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过神:“我在想你为什么老去赌坊啊?我看你不是好堵的人。” “我只是去下棋。”张良一只手拿着酱肘子,然后很自然的将窗子打开,屋子里的味道淡了一些。 我看见他嘴角的的油,真的很想去给他擦了,该死的强迫症。 我在他这里很自在,不管做什么他也不会觉得我无礼,我就十分随意的躺在了他的床上,看着他啃肘子。 “其实有个事想问问你的意见。”我玩着他的枕头,上面还有香味。 张良也不抬头:“田假?” 惊了,他怎么知道的,我坐起来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可是半个字都没提他。” 他低声笑起来:“我猜的。” 这猜的也太准了,你难道是我肚子的蛔虫吗?还是偷偷给我安监控了?我内心腹诽。我道:“我估摸着这几日田假会为了贺苕来找我,但我……不想搅和任何事情。” “他不止会找你,估计还会送上重礼为贺苕的事赔礼道歉。”张良分析说:“这礼接或不接都很麻烦。” 接了礼,估计在外人看来我就站队了,不接吧,又不给面子。说到底,问题是现在强行要我选队伍了,站田假还是站齐王。但是我一个都不想站,大人物的热闹,是万万凑不得的。 我哀叹:“不如我装病让项伯去拒绝好了。” 项伯只能代表项家,而我的身份太敏感,虽然在赵国的人物表里我可能都排不上号,但是在齐国我代表的可是赵国。我拒绝田假,就等于赵国拒绝了田假,齐王估计会很开心的。 “齐王和田假关系不睦到什么样了?剑拔弩张?”我问道。 张良摇头:“没到那一步,田假在齐国权势相当大,自从君太后去世后,他几乎把持着小半个朝堂。不过,齐国王室宗族里几乎所有人都不喜欢田假。” “要是没有遇到贺苕就好了,要是那天没去赌坊就好了。”我唉声叹气,要是没有那天的的事情,我依然无一丝烦恼,现在非得被逼站队,我冤死了。 “要不这样。”张良正在擦手,他说:“你把田假的礼接了,回头再偷偷献给齐王。” 我眼睛一亮:“子房,你太聪明了!” “怎么擦不掉?”张良手上颜色十分精彩,他无奈:“姮儿,去帮我打一盆水来。” “好咧!”我这一刻像极了狗腿,轻手轻脚的去外院打水,路过六艺堂,见庆先生正在那里将上午散落在地上的箭捡回去,也没停下来和他寒暄几句,我径直去了张良那里。 张良用水洗了一下手脸,又将帕子洗了一下,忙完这些见我正在揉手臂,笑道:“是不是拉了一上午的弓?” 我苦着脸:“是啊,本来也觉得没什么,端水时候才发觉大臂特别酸。” 他走到我旁边坐下,给我按起了手臂,他的力道刚好,虽然酸胀却十分舒服。我惬意的眯起眼睛,要是能来个全身按摩就好了。我想起刚刚看见庆先生那一幕,忙跟张良说了,张良说:“庆先生人很好,看着不苟言笑,其实很周到细致,你那把弓就是他亲自做的。” 我啊了一声,原来是这样,不过那把弓有点粗糙,应该是做的有点急。我问又:“那你为什么不上他的课?” “偶尔也去,”张良说:“上次剑术课我就去了。” “好吧。”我努努嘴。按摩了一会儿张良躺下了,又拍了拍旁边的空枕头:“睡一会吧,累了一上午,下午还得继续呢,不休息你都吃不消。” 我听话的躺好,闭了会眼,我有点好奇的问道:“我们这么躺在床上,你不担心男女有别吗?” “你又来了,姮儿。”张良一只手覆在眼睛上,他似乎也有些困了,声音有点疲惫:“男女有别,等你再长大两岁,到七岁了再说吧。” 男女七岁不同席,那时就要开始避嫌了,心里悄悄的叹息一声。 刚吃过肘子,张良的嘴唇有些嫣红,真是唇红齿白小郎君啊。我看着他的侧脸怔怔发呆。 不出我的意料,过了三天,田假带着贺苕去我府上了。 我和项伯下了学,骑着大马慢悠悠往回走呢,刚到家门口,就看见两辆大马车及随从若干在我家门口立着。 项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玩意?” “唉,走吧。”我被李徐抱下马,一进门,便看见前院里的空地上摆满了箱子。一箱金子一箱白银一箱布匹以及若干金银珠宝,我心说田假你他妈也太有钱了,忽然有种想跟他交朋友的冲动。 深呼吸,将这种贪财的冲动压下去,我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夏福!家中发生了何事?” 夏福倒是没出来,就见田假和贺苕一前一后从会客厅出来,后面跟着大气不敢喘的夏福。 “这不是……”我觉得我演技是可以拿奥斯卡的:“司空大人!” “六公子还记得我呢?”田假一笑,绿豆眼睛越发看不见了。 我作揖:“哎呀呀,虽只那日刚到贵国时见了大人一面,可大人之风姿可是让怀瑾过目不忘啊!亲切的很!亲切的很!” 田假乐得哈哈大笑,猥琐的面容看上去倒有些憨憨的,他道:“六公子虽年幼,举止却颇有乃父之风,也是令我敬佩得很呐!” 我回头对项伯:“阿缠,这是齐国的大司空,田假大人。” “有礼了。”项伯只是客套的抱了一下拳,然后目光炯炯的盯着贺苕:“是你!” 贺苕见到项伯瑟缩了一下,躲到田假身后低下头不说话,田假眯着眼笑道:“这位就是项燕将军家的小公子吧?” “叫我项缠便好。”