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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诚惶诚恐的答道：“对不起，这只是个玩笑。我不是真的缺钱。……” 他反而带着些不解，疑惑的追问道：“开玩笑？这样的玩笑有意义吗？” 他好像是真的不理解。但又顾虑着我的心情，想要探究我的心理意图，又硬生生憋了回去的样子。 ……我也很难解释，我究竟是为什么和他开了这样一个玩笑。 或许真的无法否认，我对金钱的重视已经刻到了潜意识里。所以才一开口就是“借个100万花花”。 顺着这个思路，哪怕我上一秒正在忏悔，这一刻却又转移了注意力。带着几分试探，真的只是试探，我假设说道： “那、酷拉皮卡君，不是借，如果我说‘给我500万’，你莫非……” 酷拉皮卡君的回答没有改变： “告诉我号码。” ——再次强调，我真的不是爱财如命的性格。 我也没有特别欣喜。 我硬生生咬紧了牙关，才勉强制止住了自己脱口而出念出上一串数字的冲动。 ——我是在开玩笑。 我对自己说道。 ——我真的不是在向他要钱。 我深吸了一口气，痛心疾首的对酷拉皮卡君说道：“酷拉皮卡君，你这样下去是不行的。首先，你就不应该考验人性，特别不应该考验我的人性。而且我现在才发现你的金钱观念是否有些……” 酷拉皮卡君：“？” 酷拉皮卡君：“所以说到底要不要？” 当然要！！ ——不，绝对不能说。 我感觉我的良心在抽搐：“你这样很容易被骗。” 他好像更为疑惑了：“……你是在说我？” “对，就是你。” 我感觉自己仍在和尚未泯灭的良心作着斗争：“哪有像你这样——” 我拉长音调，震声说道：“像你这样不问缘由直接给人打钱的，迟早会被坏人骗得连裤衩子都不剩！” 酷拉皮卡君一时哑然。 我总觉得他的声音里还是带着一些笑意，就像是某种嘲讽。 他还又确认了一遍：“你是在说我吗？” “除了你还有谁？现在和我讲电话的只有你不是吗。”我嘀咕着回应道。 我听见切实的，酷拉皮卡君轻轻笑了一声。 其实我本以为他还会认真和我争辩一下，自己是如何如何老谋深算，根本不容易被骗之类。可他就说了两个字： “是吗。” 仅仅是两个字，我却感觉他在说：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我竟中听出了一种对我（弱智行为的）习以为常的纵容。 虽然不知道我在他印象中究竟做过什么弱智行为，但我就是感到了万分惭愧。 他问：“你真的没有什么难处吧？” ……听声音，怎么感觉他还挺期待给我送钱一样。 我摇头说道：“不，真就只是问问你、想看看你会如何反应而已。” 于是，我又提出了下一个请求。 “酷拉皮卡君，酷拉皮卡君，” 只是在这次，就连我也为我自己的幼稚而停顿了数秒，迟迟说不出口来。 我总觉得他不会陪我再进行这般小学生级别的嬉闹了。 我不太确信的问道：“你可不可以……” “在电话里念十次‘青蛙’？” 他仍旧没搞懂我的用意。……当然了，一般人也不可能立刻搞懂。 他问：“为什么？” “别问那么多，你先念着看看？”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些不情愿。 我也想过他的拒绝，但或许真是为了照顾我的情绪。 正如他一反常态的主动和我打来这个电话，虽未曾提到过昨日之事，也不再直白地说出“想哭的话可以打电话告诉我”。 但我知道，他的本意并未改变。 酷拉皮卡君似放下了手中公务，在电话之中缓缓念道：“青蛙、青蛙、青蛙……” 一直循环了十次。 念完之后，不待他询问后续，我立刻以飞快的语速催促着他的回答：“变大的蝌蚪是什么？（大きいタマジャクシは何？）” 他回答得很迅速，也很冷静： “大蝌蚪。（大きいタマジャクシ。）” 我因他的回答沉默了好一阵。他还没意识到不对一样反问我：“有什么问题吗？” 我一边感叹着“不愧是酷拉皮卡君”，无奈回答道： “一般来说，念完十次青蛙，再顺着惯性思维，被问到‘变大的蝌蚪’后不应该理所当然的回答‘是青蛙’么？” 酷拉皮卡君好像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这一次才与我认真分辩道：“我明白了，这是一道言语陷阱。” 我在内心叹了口气。 “说到长大后的蝌蚪，一般人第一反应都会是青蛙，更何况在被要求重复了十次这个词汇之后，会有先入为主的概念。” “但是，实际上你只说了‘变大后的蝌蚪’……” “够了够了，不用分析了。是的，正如你所说，就是利用人们惯性思维的一道陷阱题而已。” 其实我本来也是打算着相同的主意。 想让对方同意自己的要求，如果在一开始就直截了当的提出，或许会遭到对方的拒绝。 