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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招过对方，耳语几句。 夜色愈深，丽心一身黑衣站在桥上等待。 不多时，素练走了过来。她的脸上还有掌掴留下的痕迹，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戒备: 素练：" “找我来做什么？”" 丽心：" “主儿想让我告诉你，皇后娘娘落水事有蹊跷。”" 素练后退一步，冷笑连连: 素练：" “自然是有蹊跷，不是你的主子雇了人将皇后娘娘推下去的吗？嘉妃，她好歹毒的心肠！居然敢谋害六宫之主！亏我曾经还与她这般密切往来！”" 丽心并不慌张，言词恳切道: 丽心：" “素练，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们主儿是被人陷害了。你想啊，我们主儿也算是与你打过不少交道了，她一向是个口无遮拦的，得罪了人也不仔细，对着所有人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在皇后娘娘面前更是极尽柔顺谦卑。她这样的人，你真的觉得她会谋害皇后娘娘吗？”" 素练皱着眉头，一时间没有言语。丽心见得她有所动摇，立刻乘胜追击道: 丽心：" “我说皇后娘娘落水之事有蹊跷，真的不是瞎说。你看，这是什么？”" 素练低头看去，却见一抹雪亮的刀光，下一刻狠狠的袭过来。她大惊失色慌忙避开，然而衣衫上还是免不了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丽心一击不成，放弃偷袭，转而把她狠狠按在桥墩上，意图将其推入水中。素练自然不肯坐以待毙，拼命挣扎，两人就这样扭打起来。 素练这时也明白过来了，对方是想杀人灭口。陷害皇后娘娘的果然是嘉妃没错！她双眼通红，为自己轻信了旁人，连累了皇后娘娘感到无比歉疚，她一定要活下来，将所有事情都告诉皇上，给皇后娘娘洗脱冤屈！ 然而丽心自是不会给她脱身的机会。纠缠之际，却听见一个声音:“什么人在那里？” 丽心一惊，心知想要悄无声息的灭口是不行了，面上一发狠，手中匕首狠狠扎进素练的胸口，然后抽出，趁着素练失了挣扎的力气，一掌把人推入水里，随着噗通的声音，仓皇逃窜。 第29章 鹬蚌 那个人似乎也没有追上来的意思，让她得以脱身。 灯火迷离，隐隐约约照出来人的面庞，是个清秀的小太监，倒是面生。他是御前太监，和进忠李玉不同，不过是个御前洒扫的小太监。但和其他太监不同的是，他比较好运入了进忠的眼，成了对方的小徒弟。更是被嬿婉要了过来，阻止素练落水这一剧情发生。虽然看上去还是来晚了，不过不要紧，他水性好，跳下去把人捞起来不过轻而易举。 拼着一股劲把湿淋淋的素练拽了上来，此时的小春子也是心惊肉跳。师父只说要他帮令嫔娘娘做一件事，不准对任何人提起，可没说是这么刺激的事情。这昏迷不醒的人他认得，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素练姑姑。居然有人胆敢刺杀她，真真是…… 算了不想了，还是赶紧完成师父的任务要紧。小春子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洒在素练胸口的伤身上，止住了血。做完这些他并没有再多处理，因为师父交给他的任务不是马上救回素练的命，而是…… 吊着素练的命，并想法子把消息传给玫嫔。 