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贵妃则是略显嚣张地答道:“就昨儿个午后,跟着銮驾回来的。封了瑛答应就叫住进宫了,皇上可是日夜牵挂得紧,昨夜新人已经侍寝了。” 昭嫔一听皇上牵挂带回宫连夜侍寝,气得直喊一句“狐媚。” 李贵人也讪讪地说道:“当初的余答应好歹是个宫女,起码是个官奴的后人,这瑛答应......” 华贵妃笑着看向身份尊贵的祺贵人和昭嫔,“清凉台粗使的奴婢。” “皇上就这么封了一个低等的丫头做答应?” 祺贵人恼恨的话语有些口无遮拦,不顾忌讳也不怕人传到皇上耳里。 众人皆知瑛答应身份卑贱,暗暗觉得她根本不配伺候皇上,忍不住嘲笑的嘲笑,奚落的奚落。 襄嫔瞧大家颇有兴致地议论纷纷,也跟着问道:“怎么也没听说让她住哪儿?” “皇上亲口下旨让她住在养心殿的偏殿,还未安排宫室,这才叫圣恩殊荣呢。” 华贵妃一边说一边看向祺贵人,果然激得她耐不住性子道:“凭她也配!” 我低头微微一笑,低下头只喝茶不说话。 请安散去,我突然叫住了祺贵人,“祺贵人,怎么不见你身边的景泰?怎么,伤还没好吗?” 她轻蔑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嘲讽道:“你以为皇上会为你做主吗?还是华贵妃会为你主持公道?小门小户出身,生下皇子又如何,照样不受人待见。” 我静静地看着她如从前一般嚣张,反倒觉得好笑了。 “如今有了新宠进宫,祺贵人也该好好加把劲了,若是她率先生下龙裔,岂不把妹妹给比下去?” 祺贵人被我这一句气得直要跺脚,“下贱坯子!还想生下个贱种和我争!” 她怒气冲冲地扬长而去,我还留在原地站着远远地瞧着她。 妃嫔们一一散去,襄嫔却缓缓地走到我身旁,“妹妹,这不像你啊。” “她敢动七阿哥,就别怪我要她的命。声东击西嘛,跟姐姐学的。” 我微笑着看向襄嫔,她看着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睛中却涌出一些复杂的情绪。她缓缓摇了摇头,然后低眉垂眸。 “妹妹,我劝你不要太过冒进,否则折了自己,更折了七阿哥。” “谢姐姐教诲。” 我对襄嫔行礼告别,返回延禧宫,召来了方德海。 “娘娘,您瞧瞧,这就是咱们宫里长得最俊俏的小太监了,你看着还成吗?” 我坐在榻上抿了一口茶,威严看向那小太监。 “抬起头来。” 那小太监的确眉清目秀,长得像个小闺女似的白白净净,是个难得的模样。 “叫什么名儿啊?” 方德海知道事情办成了,乖顺地退出去从宝鹬手里接过赏钱,识趣地离开了。 “奴才小瑞子。名儿是师父给起的。” 我将一盒药膏递到他手中,将他的手指卷起来,“你师父抬举你,将你举荐到我跟前做事,你可别辜负了我。” 小瑞子捏着那药膏有些害怕,身子直抖。 “别怕,这是我家家传的舒痕胶,是实打实的好东西。我既用你,自然不会拿你的性命开玩笑。” 小瑞子哆哆嗦嗦地开口问道:“娘娘,这是要送到哪儿去?” “储秀宫的景泰,听说她脸上的伤很重,几个月也不见好。她既失了祺贵人的欢心,又不受人待见,很是可怜。你就替我可怜可怜她吧?” “奴才遵命。” 小瑞子捏着舒痕胶傻乎乎地走了,我则是喊了宝鹬到跟前。 “去春禧殿一趟,找毓妃借东西。”
第184章 有怨 春禧殿。 此处僻静,又是余答应曾经居住的地方,后宫人人都忌讳,只有毓妃不忌讳。 这儿又挨着寿康宫,太后自从病了,皇上去探望得越来越少,自隆科多大人暴毙之后,更是一次都没有了,连带着毓妃悄无声息地失了宠。 “还在喝酒?不会醉吗?” 我一进去就闻到了浓重的酒味,她比之在承乾宫时更加无所顾忌。 看到她那张鬼斧神工的脸、天然出尘的气质,不禁叹息一声。若我有这么一张好皮囊,早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她却暴殄天物般每日躲在这宫里。 但凡她肯给皇上一点儿好脸色只怕都是令人艳羡的宠爱无极,她却执意不肯讨好。 “越是想醉就越是清醒,喝得多了醉得更难了。” 她发丝凌乱,趴在案桌上眯眼看着我,即便是醉眼朦胧,我也能瞧出她的好奇。 “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你又想弄谁?” 她一眼看穿我,和瞎猜的夏冬春截然不同。 我没说话,她则是捞起酒壶“呵呵”一笑,“我猜猜,心怀嫉恨的瓜尔佳氏,疑心生暗鬼的富察氏,不会还有庸懦不敢处事的敬妃吧?” 我笑而不语,只是温柔地看向她,她却醉醺醺地摇了摇头,“你可别想再用纯元皇后了。太后病危,我也是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的。我虽不想活,但我不喜欢生死被旁人攥在手里。我既无法决定怎么活,我还想决定怎么死。” 我低头一笑,坐在榻上,撑着脸看向她,“你不想看瓜尔佳氏如何自掘坟墓吗?” 她顿时清醒过来,眼神灼灼地对上我,“她的坟墓我想挖可以自己给她挖,我若不想挖谁也甭想借我的手下刀子。” 她这一句很明显给我透了底,当初承乾宫失火就是她给祺贵人挖的坑。 