但若是先向对方提出一个小小的、举手之劳般的请求，一次、两次，循序渐进的等待对方同意。再到提出自己本来的目的，那么成功的可能性便会大上许多。 ……一直到这里我才意识到，或许从一开始我的步骤就错了。 书中说的是，提出一个“小小的”、“举手之劳般的”请求。 而我没过多久就狮子大张口，已经从100万开始借起。 ……我从一开始提到的巧克力，它的价格和购买方式好像也不在普通人的能力范围内。 我心生绝望，为自己的愚蠢。 带着些自暴自弃，我破罐子破摔的向他说出了我本来的目的： “酷拉皮卡君，我能够为你做什么呢？” 听见我向他借100万时他没犹豫，听见我向他索要500万时他没感到困扰。 却在我问他“需要如何的帮助”之时，他才有了为难。 他好像是想拒绝的，就像以往那般。 可是这次同样，他又想起了些顾虑，是以回答得不再那么干脆。 “我……”酷拉皮卡君的话说到一半，停顿了。 轮到我安静的等待他。 “谢谢你。但我……” 他又停顿了。 我听见他妥协一般，轻声叹了口气。 他又一次说道：“谢谢你。那……” 他的声音又变得的轻微了。 “可以请你再唱一次那天的歌吗？” 我有许久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一首歌。我又什么时候在他面前唱过歌？ 可再回忆一下，好像的确有过那么一次。是在月光皎洁的夜里，他躺在高处的树枝之中，我以为他早已安然入睡。 所以，才肆无忌惮的哼唱出的那首歌。 是旋律以比我好听了不止百倍的音律，吹响的那首歌。 我总觉得他说出这样的要求，是对我五音不全的作弄。 我也没想过他竟然还记得那时候的事，不由地涨红了脸：“我、我？” “可我唱歌跑调，五音不全。如果你真的想听我觉得应该去找旋律，她吹的曲子才叫做正经音乐……” 我听见酷拉皮卡君像是很疲惫一般，或者说他终于向我显示出了他的一丝疲惫。 酷拉皮卡君说道：“不，……我更希望听见你的声音。” 但他又立刻补充：“如果实在困扰的话，就算了吧。” 难得酷拉皮卡君主动向我提起要求，纵使我内心只觉得羞耻，却不好意思再推却。 在电话中，我深吸了一口气，又一次提醒说道：“真的会跑调，真的很难听，希望您老不要介意……” 我小声说道：“如果你因为这个嘲笑我的话，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酷拉皮卡君“嗯”了一声。 又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我才终于哼唱起如今我唯一熟悉的歌谣。 电话那头的安静延续了许久。 只剩下了我仍旧拙劣的低声哼唱。 待我终于结束回忆，房间中回归沉寂之时，我听见了在电话那头不知在何时已放下负担、陷入睡眠后传来的清浅呼吸声。
第51章 51 或许是因确认了我这边的形势已然安定, 又或者是酷拉皮卡君重归了忙碌的日常。 在那之后，酷拉皮卡君与我的联络渐疏。我当然不会在闲着没事的时候打他的工作用电话。只是偶尔用日常联络的号码打过去后，再等待他的回信。 我在N国亦埋头于写作, 几乎分不清时间流逝。回过神来，等到酷拉皮卡君联络我的时候才迟缓的发现, 距离我拨打给他的上一通电话，已过了一个月有余。 我本来就是迟钝于社会信息的类型。再加上我现处的地点堪称与世隔绝, 更是消息闭塞。多亏了酷拉皮卡君偶尔的电话, 等他提上一两句之后，我才会对外面世界发生的事情有了一些大致的印象。 这次，酷拉皮卡君跟我说：“小杰和奇犽他们……” “他们发生什么事了吗？”我才有些惊讶地问道。 自小杰奇犽进入游戏以后, 也很少与我打来电话了。他们说是因为这游戏里不方便联系, 对此我表示了深刻的理解。 对待他们与对待酷拉皮卡君一样，大多是先发条短信问问什么时候有时间，等到他们主动打来电话后, 再随意的聊上一两句近况。 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我与他们的联系已久隔多月。 “因为奇美拉蚁，现在外面的形式动荡。你待在N国很安全, 不要妄自行动。” ……我又错过了什么。 奇美拉蚁又是什么？ 勾起我的好奇心后, 酷拉皮卡君又没有详细解释的意思。略过了原因, 只向我说出的结果：“小杰奇犽被卷进去了。” “卷、卷进什么？你刚刚说的‘奇美拉蚁’是什么特别危险的东西吗？”我实在跟不上他的话题，那些说话留一半的家伙真的让人很火大。 酷拉皮卡君答道：“他们被卷进高层人物的政斗里。小杰成了其中的牺牲品之一，身受重伤, 目前意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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