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办公室里放空时,一道清澈的女声插入了我的思考。 “你好、有栖川老师。” “......你好、西野同学。” 我盯向她,“这里是研究所的机密区域,你应该没有权限。请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将发丝撩到了而后,冷静地回答:“嘉纳明博教授派我来拿一些旧资料。” 嘉纳老师? “嘉纳明博?” 我缓缓睁大眼。 “是的。”她点头,拎起一个U盘晃了晃,“这是加入他们的投名状。” 我从纷乱的思绪中提炼出重点:“即使这样,为什么嘉纳明博会有CCG研究所的密码?” “我只能给出一点小小的提示。” 西野的眼睛是如此单薄而锐利,“您觉得,是谁在资助与保护嘉纳明博呢?” 是啊,科学研究的进行在缺少资金与人脉的状态下往往是寸步难行的,更不要提这样反人类的研究。 除非...... 一个隐秘的,不可思议的想法升起。 我先是看向了墙壁上的在这栋大楼中无处不在的组织标志,又看向了西野。她朝我眨了眨眼睛:“看来,您已经懂了。”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我暂时也没有寻找到答案。” 她回答道,“也许,等我更深入地接触他的研究,他就会告诉我。” 静谧的沉默在我们之中蔓延,我知晓只要我高喊一声,就会有人将闯入者缉拿,但是我没有,只是沉默地等待她继续开口。 “有栖川老师,我来到这里还有一个目的——我希望您也能够加入我们——我在搜寻资料时听闻过您的身世,您是嘉纳明博的实验产物,而您的监护人,有栖川凉子曾经是嘉纳明博的学生,因为与他科研观念不和,故意毁坏了他的实验而被追杀,最后逃离了日本。嘉纳教授如此赶尽杀绝,是因为她找出的,将喰种变回人类的方法阻碍了他的研究。” 她话锋一转:“有栖川老师,您所希望的研究方向与她的重合,未来即使什么都不做也会被盯上的。” 我不理解:“既然知道,你还要邀请我加入你们?” “是啊,”她明确地说出冒犯的话语,正蕴含着冷酷而凌冽,属于科研者的逻辑,不知道是在说服我,而是她自己,“离得够近,才有机会把刀刃送到他的心脏里,难道不是这样吗?我们这种人所渴求的不过是真理、知识、背后带来的价值。嘉纳明博是个疯子,也是个天才,在他手底下做事比在CCG到处受桎梏强得多吧。通往答案的道路就在眼前,无论正确与否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那、道路的尽头是什么?” “我不知道。”她将刘海向后捋了一下,清清淡淡地回答,“应该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我啊,想要创造一个作为人类的我与作为喰种的恋人,能够不受非议的在一起的世界。” 她倏然笑了起来,是活泼可爱的大学生会流露的笑容,很漂亮,“有栖川老师大概无法理解?” “一点点吧。” 像是之前的对话没有发生过,我也笑了起来,“我的恋人是被喰种养大的。” “真是巧合。那要为了他来加入我吗?” 她朝我伸出手。 我将手掌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搭了上去。 女孩的手心很薄,是凉凉的温度。 上面多了一颗葡萄味果糖,糖纸在白炽灯下折射出绚烂的光芒。是铃屋早上塞到我口袋里的。 “谢谢你的邀请,我就不去了。这颗糖果就算是我给予学生的礼物吧。” 我收回了手,“我、凉子、地行老师......还有所有在为之努力的人,并不会比不上嘉纳明博。我也并不憎恶他——在我所擅长的研究领域里,他不过是一个想法过气落后,又自私狭隘的干瘪老头罢了。” 我朝她笑了起来:“况且、我的恋人还在等我回家。” “我明白了。” 她看上去并不沮丧,而是恭敬地朝我鞠躬,眼里闪着细碎的光芒,“感谢您这么多天的教导,有栖川老师。” “希望未来的我们能够一起工作。” ...... “那是谁啊?” 忙碌完过来与我交班的小林,好奇地指了指年轻女生的背影。 我沉沉地呼出一口气:“是我的学生、曾经的学生。” . 西野的告知仿佛是CCG溃散的前兆。 我将这件事告知了归来的铃屋。 他换下了被割得破破烂烂的裙子,闻言只露出了一瞬的惊讶,很快就接受了:“怪不得库因克斯的推行那么顺利。啊啊,说起来之前也有过传言,说CCG内部有很多半喰种,没想到高层也被渗透了。” “真子有什么想法吗?想要离开吗?” 我摇头:“研究院内应该没有被渗透,至少我参与项目组内没有——即便有也无所谓,在生物研究知识领域,是人类还是喰种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对我来说也没有区别。” 他伸了一个懒腰,“我所需要做的工作不过是接受命令而已——现在的任务很多是丸手先生派下来的,就算不是也会来缠着让我详细叙述——丸手先生怎么看都不像是喰种呢。” “如果高层非要下达一些不可理喻的任务,我和我的同伴们会拒绝的。” 他贴了过来,吐字细密而轻微,“不用担心我的,真子。” “嗯。” 我的指尖穿过他的发丝,是蓬松软绒的,发尾搭在脖颈带着微微的卷。 “见到你的妈妈了吗?” “是啊。” 他埋向我的脖窝,“我们杀死了他。在此之前,我也告诉他,我从来不曾恨过他。” “他说了好多好多难听的话,什么只是因为外形还不错所以养了我,其实我看得出哦,'妈妈'他的的确确地爱过我......但是,他的爱已经不重要了。” “在妈妈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半兵卫捂住了我的耳朵,水郎他们也都挡在我的面前。我又想起了真子、蓧原先生......还有很多很多人......” “我忽然发现啊,有这么多人喜爱着,保护着我。” 如云朵般的吐息落在耳畔,他说,“我明明是那么的幸福啊。”