我拿起她的酒壶,又拿过她的杯子,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婵媛,你误会了。我不是来找你借纯元皇后之势的。” 她听到我喊她的名字,忽然一愣,笑着把我手里的酒壶和杯子都夺回去,越笑越开心,仰天靠在枕上,像个豪放不羁的饮客男子。 “你说吧,你想要什么?我今天心情好,什么都给。” 我忽然正襟危坐,低头缓缓说道:“嫔妾贵在鼻子灵,曾在毓妃娘娘身上闻到过极好的麝香味儿。想来,娘娘恩宠如此深厚却无身孕,是有心避孕了。” 她摘下自己腰间的香囊,像是外头豪掷千金的贵公子,往桌上猛地一拍。 “麝香也不是什么难调用的东西,何必找我?” 我捞过那枚宝蓝色的香囊,上面还绣着芙蓉花,微微一笑,“宫中调用物件,都要人头签章,如今从外头采买也是重重风险。这种事,过手的人越多,泄露的风险越大,不若找你,更干净。” 从她的香囊里掏出东西来,我顿时惊得“噗嗤”一笑,居然是这条红麝香珠项链。 宜修的好东西还真是全落到了毓妃手里,不管好的坏的,能争宠的还是能害人的,一应俱全。 我欣赏似的举起这串红麝香珠,赞叹地看向毓妃,“外头进贡的珍品,不出意外最后的领用记录是到了太后那儿。” 真是清白,等太后死了,死无对证。 “你只要这个就够了?” “嗯。” 毓妃一歪头,撑着脑袋看向我,“我真是好奇,你要怎么做。” * 延禧宫。 御膳房送来了好些南北膳房新制的蜜饯果子,已到腊月里,各色果干和干货做得多,夏冬春捧着她的漆盒来弘昫面前炫耀。 “这是葡萄干,这是杏干,这是桃肉干,这是梅子干。七阿哥想吃哪一个?” 弘昫一手捏着牛乳香糕,一手抓着花生糖,跟在夏冬春身后一个劲儿地讨要。 “你的果子真全,只怕是唯有华贵妃那儿和你比了。” 我打趣着夏冬春,她却喜滋滋的还在逗弘昫,并不搭理我。 “你有没有给昭嫔送些去,你如今也不往正殿去了,这样表面上的工夫也不做,只怕是不太好。” 夏冬春一听我这么说反而气恼起来,“要送你去送,我才不去。我在昭嫔面前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她宫里人这些日子都躲着我走,我再去只怕压不住脾气。” 我看着她那气嘟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继续开玩笑道:“就是这样才更要去呢!人家越是烦你,你就越是去膈应对方。她想赶你走,你偏偏赖着,那红黄蓝绿的脸色才好看呢。” 我吩咐宝鹬给我装了一个小食盒,每一样果子蜜饯都装了一点,亲自送到昭嫔那儿去。 “昭嫔姐姐安好。” 我亲亲热热地进门,桑儿都有些傻了,眼神仿若大白天看见宫里毫无顾忌地爬进了一只女鬼。 “御膳房送来了好些蜜饯果子,弘昫爱吃,妹妹想着六阿哥也会喜欢的,就拣选了一些。” 昭嫔看着我也愣住了,她自知愧对于我,脸上是尴尬躲闪的神情。 “你来做什么?” 昭嫔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我看着她那样子,竟也生出了些许捕猎者的快感,她像一只正在疯狂逃跑的兔子,而我就如同老鹰一般俯瞰着她的所有慌乱和挣扎。 “咱们同居一宫本是姐妹,多见见,说说笑笑的多好。情谊深了,误会嫌隙,自然也就没有了。” 昭嫔拢着六阿哥,将孩子的头深深地埋进自己的怀里。宝鹬却像在自己宫里一样,利落地将装着各色果干的小碟子一一码在桌上。 昭嫔见这情状只能扯着嘴角套近乎道:“咱们都是皇上身边的人,哪里来的误会嫌隙呢?” 我捻了一块杏干给六阿哥,哄着他笑道:“你额娘怀你的时候最爱吃酸了。翊坤宫的酸黄瓜,寿康宫的杏脯,咱们小厨房的山楂糕,都是萱娘娘亲自去讨,亲自盯着做的。” 六阿哥接过杏干笑着看向昭嫔,眼睛里是甜甜的晶晶亮。 见着他开心地吃完杏干,我又递了一个葡萄干给他,昭嫔却警惕地将他的手打落下来,惊得六阿哥委屈得直想哭。 “葡萄不能吃,你忘了上次起疹子了。” 昭嫔换了一个梅子肉递到六阿哥手里,安抚似的摸了摸他的头发,两眼闪动地看向我。 “是我对不住妹妹,姐姐知道错了,再也不会了。” 我伸手想要摸一摸六阿哥的脸颊,昭嫔却吓得将孩子抱着闪开,碰都不敢让我碰。 我笑着叹了一口气,“是吗?我自问一向对你恭敬有礼,即便已至嫔位也甘愿屈居你下,只想着刚入宫时的守望相助,两个孩子一起长大的情谊。可姐姐是如何对我的?”
第185章 良車过河 “妹妹!我是鬼迷心窍!祺贵人说你出身寒门,怎配与我平起平坐......” 我看着她情急地解释,那份补偿愧疚的初心正在一点一点瓦解。 “她说你有儿子,还有宠爱。宫里什么好东西都先给你,皇上出宫游玩也只带着你,你不过是个小门小户,凭什么拥有这么多......” 我曾经身无分文,连第一盒首饰都是富察给我的。我得到的每一分每一毫,都是我低眉顺眼地讨好、虚情假意地奉承、玩弄心智地筹谋,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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