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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脸上有惊愕，不过很快又转为了然的笑: 李玉：" “是么？那便是奴才掩耳盗铃了。奴才自以为奴才掩藏的很好，却原来不过是小丑罢了。还连累惢心赔上双腿，这一生都被耽误。”" 皇帝沉默，眼睛里多了几分深思: 皇帝：" “你既然对惢心痴心如许，为何不阐明？左右朕给你个旁的闲职，你们平平淡淡过一生也就罢了，省得你做双面人两头跑，你只一昧的瞒着，岂非折磨？”" 李玉：" “奴才何尝不想和惢心举案齐眉。”" 李玉的眼睛里全是苦涩: 李玉：" “可奴才乃是最低贱的阉人，这辈子都是残缺。惢心曾亲口告诉过奴才向往儿女双全的福分，奴才送给她的玉簪子被婉拒，已经是告诉了奴才结局。她对奴才无意，奴才又岂能耽误她一生。”" 只有她心中向往的那个男子能给她想要的未来，可到底，他们的愿望都没能实现。每一个惢心独守空闺的夜晚，他仰望夜空，想着心爱的姑娘，整颗心都如同泡在黄连水里，咬一口都是涩的。他整夜整夜的失眠，心头冰凉，灵魂空空，原早就不是个活生生的人了。 李玉：" “奴才入宫起就在养心殿当值，算来也有十来年了。背叛皇上原是奴才的罪，奴才本还侥幸着想，只要自己藏好了不被皇上发现，看着惢心幸福，这辈子便也值当。可皇后送嫁仓促，凌云彻待妻不忠，奴才的指望没了，便也有了些大闹一场的勇气。奴才原是为了惢心才为皇后做事，如今她不仁，我回报一场也是应该。”" 皇帝眼睛一眯: 皇帝：" “所以今日，皇后输给的不只是嘉妃，惢心，还有你。”" 李玉无所谓的笑了一笑: 李玉：" “正是如此。奴才做不了其他，只今日，皇后娘娘休想让惢心为她说话，休想拿捏着惢心翻身。”" 他忠心之时可以肝脑涂地，他不忠之时，谁也别想把控他。从最底层爬上来的人，怎么能没点狠气儿？ 李玉：" “奴才算计了这许多，也达到了目的，然而兜兜转转，终将成空，奴才最开始的愿望始终没有实现。罢了，也都罢了。”" 李玉再次拜倒: 李玉：" “至此，奴才该说的都说了。奴才自知罪孽深重，不配叫屈，悉听皇上处置。只求皇上放过奴才两个徒弟。”" 作者：" 感谢这位小伙伴的会员，加更送上～" 第280章 泪先流 李玉：" “他们虽然也帮着奴才做了些事，然不过是听从命令而已，什么也不懂。奴才不是什么好师傅，却也不想让自己的徒弟也走了自己的老路。”" 皇帝看着跪在他脚下的李玉。这是他亲自选的大太监，这十多年来，也是他鞍前马后伺候自己，一餐一食，一茶一饭，他细心妥帖，将诸事都安排得当。若非因情所困投靠了皇后，他本该是一位出色的御前总管，是能够风光一生的。情之一字，果真伤人。赔上了所有，可终究他们两手，依旧空空。 皇帝：" “你既认罪，朕也没有什么好说。你回去，晚上，会有备好的鸩酒白绫，你的徒弟进保亲自送你。至于惢心，会有你另一个徒弟进忠去送。今生你们凄苦，但求下一世，能做寻常的布衣，男耕女织，再续前缘吧。”" 皇帝：" “至于你的两个徒弟，只要他们没有什么旁的心思，朕留着，也省得落一个狠辣的名声。”" 于是李玉扬起释然的微笑，恭敬的把额头贴上地面。他一字一顿: 李玉：" “奴才，叩谢皇上圣恩。”" 今生疲惫，他不会求来生了。只求所爱之人此生安稳，来生，有一个最完美的圆满。 这一个白日，对于许多人来说都将是毕生难忘，然而时间总会过去，夜晚来得如此匆忙，再不给人缅怀的机会。仿佛李玉只是将将回到自己的住处，一个晃神，他的徒弟进保便沉默不语的端了一个红木盘来，是一卷崭新的白绫和一个小小的酒瓶。 迎着进保万分复杂的目光，李玉只是笑笑: 李玉：" “难为你了。”" 进保：" “师傅，皇上为什么会下这样的旨意？您明明没犯什么错不是吗，白天还是好好的，怎么小子就接到了这样的任务呢？”" 送自己的师傅上路。对于一向乖巧本分的进保来说，的确是比晴天霹雳更加可怕的事情。他虽在宫中也历练几年，但凡事有李玉兜着，却是难得的保留着一分纯善。尚未经历多少风吹雨打的小子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问着自己的师傅，眼眶已经先一步红成了兔子。 李玉：" “好了，别说了，是师傅做错了事，皇上这样做也是无可厚非。倒是你，师傅都没哭，你小子倒急成这样子了。”" 李玉温柔的给自己的徒弟拭了眼泪，望着那白绫鸩酒，目光只有平和。进保纵使有千言万语想说，见到这样的情景也说不出来了。只抽抽搭搭的把木盘放在了桌上，人还是如打了霜的茄子低着头。 李玉：" “别在那伤春悲秋了，我的时间不多，你一定要浪费在这无意义的事情上面吗？”" 李玉的声音里带了些严厉，终于是让进保抬起头来安静听话。李玉呼了一口气道: 李玉：" “师傅走后，便只剩下你和进忠两人了。我虽已向皇上请愿，我的事情不会牵连到你们，但你们自己也要学着机灵些，不要主动触霉头，也不要想着复仇这样没有丝毫意义的事情。”" 第281章 留不去 李玉：" “师傅是罪有应得，你们要争取在宫中活下去，切记要安分守己，一切都以自保为上，千万跟了他人的拉拢讨好，别做出背主求义的事情，知道了么？”" 见得进保点点头，李玉复又苦笑: 李玉：" “进忠我是不担心，他从最下面摸爬滚打上来的，什么没见过。你呢，平时看着稳重，关键时候还是免不了毛躁。