 但是生闷气一会儿也就自己好了。 放在一边见到我往别处去,一样不理他,就会依旧亦步亦趋跟上来。 年幼的宠物鸭一样,歪着脑袋探头探脑,反而观察起我有没有生气。 这时只要招招手,不长记性就又黏上来,完全忘记还在冷战,踮着脚抱过来,小脑袋急切往我身上蹭,就怕真的不理他。 * 这天趁着他状态好,打算出趟门。 自然是一堆人跟着服侍前服侍后,我也在其中。 虽然还未到一年,其他面孔都换过。 侍从中我竟成了最久的那一个,一路上五条悟习惯离我近一些。 虽然是夏季,天气热得很,也还是喜欢黏过来。 拿着给买的冰棍咯吱咯吱啃,粘到我胳膊上的一小团热乎乎。 我有些略无奈按着那颗白毛脑袋推远些。 才一推,脑袋就抬起对着我,用很受伤的眼神看上来,根本推不开,还是凑得脸颊贴我手臂边,这回还扒拉住了,就是不撒手。 “鲤鲤,吃!” 倒是还知道分享,一手像树袋熊抱牢了,另一手没舍得开封的冰棍递上来,要给我。 但是因此两只手就不得闲,冰棍只好咬嘴里,似乎冰得他有点脑壳痛,泪花也被冰出点,望上来的蓝眼睛也就更加显得可怜兮兮。 我这回放弃了再推他,只能任由这小火炉继续紧黏着,接过冰棍,好让他有手去拿自己的。 我还在拆包装,他就已经将自己那只几口几口啃完了。 融了一点沾在手上和脸颊上,就像只挠胡子的猫,用手蹭了蹭像是舔猫毛一样埋头要舔掉。 我见了,赶忙掐了一把他脸颊,他婴儿肥被牵扯出一点点,歪着脑袋往我手心方向偏,害怕被扯疼地将脸凑过来。 “不许吃手,”我松开他,找到身上带着的帕子让他自己擦,“很脏。” 他很不服气地朝我鼓了一下脸,拿过手帕还是乖乖听话仔仔细细擦。 但其实我注意到那颗白毛脑袋有悄悄抬起瞅我一小下,见我没在看,抬手又往嘴边蹭一下,埋头飞快舔舔蹭到冰棍水的手背,这才用手帕糊脸彻底将嘴擦净。 之后我折了一半冰棍叼着吃,已经后悔将它让给我的小家伙就在下面伸头探脑。 猫眼睛瞪得圆溜溜,一直盯住看。 就差挠我袖子让我注意到,将冰棍再分给他一些。 我故意装作没看到。 直到小家伙已经在闹心地咬手帕,换个东西磨牙齿,我才制止了。 将事先就留在包装里的另一半递给他。 五条悟抬起头,迷惑地接住包装袋,手指对着捏了捏,发现里边还剩下半截后,猫眼一下亮晶晶,开开心心凑头吃。 一路上,咯吱咯吱的啃啃声再度响起来。 * 等他啃完第二根小冰棍,目的地也抵达。 再之后便是下人们不能涉足的领域。 我和几个这段日子结识的侍女待一块,在外边等候,随行担任护卫一职的十几名咒术师则将五条悟连同一名长袍老者围绕住,一波人马声势浩大进入一略显破败的宅院。 暑气蒸腾,蝉声连连。 我蹲在树荫下乘凉发呆,耳朵时不时钻入身旁聚在一起的侍女小声八卦。 “知道吗?这里其实是小少爷未来未婚妻的住所。” “未婚妻?可是这宅子也太破了吧?是哪一家?” “花开院,没听过吧?据说从几代前就不行了,要不是有五条家扶持,怕是早就……” “为什么小少爷会和一个快要落魄的家族存在预订联姻?” “据说是因为那个从出生起便一直沉睡至今的千鲤小姐,似乎继承了花开院完全的家传术式。” “具体是怎样不知道,不过好像只要少爷一接近到她身边,就算对方只是睡着什么都不做的情况,也能对六眼的副作用拥有一定缓和效果呢。” “这个我知道!平安时期这个家族还是挺有名的,我在打扫书房时有看到有本关于花开院术式‘花’的记载,说是那个家族掌握一种古老的‘虫’,拥有治愈方面的效力。” “但被‘虫’选中的条件十分苛刻,亲和度上也会有一定差异。未被选中的话就是非术师,选中的话如果肉.体太弱也很容易中半途夭折,因此花开院家族好几代甚至十几代都出现不了一个成长起来咒术师的情况也很正常。” “原来如此,这就是走向没落的原因吗……” “不愧是你,万事通呀。” …… 不愧是她。 兴许是见仅我一人只是竖耳默默听,没有加入话题,侍女们有意要带我一起。 “说起来,小鲤你的名字也恰好有一个‘鲤’呢,还和花开院家的小姐念法一样。” “这个名字还挺少见,很可爱喔。” “我刚才过来时看到那边有个人工小池塘,里边就有好几条锦鲤呢。” “小鲤的名字是不是也是这样取的呀?” 我回应着她们“因为妈妈怀胎时想要我幸运的祝福,所以决定不论生男生女都要叫做‘鲤’”,但实际上内心始终存在着某个疑惑。 ——虽然我在这边告知他人的名字是“鲤”,但其实穿越前全名前边的确还有一个“千”。 千鲤千鲤,成百上千的好运,所以是“千鲤”。 也因此,我和这家名为“千鲤”的花开院小姐是同名。 而如果只是同名或许还能被认作是巧合,但“虫”与“花”的术式都能对上号,这便不得不让我在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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