对不喜欢的人,项伯连字也不肯告诉,高冷的很。 “项公子虽年少却勇猛无双啊。”田假笑道:“上次的事我俱已知晓,都是贺苕有错再先,我这不特意带着他来负荆请罪来了。” “司空大人您看您这话说的!”我指着会客厅:“咱们还是进去坐下说,我让侍女煮壶好茶,咱们一边喝一边说。司空大人身份何等尊贵,叫人看见我们站在院子里,还让人说怀瑾招待不周呢。” 田假带了一个相貌丑陋的大汉,这大汉和李徐一左一右在门口守着,有李徐和项伯在身边,我是十分安心的。等时茂上好了茶,我才开口:“上次的事啊,也不怪贺公子,都是我那师兄……哦,就是大人您那侄子田升,您也知道他口无遮拦,这不就正好撞上贺公子。都是少年人,可以理解,倒是大人还亲自登门,真是让敝舍蓬荜生辉啊。” 田假一愣,然后又笑:“常听人说公子比秦国的神童甘罗还要聪慧,今日一见是深以为然,那日城门迎接时我事务缠身,不然定要引你入府一叙,此为憾事啊。” “司空大人谬赞了。”我打着哈哈。 田假道:“我那侄儿的脾性我是知道的,不过贺苕的确冲撞了两位公子,我带了一些薄礼赔偿……” “司空大人呐,您也忒客气了,如此大礼怀瑾怎可收!”我立即推辞。 接下来上演了过年亲戚发红包那套,打了半个小时的太极,侄儿叔叔的都喊上了。最后我面上作的勉为其难:“既然司空大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小侄不收就是不给面子,那只好却之不恭了。” “这就对了。”田假很是满意,又寒暄了半个时辰他就说要走了,临走时过来拍了拍我的肩:“都是一家人,以后多来叔叔府上坐。” “那是自然,就等大人的拜帖了。”我脸都要笑僵了。 “那就别送了,改日再聚。”田假礼节做得十分周全,我连忙笑着称是。 田假一走,我顿时放松下来,李徐深深看了我一眼,行了个礼然后退下了。我瘫在垫子上吩咐夏福:“去把院子里的箱子收进来。” “为何费力气敷衍他?”项伯今日见到我这幅官腔,被吓得不轻。我咕噜咕噜灌下一壶茶:“我的好舅舅,你以后别一味只耍枪杆子,还是多读点书多吃点核桃!” “为什么吃核桃?”项伯抓抓脑袋,他不知道我什么意思不过也约莫猜到不是什么好话,他很郁闷:“都是十月怀胎,为何你如此聪慧?回头得问问姐姐,看她怀你的时候都吃了什么。不过我听二哥说,早慧的人不长寿。” 我踢了他一脚:“咒我早死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22章 齐王 早慧?早慧能早成我这样子吗?我就是投胎的时候忘记喝孟婆汤了,肯定是这样! 略歇了一会儿,我便让夏福去准备马车了。项伯问:“你去哪里?” “我晚上要去一趟齐王宫,田假送我的这些金银珠宝是肯定不能留的。”对项伯解释我之前想到事情,他也不是真的傻子,我说到一半他就明白了,当即严肃起来:“我前面都没有想清楚其中关节,我必须要给家里写一封信将这件事情告诉父亲。” 我愣了一下,他拍了拍我脑袋,温声道:“这件事情不大,但出门前二哥曾跟我说,但凡牵涉到齐国权贵的事情,无论大小都得告诉家里。二哥说,权贵之间再小的事情都是大事。” 我这位二舅舅倒是个聪明人,看来我也得给父王写一封信了。 套上新马车,特意让夏福将马车赶到后院,趁着夜色命人偷偷将田假的那几箱东西搬上了车,然后带上夏福和李徐,往学宫的方向赶去。 张良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田假一到我府上,就有人去学宫通知了他,我立即跟张良合计了进宫的时间,就在今天晚上。 张良坐上马车,我就有点不好意思了,现在这辆马车跟之前那辆完全天壤之别。之前的马车是赵国带过来,空间大造型漂亮。 现在这个置办的就是普通马车,因为是赶制的,还能闻到原木的味道。 我尴尬的笑了笑:“子房师兄,此次真是麻烦你了。” “无事。”张良看了看我旁边坐着的李徐,对他点了一下头表示敬意。 我将下午和田假的对话跟他演了一遍,张良控制不住的笑起来,颇有些收不住的意思,我还从来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过,回头发现李徐也在憋笑,我心道你们是没看过喜剧吧! “我不笑了,你继续说。”张良咳了一下收住他的笑声,可他的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说完了。”我冷哼一声,想了想我又说:“不过田假,我觉得他这人十分虚伪!” 张良问:“怎么说?” “可能因为我的身份,他对我很客气。”我说:“他前面给我的感觉特别憨直,言语中也对我是特别尊重,但是我说话的时候他并没有看我,反而是在玩手上的扳指,他并不是很把我放在眼里。” “他放在眼里的,是你背后的赵国。”张良说:“不过姮儿,你今日应对得也十分得体,好得出乎我的意料,田假以后应该会经常给你下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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