白蕊姬（玫嫔）：" “你是说，有人想将素练灭口？只是因为被人发现才中途停止，仓皇而逃？”" 玫嫔的船上，白蕊姬猛得一震，一双眸子死死盯着眼前的侍女: 白蕊姬（玫嫔）：" “你可看清了？”" 侍女：" “是的娘娘，奴婢只是路过，正巧听到有人在问什么人在那里，抬头就看见素练姑姑和另外一个不认识的人纠缠在一起。那人穿得一身黑袍，又是夜深，奴婢看不清脸，但是逃窜的时候奴婢看得很清楚，从对方衣服里面露出一抹雪惨惨的光来，那必然是拿来杀人的刀！”" 玫嫔深思: 白蕊姬（玫嫔）：" “这样狠辣，必是想不留后患。与皇后交好的嫔妃，慧贤皇贵妃已经死了，那就只剩下……呵，果然，皇后做的那些腌臜事，嘉妃也是有所掺和的。她必定也与我孩儿的死有关！”" 想到这个，玫嫔立刻站起来: 白蕊姬（玫嫔）：" “素练现在在哪里？可还活着？”" 侍女：" “奴婢等彻底没声音之后才敢上前，素练姑姑倒是顽强，硬生生从水里爬了上来，只是人昏迷不醒，胸口被捅了一刀，不知道具体有多深，流的血倒是不少。”" 白蕊姬（玫嫔）：" “把人悄悄的带过来，注意不要被人发现。再去请包太医过来，对外就说我的病情又反复了，请他来诊治。素练绝不能死，关键时候，她可是能派上大用场的。”" 这厢玫嫔谋算着，另一边，太医的汤药不断灌入之后，皇后终于在亥时一刻清醒过来。皇后的脸色不复方才绝望般的死白，反而多了一点点珊瑚色的红晕，人也有了力气，可以慢慢说出话来了。皇帝一直陪伴在她身边，见得她醒来，温声道: 皇帝：" “皇后。”" 皇后的眼角滑落两行清泪，绵绵无力地滑过她苍白的面庞，缓缓道: 富察琅嬅（皇后）：" “皇上，臣妾经此一劫，自知寿数无多了。可臣妾一睁眼，一眼就能看见您在臣妾身边……臣妾真的很高兴。”" 第30章 凤位悬 皇帝的语气轻柔得如同三月的风，熨帖而暖融: 皇帝：" “皇后，不要说这样丧气的话。好好儿歇着，你只是落水后受惊，养一养便会好的。”" 皇后想要摇头，但此刻，摇头对她而言也已是十分劳累之事，费了半天力气，她也不过是轻轻地偏了偏头: 富察琅嬅（皇后）：" “臣妾无福，无法为您保住嫡子，如今，璟瑟已经有了好的归宿，臣妾请求您，不要因为臣妾的离世，让璟瑟守孝三年。她已经不小了，从前是舍不得她嫁人，现在却是耽搁不起了。”" 好的归宿四个字，她说的十分艰难。璟瑟虽说是公主，可也是她的掌上明珠，自幼被她和皇帝宠着长大的，向来没吃过什么苦头。可是这桩婚事定下，背井离乡，和亲公主，想也知道这婚后的日子不好过，定是要好好受顿磋磨的。可是她没有办法，她不能再拖着璟瑟了，哪怕是逼着，也要让璟瑟尽快成长起来，和富察家互相依靠着，她这个皇额娘再不能为她做些什么了。 提起这个女儿，皇帝也是心疼不已，轻轻颔首，眼角有微亮的泪光: 皇帝：" “璟瑟是朕与皇后唯一的嫡出之女，朕一定会事事为她考量的。”" 皇后眸中一亮，颇有欢欣之意: 富察琅嬅（皇后）：" “臣妾多谢皇上。皇上，可臣妾还有一事相求。”" 她挣扎着想要撑起身子，却也实在是无能为力。皇帝伸手扶住她半边身体，欲要出言相劝，却见她一脸执着，只得道: 皇帝：" “皇后有什么话，但说便是。”" 皇后依着皇帝的手臂，分明觉得他的手不甚用力，虽是扶着自己，却有着克制的距离和力气。这些年，他与她，名分上是结发夫妻，可这份相守之情，何尝不是如此？这样健硕而温热的身体，却从来不是只属于自己的。娴贵妃，纯贵妃，嘉妃，舒嫔，还有许许多多叫都叫不完的名字。皇后油然而生无限凄苦之意，只觉得半生好强之心，尽数化作了一摊灰烬。无数言语挣扎着要从她舌尖蹦将出来，喘息了片刻。方能定住心神: 富察琅嬅（皇后）：" “皇上，臣妾自知不久于世，便以执掌凤印的后宫之主身份，向您举荐继后人选。