这方面你要多学学进忠，兄弟两个相互扶持。谁有幸走到了师傅这个位置，剩下的人也不要记恨，如此才能长久。你知道了吗？”" 进保拼命的点着头，泪水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他不在现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待自己如子的师傅要丢下自己走了。后宫深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这些年若无师傅明里暗里的照顾，自己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他扯着李玉的袖子，低着头默默流泪，就是不肯松手。 李玉：" “好了，怎么眼泪还越来越多了。”" 李玉无奈的看着他: 李玉：" “皇上让你来送我，没说让你亲眼看着我走。你就给师傅最后一个体面吧，出去，把门带上。”" 进保：" “……诶。”" 进保明白师傅的心情，人沉默半晌终于是松了袖子起身，步履蹒跚，一步三回头，满心满眼都是不舍。李玉只是笑看着他: 李玉：" “在门口等着吧，一炷香之后再进来。这是师傅的最后一个命令了。”" 于是进保点头，为他关上了房门。李玉低头看着那鸩酒，澄澈无波如一块镜子，清晰的照出自己的影子，那里面的自己是含着笑的，因为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他终于实现了自己最后一个愿望。 进忠。他想着自己的另一个徒弟。一切就都靠你了。 仰头，他将那鸩酒一饮而尽。毒酒入喉，他却什么感觉都没有，还能笑，还能哭，笑这半生荒唐，哭他再无余生。慢慢的，他人站不住了，只能踉跄一下瘫倒在桌边，有血液不受控制争先恐后的从喉咙里冒出来，流到嘴边，滴到衣上。还是温热的，一点一滴的带走他为数不多的生机。它们是不是也如自己一般渴望着自由？回首过去，看似无限风光，也不过是一袭看着华美的袍，上面爬满了虱子。说到底，他是失败的，不过很快，一切都要结束了。皇上，当年你想也不想的指婚，便让奴才也算计您一回吧。 他再不能想了，意识逐渐朦胧，眼前之景似飞花凌乱不入眼。他把头靠上胳膊，迷蒙的合上了双眸。 一切终了。 惢心的居所，尽管只是临时腾出来的屋子，该有的也一个不会少，更特别的是她所靠着的那扇窗户，打开眼前便是西湖的不尽美景，清波渺渺，烟水茫茫，为人间盛景。安儿兴致勃勃的道: 安儿：" “等到了晚上欣赏月色，这里可是绝佳之处呢！”" 她面上轻快，然而眉宇却含着淡淡忧愁。白日她从头到尾都是候在殿外，便是听也只能听个半拉，拼凑不出事实来。 作者：" 感谢这位小伙伴的会员，加更五章，这是第一章。" 第282章 声声慢 然看着如死狗被拖出来的自家老爷，她就算是再不谙世事也能隐隐猜到里面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只是她自是不能说出来影响夫人的心情，便也只挑了轻松的说。 惢心只是笑着不答，那笑容中再无往日的冰冷，婉婉似西湖女儿的情意柔柔。安儿竟看呆了: 安儿：" “夫人，你合该多笑一笑的，你笑起来真得很好看。”" 惢心依然没有回应，只把头又转了过去。清亮盈盈的碧水，晴空如洗，的确是难得美景。她为如懿贴身侍女时没能等到南巡这样的盛事，可西湖之风光，到底是让她看到了，也算不枉此行。 如此悠悠，便到了夜晚。安儿瞧着天色擦黑，却无人送饭，心下不解便道: 安儿：" “主儿，奴婢去问问什么时候送饭。”" 惢心：" “不用了。”" 进忠：" “惢心姑娘安好，冒昧打扰。”" 与惢心声音一同响起的是另一道低沉的男声，进忠端着与进保手里并无二致的红木盘走了进来，里头摆放的是显眼而又刺眼的两样东西:鸩酒与白绫。 惢心看得到，但她无动于衷，而安儿却是愣在了原地，原本福下的身子都硬生生直了: 安儿：" “这位公公，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进忠并不看他，只是提高了声音道: 进忠：" “奉皇上旨意，送惢心姑娘上路。来人，将这个侍女带走。”" 他身后窜出两个小太监，一人一边提起安儿便往门口拖。安儿哪里肯从，拼了命的挣扎: 安儿：" “你们放开，放开！公公，这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便是老爷犯了什么，可我们夫人是无辜的啊，她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要被赐死呢？公公，公公，我们夫人真的是一顶一的好人，您放过她吧……夫人，夫人……”" 她苦苦哀求，然而两个小太监铁面无私，轻易遏制住她的挣扎，提小鸡一样把人提了走。视线所及之处，她的夫人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对她轻声道: 惢心：" “以后，不用叫我夫人了。”" “嘭”的一声，红木门被重重关上。惢心看着进忠，放柔了声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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