第51章 “这就是故事的结局了吗?” 眼下有些淡淡的,因赶路而产生的黑眼圈。蔚蓝如清澈天空的眼瞳却缠向我,像是面前人尝了一口咖啡后吐吐舌,掀开放在旁边的糖罐子往里面加起白糖。 “很明显不是。人生哪来的结局。” 我同样抿了一口咖啡,苦涩的滋味让人保持清醒,“如果真要说的话,还能说很多很多......” 一帧一帧定格的胶片,缓缓在眼前展开。 拍卖会结束后的驱逐战,流岛战......人与喰种如何一起合作,如何找到并摧毁了龙的核心、如何研发出针对病人的转RC基因细胞....... 发生太多太多的事情。 “只是我不喜欢回忆那段时间的故事,没什么特别的印象,无趣又痛苦。” 人脑是有自我保护机制的。比如我十来岁的时候会大脑刻意十三岁前的事情。如今的我也有不愿提起,只想简单略过的过往。 迷雾之中的人,无论如何选择,在破开雾气找到方向前都不会知道结果正确与否。那时铃屋与我太过天真,以为不参与上层的政治斗争就能明哲保身,但不知道的是,CCG的内斗比预想中的更为严重。 我还能因为研究员的稀缺性而被荫蔽一二,但铃屋在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挡在他前面的人已经一个一个消失了,他不知不觉成为了所谓的“黑色死神”,被裹挟着推上了最前线的,有马贵将替代者的位置。 “没关系的,真子,都一样的。” 他反而宽慰地笑,安慰我说,“我早有心理准备了,只要我选择接下蓧原先生的职责,结果都会这样。” 是啊,我们可以说是在这里呆了太久了,除了彼此以外也有太多的软肋。 铃屋在这段时间写了很多封遗书,比前些年加起来都多个几倍。讨伐战前会写,拍卖会前会写,流岛战前会写,以及黑山羊讨伐战前也会写。 他交给我的比起遗书,不如说是情书。粉紫色的信封,上面画着数不清的星星和爱心,以“我想和真子永远在一起”为开头,以“我爱你”为结尾。 不需要打开看了才知道内容,而是铃屋写完都会先提前剧透给我。我总是将它塞进一个铁盒里,里面整整齐齐地排了很多很多封,厚厚一叠,花花绿绿的。 他也总是会眷恋地勾着我的指尖,将细密的爱意倾诉。 “我爱着真子哦。” 欣赏、喜欢、爱意,是层层递进的关系。我与他的之间的羁绊早似乎已经不是单单爱这一个字就可以总结了,而是更为复杂,友情、亲情、爱情,所有的情感犹如螺旋般纠缠。 “我也是。” 可我依然如此回应着他,用最简单的词句,我一直这么回答,也不知道除此以外还能有什么样的答案。 不谈生死,不谈一切。 从过去到未来,我们总是互相依偎着,静静地靠在了一起,在空闲的会议室,在高层的天台上,在废弃的角落里。铃屋躲着那位新上任的,在我看来格外疯癫局长,直到偷出的闲暇耗尽,然后对我说,他要去工作了。我拍他的肩膀,对他说,我也要去工作了。 临别时会多有不舍,但我总会一一压下,因为我知道我们会快就回再次相遇。 但那一次的离别前,遗书被我攥成了一团,我没有如往常那边向他挥挥手,心脏处传来的浓重痛感,被紧掐那般窒息。我下意识拉住他的衣角,颤抖着扣紧他的手指:“什造,我希望你能回来。”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认真地保证道:“我会的。” “还要和真子去游乐园玩、我们还要去水族馆、我们还要一起变成老头老太太......”他柔和地安慰我,直到我平复了自己的呼吸,“我会回来的,一定。” 他没有食言。 如今回想起来,这些心悸与恐惧最后被忙碌所麻木,记忆中只有剩下一种感情,那便是无边无际的庆幸。 被视为灾难的怪物吸收了大量的赫包,了无活动时就静静地蛰伏在那里,像是蠢蠢欲动的活火山,不宣判死亡也不宽恕生命。 强压下,每一个人都在挣扎着寻找出路。那些孵化的日夜被黑洞所裹挟,生离死别如是寻常。 崩溃,哭泣,惨叫。这是战争的常态与苦涩。窗外是断裂的吞噬一切的大地,窗内是一团乱麻的斗争,生命的逝去在那段时间成为了每日新闻里不断增长的一串数字。 留守CCG的总部的人员大多在一开始的灾难中幸存,一部分奔赴各地疏散平民,一部分留下以防下一次灾难的产生。我与铃屋匆匆忙忙见了一面,确认互相安全之后又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铃屋上一秒还坐在轮椅上,下一秒代表着搜查局与喰种和解,又需要开作战会议去搜寻核心的下落。我与嘉纳明博留下的助理们则是开始研究如何在不吸入毒雾的情况下靠近本体,除去之后又该如何尽快消解这些活着的肉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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