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只好别扭的让她抱着,营帐中安安静静的,静得他能听见自己过快的心跳。 莺儿贴在他怀里,他能感觉到少女胸前的凸起,项羽忽觉的这会儿有些难以忍受,呼吸也在这瞬间变重。 项羽的眼睛出神的盯着烛火,却不自觉的用力把她抱紧。 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姑娘已经长大了,让他没法只把她当成一个孩子?想到她口口声声说要做自己的女人,项羽的喉咙就一阵干涸,她哪里知道怎么做一个女人? 等她真的长成一个女人了,那时陪在她身边的,必是她的夫君,而不是他。 他可以是莺儿的舅舅,也可以是莺儿的父亲,但不能是她的男人。 可想到那个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夫君,项羽心里仿佛长出了刺。 她的头发细密柔软,缠绕在他的指尖,像是最丝滑的绸缎,把他的心火裹灭。 这个小小姑娘,是他捧在掌心的明珠,他将自己全部的温柔都给了这个孩子。 也正因为如此,他不能伤害她。 夜已深,项羽竟然也就抱着她这么睡了过去,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在莺儿身边的放松。 近来怀瑾觉得张良的心情有些凝重,她好几次问他,张良却只说是战场上情况不妙。至于战场上怎么个不妙法,张良却没有与她说。 她无意知道战场上的消息,生怕又听到项家又有人死去,因此就这么不闻不问的在家待着。 张良说不疑已经随萧何一起往荥阳来了,怀瑾忍不住一阵高兴,于是叫韩谈去买了很多匹布,她想给儿子做些衣裳。 找来一个绣娘,然而怀瑾却不知道儿子的尺寸,对不疑充满歉意,她重重叹了口气。望着布料发了会儿呆,她心里又起了一股烦躁之意。 一旁的绣娘感觉到空气突然有些凝固,不安的动了一下身子 这时,韩谈突然进来道:“女君,陈中尉的大嫂过来探望。” 陈文氏时不时来拜访,算是她这段时日仅有的一个女伴,怀瑾连忙把她请了进来。 她是成信侯夫人,陈文氏是要跟她行礼的,纵然怀瑾已经跟她说了好几次不用这么客气,但陈文氏依然坚持给她执礼。 行完礼,陈文氏看到篮子里的布料,腼腆的笑了笑,说:“你做衣服呢?” 怀瑾点点头,让人去端水上茶。 陈文氏细看着那几匹布,赞道:“这布织得好密,颜色也好看,是在哪里买的?” 她也不知道,于是就看着韩谈,韩谈恭敬的回答:“是给大王供布的织坊出的。” “噫!是从大王那里拿的?”怀瑾也意外了,她还以为韩谈就是在城里买的呢。 韩谈道:“小仆跟那些织娘认识,给了她们钱,她们闲暇时便给咱们这里纺了这些布料出来。” 女君从来不过问俗事,自然不会知道这些,韩谈见她满脸茫然,心中觉得有些好笑。再看到陈文氏流露出来的艳羡,韩谈又有些自得。 怀瑾也留意到陈文氏对这些布料的喜欢,她当即就道:“这么多料子,你也拿两匹回去,我这儿用不了这么多。” 陈文氏害羞的摇摇头:“我哪里好意思。” “几匹布而已!”怀瑾笑道,然后立即吩咐韩谈去给她包好拿来。 陈文氏讷讷的笑道:“每次来你这里,总要带些东西走,上次带了你府上的点心,这次又是布……我也不知能回你些什么。要不下次我绣几个荷包给你罢,只是绣工不好。” “别跟我客气,你家陈四郎回回得了好东西,都给我们这儿送来,前几天的那半头獐子都还没吃完呢!”怀瑾熟稔了,也不怎么跟她客套。 有新来的年轻竖仆端来茶水,怀瑾看到冒着热气的陶碗就想冒汗,遂对韩谈说:“我平日喝的水给陈夫人来一碗。” 韩谈一怔,说:“银丹草都泡完了,小仆还没来得及去买。” “平日要用的东西就多备些在家里。”许是天气太热,怀瑾忽有些燥的慌,语气不由也变重了。 韩谈低眉顺眼的请了个罪,怀瑾只好生生把不耐压下。 不好意思的对陈文氏笑笑,陈文氏也不以为意,端起热茶吹了吹喝了一口。 两个女人坐在一起,时间快得很,只是跟陈文氏和绣娘讨论了一会儿绣样,便已经是黄昏时了。 送陈文氏出门的时候,陈平正好到了门口。 怀瑾见他驾着马车过来,不禁和陈文氏笑:“回回你出门,他都来接你。” “我是他嫂子,他也是替他大哥照顾我。”陈文氏窘得脸通红,马上又黯然的笑了一下:“再说,我每回出门,也就来你这儿坐坐。” 汉营里许多人不喜陈平,总是拿陈平和她的事在背后讥讽,其他的女眷从不邀她喝茶。 “你们说什么呢?”陈平拉停马,跳下来,英俊的年轻面孔总是吸引人的。 他笑着走过来,像迎风绽放的月季,精美又暗藏木刺。 作者有话要说:
