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取有鸟取的规矩。”女人的表情像是木雕的一样,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柚李,算了,]萩原研二劝她,现在小诸伏、FBI甚至是琴酒、伏特加都不在,柚李势单力薄,跟他们作对太危险了,既然这些人没有对柚李动手,说明BOSS并没有想伤害柚李,一点刁难而已,犯不着为此涉险,[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如果真的有事我也会找机会跑,你自己注意安全。] 也只能如此了。 柚李黑着脸把萩原研二的猫粮和用品收拾好放在一个包里:“我的猫不需要专门照顾,给他放在一个独卫单间里,他自己会吃喝拉撒,我离开的时候,别的东西无所谓,我的猫必须好端端回到我手上。” “如您所愿。” 带上允许携带的行李,准备走出房间时,柚李又转身,从衣服内口袋摸出之前千速姐给自己的御守,挂在萩原研二脖子上:“等我回来接你。” 再上车后,柚李被要求戴上了耳塞和眼罩。 这次估计真的是要去见BOSS了。 经过不知道多久,商务车终于在柚李快睡着之前停在了一座宅院门前。 柚李打了个哈欠,又揉了揉眼睛,看到门框旁挂着个木牌: 平安庭园。 女人领着柚李进门,提着灯笼引路。 很好,鬼片氛围拉满。柚李腹诽。 在宽阔的老宅里七拐八拐走到深处,女人终于在一间平平无奇的房间门口停下脚步,而房间里的—— 是刚见面时不愿意自我介绍的中年男人。 “你可以叫我黑田先生。” “黑田。”柚李并不捧场,被迫把萩原研二留在陌生的地方让她心情非常糟糕,爱咋咋吧,有本事你给我一梭子。 自称黑田的男人听到她不带敬语的称呼,眼中的鄙夷更甚,倒也没有发作: “主公吩咐你在此清点藏书,登记造册,如果你做得好,主公或许会见你一面。” 那就是九成九不会见了。 柚李暗自松了口气,被女人领去客房后告知浴室此时已经没有水了,想洗澡得明晚八点到九点,也没什么所谓:她昨天挨了一炸弹的余波,回去以后当然洗了澡,现在又是冬天,一天不洗澡不算什么。 如果这是他们刁难自己的方式,那也无所谓——她连桥洞都睡过还怕这? 说了浴室晚上八点到九点提供热水,自然是一天里的另外二十三个小时都没热水的意思,柚李第二天早上起来用冷水简单洗漱,吃了顿大约跟这座宅邸一样古老的早饭: 放了一颗梅子的米饭、烤鱼、纳豆和味增汤。 柚李把纳豆之外的食物都吃了下去,因为送餐的女仆告诉她一天就两顿饭。 纳豆……虽然柚李翻过垃圾桶,但这个真的……还是算了,等他们一天只给自己一顿饭的时候再说吧。 吃过了早饭,柚李被带到了书房,或者说,书库。 在这座电灯泡都不舍得多装几个的老宅里,这间书库的科技含量倒是挺高的,柚李刚进去就瞥见了电子温湿度计,再一打量,果然看到了角落里的空调。 呵呵,再怎么传统守旧,也得向脆弱的古籍善本低头。 引路女仆找出一个藤箱,从中小心取出两本看起来同样很老了的册子,说这是上一次盘点编撰的藏书目录,柚李的工作就是核对库房上的书籍与目录上的是否一致,补登新书,标注缺损,并且因为上次盘点造册已经是多年前,藏书目录的纸张已经泛黄老化,黑田先生希望她整本重新抄录。 柚李看看藏书目录的厚度,再看看书库里的藏书数量,感到了牙疼:这份工作不轻松啊。 放下藏书目录,女仆又端来笔墨纸砚。 “等等,”这下柚李不只是牙疼了,“就算非要用毛笔来写,直接给我墨汁也行吧,墨条和砚台是不是太夸张了?” 你们要不干脆给我一棵松树咱们手作松烟墨三冬四夏之后再开始? 女仆低着头道歉,却不说可以换墨汁或者去找黑田说说,柚李也不想跟这个看起来还没自己大的女孩计较,摆摆手说算了,挽起袖子准备干活。 七点起床,冷水洗漱,七点半吃永远不变的米饭+烤鱼+味增汤组合的早饭,八点去书库核对盘点登记,中午回去午休睡一小时,下午继续,五点吃晚饭,同样是老牌东瀛料理,除了米饭和味增汤,通常会有两个菜,有时候是天妇罗和豆腐,有时候是鲑鱼和玉子烧,外加两个小菜——其中一个永远是纳豆,柚李也永远不吃它。 柚李感觉管理这座“平安庭园”的黑田在有意跟自己较劲。 无论是热水供应时间,还是每天雷打不动出现两次的纳豆,这种故意恶心自己的安排一个接着一个。 比如在柚李不小心把墨水弄到浅色的衣服上后,女仆送来了两套和服,柚李拒绝了,说自己穿不来这种传统服饰。 当天浴室里的洗衣机就坏了。 哦豁。 要不是柚李一眼看出这台坏洗衣机压根不是自己之前用的那台,还以为连家电都跟黑田一条心呢。 既然坏洗衣机是他们专门换过来的,找他们报修跟自取其辱也差不多了,柚李什么都没说,开始手洗衣服——没有盆和桶,唯一能洗衣服的是洗脸台盆,但浴室里只有花洒喷头出热水。 也就是说柚李只能用冷水洗衣服。 柚李洗完了衣服拧干,去洗澡,冻得通红的手在热水的刺激下又痒又麻,想起之前住网吧时,也是用的洗衣机,如此说来,这还是到这边以后地头一次手洗衣服。 