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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蛾正道眼皮子一抖。 “你要找天元大人？” “嗯，有一些疑虑想要找他寻求答案。” 夜蛾正道思虑片刻。 他说：“除了高专，校长一般都在总监部开会，或者是出任务。现在这个点，如果在高专没有找到他的话，应该是出任务去了。” “校长一般不出远差，你想见他，应该不需要等很久，说不定今天晚上或者明天上午他就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谢谢你，夜蛾老师。” 然后余光瞥见了他那蜷缩在角落里嘬奶嘴的熊猫咒骸，真心实意地感叹了一句：“熊猫很可爱。” 而且很逼真，黑白分明、毛发干净、动作流畅、憨态可掬。 ——在一群怪模怪样的毛毡玩偶里显得清新脱俗。 以至于无比抢眼。 夜蛾正道一听见这话，顶着一张堪比黑社会大佬的脸，露出了一个极其不符合形象的温柔笑容。 “它叫熊猫，是我最新的作品，完全自立型咒骸。” 他会把这个“孩子”好好养大。 我再一次感叹咒术世界的神奇之处。 像夜蛾老师这一手操作，在我上辈子的世界高低得是一个手办大师，还能把手办做成活的，单凭这一点，他就能成为行业里无人匹敌的神话。 告别夜蛾老师以后，我在校长室放了一只脱兔，时刻关注校长回来到底消息，然后回到了宿舍休息。 直到今天天色暗下来，我已经完全洗漱完毕，上床睡了一觉并且醒来之后，看着窗外大亮的天色，才从守了一天的脱兔那里收到了迟来的消息。 校长回来了。 踏进校长室，面色威严的老人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我，然后示意了一下一旁的座椅。 “请坐。”校长的声音里还带着淡淡的疲惫，从眼底的青黑可以看出他休息的状态，“你的意图夜蛾已经告诉过我了，想要求见天元大人是吧？” 我点点头：“是。” 校长不欲多言，只是点了点头：“我会帮你问问。如果层层审核同意了，到时候会通知你的。” “谢谢。” “不用，只是有一点我要提醒你，天元大人五百年更换一次身体，今年刚赶上日子，所以天元大人的身体目前非常虚弱，一个不小心就会出现大纰漏，所以审核大概率是不会给你通过的，你要有心理准备。” “如果被拒绝了，那么你只能再等一段时间，星浆体融合完成以后你才可以再次申请。” “我知道了。”我说。 * 不出校长所料的，审核被拒了。 第一层审核都没过，我的求见申请就被直接驳回。 我心里一阵恼火。 但是又过了一天，总监部突然派人来找了我一趟，来者是一个总监部的高层，看起来脸色很臭，却在见到我时不得不收敛了几分。 “天元大人知晓了你的申请，他说要见你。” 在这种重要日期将至的紧要关头。 然后我就跟着这位高层在高专里七拐八拐，开了好几个结界，终于找到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变化的“界门”。 我伸手往前一探，结界缓缓地自接触的地方荡开一阵水波，手顺利地进入了结界。 旁边的总监部高层着重强调：“觐见天元大人时不得无礼，语气要谦卑，态度要恭谨，不得使用咒力，不然万一出了个什么差池……即便你是禅院家的下一任家主，也不能免去你的罪责。” 我理都没理，直接抬脚跨进了结界里。 第109章 羂索与情报 跨过阴暗的走道，经过一片岁月斑驳的古老墙壁，在几分钟之后，我终于见到了光亮。 在光亮之处，正中的平台上，有一个佝偻的人影出现在眼前。 天元。 他身上有着和那些咒术界高层无比相似的地方，都是如出一辙的充斥着腐朽的气息，但是又好像略有不同，天元身上有着更为深沉的气场。 在那张沟壑遍布的、皱巴巴的脸上，看不见一点情绪，所以显得格外威严。 “你来了。”天元好像早有预料，对着我说，“早知道你回来，没想到这么快。” 再加一条，虽然腐朽，但是天元好像比总监部那群人看得更远。 他看起来很平和，完全没有一点自认尊贵的架势，反倒显得平易近人。 ——也不知道是被时间洗刷了气性，让他在这么多年里变得平和；还是因为自认处境堪忧、地位尴尬，咒术界需要他的结界术又不需要他。 天元好像看出来了我的想法，他摇摇头：“不是的。为咒术界奉献是我心甘情愿，但除了结界术我的确什么也没有，我也无意插手咒术界的相关事务。” 所以在咒术高专地下的薨星宫里做了上百年的闲人。 他被严密的保护起来。 比反转术式还要极端，他没有自由，不能离开薨星宫，甚至无法出现在地面上，只能守着空无一人的地底。 看起来闭塞、沉闷、无聊透顶。 但也许是得益于这遍布整个霓虹的“窗”，得益于每一个咒术师都会使用的、依托于自己才能施展的“帐”，天元可以通过隐藏在结界里的咒力获取外界的消息。 “我明白了。”我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迫不及待学会的咒术——帐。 本质上就是依托天元才能施展成功的一种结界术。 ——当时是因为什么呢？ 好像是因为我很不满意自己的生活、自己的院子被窥探，所以才连忙学会了这个。 天元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因为多年孤寂没有人说话，现在一开口，嘶哑的嗓音就像卡顿生锈的机器。 “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十影法出现了。” 对于我的到来，他并不意外。 所以…… “你知道我要问你什么。” 我无比肯定。 “是的，我知道。”天元发出了“嗬嗬”的气音，同化期限将至，他好像油尽灯枯的将死之人，现下全然是撑着一口气说话。 “你是为了羂索吧。”他说，“就是想要害你的诅咒师。” ——羂索。 一个陌生的名字。 “‘羂索’是谁？”我思考了一会，“那个加茂宪伦的真名？” “算是。”天元说。 “羂索是那个最初的诅咒师，他靠着夺取别人的身体存活至今，行踪诡秘，如果不是因为四百年前我偶然和他打过交道，我也不会知道这些。” 四百年前的天元堪堪同化星浆体不过一百年，尚有精力去管理咒术界的相关事务，他没有现在这么避世，咒术界高层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架空他的所有权力。 当时是有一个咒术师被夺取了身体，他的爱人发现了不对劲，再加上这个咒术师是当时很有名望的家族唯一继承人，地位崇高，不得不重视。 此事闹上咒术界最高层，天元也因此得知此事。 他也很惊讶。 因为在他的感知中，使用他的结界术的人正是本人没错。 但事实就是，这个个眼见事情败露，剖开脑子逃之夭夭。 于是天元在尚有余力时剥丝抽茧地顺着这条线调查下去，发现了一些惊人的共同点。 “羂索的术式使他可以靠着夺取别人的身体而活，而且这种夺取非常全面，只要有尸体，他就可以把对方的大脑挖出来替换成自己的，从而拥有那具身体所具备的咒力和术式，甚至气息都别无二致。” “所以我的结界感知没有出现问题，因为在感知里，使用者的咒力没有变化，谁也不会想到他已经死了。” 而且也许是从那以后，羂索意识到了夺取大家族继承人的身体困难之处……不好下手，而且还容易被认出来，并且在事情败露之后，因为继承人没了，所以他会遭到那些家族的疯狂报复。 “后来呢？我不明白，他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我问。 “为什么他要杀我？” 在阴阳术的设计陷害那一天，对于他漫长的诅咒师岁月来说，我应当只是一个觉醒术式甚至不满一年的六岁小孩。 “难道是因为十影法？” 不是“禅院况雾”本身的灾祸，而是“十种影法术”这个术式的灾祸。 天元扶额叹息一声，语调幽幽，目光深远地看向远方：“是啊，的确是因为十影法。” 然后天元以古井无波的语气投下平地惊雷：“也是因为是顺着那条线查了，才发现五条家的上一任六眼也是为羂索所害。” 我：！！！ 我蓦地睁大了眼睛。 天元却笑了笑：“当时我也觉得荒谬。我还以为那位六眼是因为没有熬过眼睛的负荷才早夭的，五条家也是这样给出了调查结果，谁能想到这其中有羂索的手笔呢？”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我猜在你之后，下一个就是五条家这一任六眼了。” 我问：“既然上一任六眼是被羂索害死的，那么五条家真的什么也没有查出来吗？” 不然他们应该警戒，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一切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有人惦记着自家神子的命……不，或许是把他当成了众多领了黑市悬赏的普通诅咒师之一，所以并不在乎。 根本没有想到他可能活了上千年，因为在咒术界根深蒂固的印象中，只有天元才能不死。 天元摇摇头：“我曾经提醒过当时的咒术界，但用处不大。” “当时的咒术界虽然我还有一些权力，但是已经有很多世家对我心生不满，权力已经被架空了一部分，话语权没没有那么重了。” “我说的话，他们嘴上奉承顺应，但只觉得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人，只当这是我一点想要拿回权力才编造出的谎言，所以全然不在意。” 想来也是……毕竟傲慢如咒术界，除非亲眼所见，否则他们是不会相信有一个潜在的强大敌人正在暗处对一切虎视眈眈。 比起这些需要疑心的事情，他们更愿意守着自己深寂的宅院、虚无的权力，享受着虚假的快感。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每一任寄宿者额头上都会出现一条缝合线。”天元说，“这好像某种束缚，作为完全获取身体主人的一切所要的代价，就是他不能修补好额头上的伤疤，永远都有一条缝合线。” ——缝合线无法隐藏。 这是一条重要的消息。 第110章 交换与等待 天元说完以后，我艰难的消化着这来自于咒术界地位最为特殊、资历最为久远之人说出的庞大情报。 ——也就是说，其实原先的猜测是正确的。 我来此求证，只是想要询问出有关于“不死”的方式是否有更换身体这一条，如若没有，那么就要询问他印象中有没有除了他之外活了千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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