第447章 绮罗少年几经波折 怀瑾嘴角上扬,未语先带了三分笑:“在聊你陈四郎,这么忙,还有时候来接嫂子!” “比起成信侯来,我还算清闲。”陈平听出她语气中的调侃,拿她夫君来堵她。 怀瑾摇头失笑,把陈文氏往陈平身边推过去:“罢了罢了,你快随他去吧。” 陈文氏窘得抬不起头,陈平笑瞥了她一眼:“我嫂嫂可不是你这种泼皮,你少欺负她!” 陈平边说着,把陈文氏扶上马车,而后站定和怀瑾说:“刚从校场过来,成信侯让我转告你一声,说他晚点会带个客人回来,让你吩咐人把客房打扫出来。” “什么客人?”怀瑾有些好奇,张良在汉营几乎没有什么交心朋友,所有人都维持着一种君子之交,平时也不叫人来家里喝酒,今天却要让人直接住到家里来? 陈平摊手:“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陈平坐在车辕上准备走,看到怀瑾仍站在门口目送他们,陈平忽有些犹豫,再三想了一下,他又跳下车走过去:“有一件事,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一下?” “嗯?”怀瑾疑惑。 “你知道大王让我行典客之职,掌诸国邦交与细作,因此外面许多消息都会报到我这里来。”陈平先这么解释了一番,随后犹豫着开口:“近来楚营中在传一件事,我不知道成信侯是否已经知晓。” 怀瑾的心突突跳起来,陈平深呼一口气,道:“听说楚霸王与他外甥女乱……乱来,遭人非议,我依稀记得……你的女儿……” 陈平没有再说下去,怀瑾却有些天旋地转,差点晕过去。 陈平见她脸色刷一下惨白,有些后悔把这事告诉她,忙道:“这事也不知道真假,不过我想着还是告诉你一声,好过你什么都不知道。” “多谢你。”怀瑾艰难的挤出一个微笑。 送走陈平,怀瑾立即叫上韩念陪她去军营。 夏日的傍晚热得人汗流浃背,张良办公的那个营帐把帘子全掀了起来,许多士兵进出,怀瑾看到张良脖颈处已全部汗湿。 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无暇去打量她,怀瑾却是径直冲了过去。 张良见到她很吃惊,摆摆手让众人先等一会儿,然后问:“你如何来了?” 这么多人,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按捺住焦急摇摇头。张良看出她显然是有什么事,只是不好说,踌躇片刻他道:“既然来了,你去子冼那边瞧一瞧吧。” 魏咎的儿子怎会在这里?怀瑾怔怔的。 张良不由分说,让越照领她出去,而后继续忙碌。 越照走在前头带路,怀瑾就问:“魏子冼怎么会在这里?” “魏豹死后,他的家小有的被软禁有的逃走了,君侯一直在留意魏子冼的下落,前些日子在上党找到了他。”越照带着他们穿过十多座营帐,一边说:“君侯说,故友之子,不忍他流落在外,欲把他养在侯府。” 走了一会儿,越照在一处帐篷前停下,掀起帘子进去,里面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魏子冼和阮离欢站在榻边,榻上一个鲜血淋漓的年轻人。 “张婶婶!”虽几年没见,魏子冼却一眼就认出了她。 怀瑾点点头,看向榻上的年轻人,问:“这位是怎么了?” “张婶婶,这是阿循啊!”魏子冼看到她似乎没认出榻上的人,连忙提醒:“前些日子我们被一帮逃兵围攻,他肚子上受了一剑,这些日子伤口一直没有愈合,阿循也一直在发烧!” “穆循?”怀瑾立即凑过去,脏兮兮的面孔,眉眼却十分熟悉。 穆师兄的儿子,怎么会在这里?当日临济被围城,穆生是带着家人逃出来了的,他大儿子怎么没和他一起,反而和魏子冼在一块? 许多疑问未解,但怀瑾此时更在意他的性命。 见她面上有焦急之色,阮离欢忙道:“师母别着急,已经去请医师了。” 不多时医师到了,将穆循的衣服解开,肚子上一道斜着的伤疤,肉已经外翻,鲜血淋漓。 怀瑾闻到这股味道,忽然一阵干呕。 韩念急忙扶着她出去,在门口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那股恶心感才压下去。 帐篷里,医师连连叹息:“我前两天开的药给他喝了吗?” 魏子冼说:“都按时给他吃了,您给的药粉也隔两个时辰给他敷一遍,但是为何伤口还是流血呢?” “这刀伤太深、太长,两边的肉不紧贴,难以愈合啊……”医师似乎也有些一筹莫展。 “若是把这伤口用针缝起来呢?”阮离欢突然说。 医师声音颤了一下:“阮大人是说,用绣花的阵线来缝合皮肉?这……我从未听过此法。” 阮离欢顿了一下,说:“成信侯背上也有一条伤疤,比这位公子的还要长,他便是用针线缝合伤口的,不如把他叫过来请教一番?” 怀瑾一愣,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对穆循的关心占了上风,对韩念说:“当年在百越,你被猛兽咬伤,是子房替你缝合伤口的,还记得吗?” 韩念点头,当时的痛楚至今想起来都有些胆寒,他实在印象深刻! 怀瑾沉声道:“你进去,替穆循缝合伤口。” 韩念不会拒绝张良和她的任何命令,当即就掀开帘子进去,结结巴巴的和医师说了一会儿,然后他们便去准备针线和伤药。 过了许久,怀瑾听到里面传来凄厉的嘶叫。 下一秒,阮离欢和魏子冼面色苍白的逃了出来,魏子冼则是一副想吐吐不出的样子。 阮离欢捂着嘴,不忍道:“我在战场上也见了不少断胳膊短腿的,却还是第一次见……真不知师父那时是怎么捱过来的!” 怀瑾怔了一下,阮离欢如何知道张良背后有一道疤的?难道张良在她面前宽衣解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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