洗完澡,柚李把毛巾和衣服挂在暖气片上烘,卧室里的供暖倒是没问题,显然黑田这帮人再怎么看不惯自己,也怕她冻病了,病出个好歹来没法交代。 显然磋磨她压根不是BOSS的主意,就是这群人自作主张。 啧,这可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啊…… 有了这一结论,柚李倒也不觉得大冬天冷水洗衣服有多委屈,就当重温大学时代了,当年宿舍倒是24小时供应热水,但得刷卡,冬天快速洗个澡都要两块,洗衣房里的投币式洗衣机,洗一次衣服三块,单甩干也要一块,柚李这种抠神当然是四年如一日的冷水手洗。 而且,退一万步,虽然琴酒这个死傲娇许诺了自己被刁难可以给他打电话,难道柚李要打电话去说“大哥!这里的人刁难我!不让我用洗衣机!” 就算对琴酒,柚李也丢不起这个人…… 这个许诺还是等到真正需要的时候再用吧。 虽然每次都是洗完衣服立刻去洗热水澡,但一段时间后,柚李的手还是有两个指节微微红肿了,是冻疮。 又一天早上,柚李打着哈欠往书库走,和一个年轻男人擦肩而过,对方低声说了一句早安,柚李瞥了他一眼,回了声早。 年轻男子踌躇片刻,转向另一个方向。 “父亲,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太过了?”黑田放下笔,看着儿子,“主公只说让我们给格瓦斯找点事做,让她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我刚刚看到她的手冻伤了。” “你心疼了?”黑田冷笑,“那个女人的姿色,似乎并不动人。” “我只是担心惹出祸端来,”年轻男子嗫嚅,“她毕竟是组织里的干部,听说还是那位杀神琴酒的得力下属。” “只是琴酒的下属,又不是琴酒本人,”黑田又拿起了笔,“大郎,我们黑田家是乌丸氏的附庸家族。” “朗姆会换人,琴酒会死,组织里所有的代号都会换人,外面打打杀杀纷纷扰扰,而我们永远在鸟取为主公守着家业。”
第137章 彩头与狸猫 苏格兰走进柯林斯酒吧扫了一眼,没看到理应在此的某人。 他走向吧台要了一杯金汤力,问他莱伊有没有来过。 “在台球室。”调金汤力再简单不过,酒保把杯子放在吧台上,想起什么似的笑了笑,“我没记错的话,苏格兰先生还是第一次点金汤力。” “金汤力基本上完全就是杜松子酒的味道,我不喜欢,”苏格兰用硬吸管搅了搅冰块和酒液,“休息的时候不想想起工作。” 吧台附近的组织成员都听懂了这句话,噗噗暗笑。 “苏格兰,别这么说。”大哥被diss,伏特加有点不乐意。 苏格兰靠着吧台喝了半杯金汤力,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格瓦斯最近去哪了,多久回来?她让我帮她找的一本老书我的旧书商朋友收到了,价格有点高,要问她还要不要。” 伏特加嘀咕说你先帮她买下来呗。 苏格兰问你出钱么? 伏特加被架起来了,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伸手掏钱包问多少钱。 “一千多万円。” 伏特加迅速把钱包放了回去:卖个人情给格瓦斯也不是不行,但格瓦斯的人情债好像还不值得垫付一千多万。 “所以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苏格兰追问。 伏尔加低头喝酒,不说话。 苏格兰喝完了金汤力,跟酒保又要了一听汤力水,往台球室去了。 伏特加格斗、枪械、驾驶技术都很好,却不善言辞,每当遇到什么不能回答,他又没提前想好或者被交代了托词的问题,他就会这样用沉默来回应。 所以格瓦斯这次“出差”,无论是目的地、办的事、时间,都是机密。 莱伊的女朋友住在椿柚李隔壁,她会知道些什么吗? 台球室里只有莱伊一个人,正叼着烟给球杆头上粉。 “一个人?”苏格兰靠着门框问。 “你来的话就是两个。”莱伊把彩球一一从落袋中捡出来。 “随便玩玩也行。”苏格兰喝了一口汤力水洗去嘴里的杜松子酒味——他并没有说谎,他真的不太喜欢杜松子酒的味道。 “波本也是这么说的,”莱伊把母球放好,“一局还没打完就跑了。” “跟狙击手玩这个,大概感觉到了压力。”苏格兰随口给回警察厅的挚友找了个借口,“斯诺克?” “斯诺克。”莱伊掏出一枚硬币,“正面。” 他掷出硬币,又接住,是反面。 苏格兰也选好了球杆,上前开球:“要定个彩头吗?” 莱伊抱着球杆说都行,两人却都没提以什么为注。 两位狙击手打斯诺克,一杆比一杆精准,最终开局稍微不利的苏格兰险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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