纯贵妃，她诞育皇子，谨慎侍奉，温厚襄赞。她的德行，足以填位中宫，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皇帝的笑意沉了沉，勉强再度浮起: 皇帝：" “皇后，这些事不该是你思量的。皇后不仅是一个称呼，一个身份，更是朕的枕边人。那是朕该量度的事，而不是你。”" 枕边人吗？谁知又是不是同床异梦？这些年，他们抵足而眠，皮肉相贴的日子能有几回，几乎是数都数的过来的。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是皇后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压根没住到皇上心里去。在皇上心里，她就只是个冠以皇后之名的空壳子。不能犯错，要永远贤德。 要永远贤德。 这样的字眼，皇上说过，额娘说过，她自己也无数次的告诉自己，也很努力的去做了。做家族的支柱，做皇上的贤内助，做后宫的主人。 第31章 世族任 可惜她失败了，马上，她就要以最难看的方式离开。她几乎是嘶哑的道: 富察琅嬅（皇后）：" “皇上，恕臣妾多嘴一句。纯贵妃、舒嫔，哪怕是您要另选女子为中宫，臣妾都不担心。可有一个人，断断不能。”" 富察琅嬅（皇后）：" “臣妾知道，您喜欢娴贵妃，对娴贵妃的情意比对臣妾要深厚得多。可是皇上，娴贵妃乃出身于乌拉那拉氏，先帝的景仁宫皇后有多恶毒，您是知道的。就算不提先后，乌拉那拉氏如今的底蕴，又能给您带来多少助力？如何能入主中宫，做天下女子的表率？”" 最令皇后骄傲的是富察氏，最令皇后痛苦的也是富察氏。可说到底，她是因为背靠富察大族，才稳坐后位至今。如懿，姑母死了，阿玛也死了，撑着一个岌岌可危的乌拉那拉氏，她哪里来的资格取代她的位置？纵然纯贵妃亦没有家世，可有三位皇子在，想来也是能得几分人心的。 皇帝还是那样平静的口吻: 皇帝：" “皇后，你累了，歇息吧，不必说这些了。”" 许是人至末途，回光返照。从这句话中，皇后忽然听出了那么一丝波动来。这一刻，她明白，自己似乎说中了。皇上那么好面子的人，除非是如懿真的能做得比她更好，否则这样没身份的皇后，他当真不会厌弃吗？她不愿去想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可只要有这样的可能，她哪怕是在天上，也会一直看着，等着这一天！ 想着，又忽然觉得凄凉。死到临头了，自己却还是要指着这点算计: 富察琅嬅（皇后）：" “皇上，臣妾这一辈子，有的时候，真的不甘心，也真的害怕。”" 皇帝轻轻一嗤，似是不能相信： 皇帝：" “害怕？你是富察氏长女，曾经的宝亲王嫡福晋。朕的中宫皇后，有什么可怕的？至于不甘心，不过是人苦不知足罢了。皇后，你已经做到了最尊贵的位置，既得陇，何必又望蜀？”" 嘉妃谋害皇后的事情尚未有结论，何况她素日的伪装实在太好，一时间皇帝并不能在这件事情上投注太多注意力。反而是皇后那句自知结局的一报还一报，更让他明白，这个人的贤良淑德，似乎真如慧贤皇贵妃所说，不过徒有其表罢了。 烛光盈然照亮一室的昏沉，却仿佛照不亮她暗郁心境。这一刻，她并不像一个母仪天下的尊贵之女，反而像某种瑟缩墙角不能见到天日的阴湿植物，怯弱而卑微。她的神思不知游离何处，痴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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