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伯阴沉沉的盯着他,项羽却说:“她不愿离开我,我也不愿让她离开。” 龙且和项庄全都低下了头,项伯倏地站起来,狠狠煽了项羽一巴掌,而后面色铁青的大步冲出了帐篷。 “哥,你真的……”项庄震惊的看着他,有些说不出话来。 项羽坐回在榻上,挥挥手:“你们出去吧,寡人想安静一会儿。” 龙且把项庄拉出去,王帐里只剩项羽一人,他手撑着额头,满脸都是疲惫。刚刚项伯把符节全扔在地上时,那一刻他也想把自己的冠冕扔下。 这个王谁爱当谁当!反正他从来没想过当王。他被项家人被局势推到这个位置,被迫承担起家族的兴衰,国家的荣辱,谁也不曾问过他愿不愿意! 叔父……要是叔父还活着就好了!叔父可以当这个王,他可以去战场上驰骋,不必再为这些事而日日忧心。 世上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推着所有人往前走,凡人连说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汉营中,刘邦听到范增离楚返乡,在路上病死了。高兴之下,把荥阳的臣子们全叫去宴饮,载歌载舞的,只恨不得那面锣鼓死命去敲来广告他的喜悦。 怀瑾并没有去参加这次宴饮,她最近总是觉得精神不济,神思倦怠。去参加那样的宴会,还不如在家发呆。更何况,家里还有穆循这个病人。 穆循终于是从生死线上挣扎了过来,等他一好,怀瑾就狠狠斥责了他一顿。跟着父母平平安安的生活比什么都强,兵荒马乱的,非得在外面胡来! 穆循被训得满脸不服气,刚准备反驳,怀瑾却一阵眩晕,魏子冼忙扶住她。 “婶婶当心身子!”说罢他看向穆循:“阿循,不可与长辈顶嘴!” 穆循老老实实的低下头,怀瑾被扶着坐下,魏子冼便问:“我瞧婶婶这几日气色不大好,是不是请个医师来看看?” 怀瑾摇摇头:“我没事,大约是三伏天到了,有些不适应气候。” 韩谈端了银丹草泡的甜水过来,怀瑾喝了一口,透凉直击心肺,她顿时觉得舒服了不少。 照顾穆循和魏子冼都躺下了,她才起身出去。 大厅里只有韩念和韩谈仍候着,怀瑾看了一下刻漏,心道都快子时了,张良怎么还没回来?想着张良有可能喝醉,她叫韩念去套马车,准备去接一接。 到了刘邦下榻的地方,怀瑾看到许多马车停在门口,里面传来丝弦之声,看来离散席还有些时候。怀瑾就让韩念把马车赶到角落里,等张良出来。 门口戍守的士兵见多了一辆马车,便过来询问,得知是成信侯夫人,行完礼又恭敬的退了下去。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客人们陆续出来,马车也一辆一辆的减少,到最后只剩两三辆车还没有等到主人。 怀瑾啧了一声,心道张良并非贪杯之人呀。 正想着,张良就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449章 隔阂起怒中见远客 张良搀扶着酣醉的阮离欢,越照一言不发的跟在他们身后。 阮离欢似乎醉狠了,连走路都走不直。 张良不知和越照说了什么,越照怕死似的往后退了两步,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而张良则是好笑的摇摇头,然后把阮离欢打横抱了起来。 阮离欢的头靠在张良胸膛,她的脖子修长似一只高傲的天鹅,面颊上一团坨红,美得有些动人。 怀瑾远远的看着,看到张良暖玉般清润的脸上含了一丝笑,把阮离欢抱上了一辆马车。他们看上去,真是郎才女貌,不像她,她已经不再年轻了。 怀瑾的心突然往下坠了一下,韩念并未觉出她的异样,对越照招了招手。越照便带着张良走过来,张良看到她,目光温柔:“你来接我了。” “嗯。”怀瑾挤出一个笑,上了马车。 张良紧随其后,坐在她身旁,把头靠了上来。 他似乎也有些喝多了,什么话都没说,靠着她打起了盹。或许这么多年过去,张良对她的情已经起了质变,孩子也生了,男女之爱慢慢变成了亲人之爱。 世上的夫妻,莫不是如此,她凭什么会有例外呢? 她很确信张良爱她,但是她同时也知道男人。 男人是什么样呢?心里爱一个,却不妨碍对更年轻貌美的姑娘有好感,表现出喜爱。 这一夜之后,怀瑾渐渐失去了笑颜,她总是易怒,常常一句话不如她意,她就发好大火。 张良每日里忙碌,晚上还要回来哄她,渐渐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日出门前,便道:“你是不是病了,我觉得你近日十分易上火,我给你瞧一眼吧。” 怀瑾立即把手抽出来,冷冷的看着他:“我没病!” 张良和颜悦色的笑了笑,温柔的看着她:“有没有病,看看就知道了,让我把一下脉,又不是坏事。” “你就这么盼着我有病吗?”怀瑾冷漠的看着他。 这样的眼神,让张良有些难受,他沉默下来:“我没有这个意思,姮儿,你别这么瞧着我。” “我这么瞧着你,你心虚么?”怀瑾觉得自己要炸了,恨不得把手边的茶具全砸出去。 张良不解的看着她,像是有些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半晌,他春风般的眉眼沉下去,无奈道:“我觉得你这几日有些无理取闹。” 她做什么了,就无理取闹?怀瑾忽然火气冲天,一把将茶具全扫到地上,怒道:“觉得我无理取闹,就跟我仳离,你眼不见心不烦,也好让你去找旁人!” 最不能听的,就是她说这些,张良也起了薄怒,淡淡道:“我找什么人?姮儿,你别说这些话气我。” 饶是张良心有七窍,也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勃然大怒,而她一说和离也让他越想越动火,忍气吞声的站起来,他道:“你现在气头上,我不惹你。” 说罢叫上越照出门办差去了,怀瑾想起以前自己生气时,张良总是变着法子哄自己开心,如今时过境迁,他已不再似从前。 越想越凄凉,她无力的回到房中躺下,默默的掉泪。 哪有什么一生一世的爱情?她侧躺着,眼泪顺着鼻梁落在枕头上,一片濡湿。到了该吃饭的点,韩谈过来叫她,她却没有吃饭的心情,挥挥手让他出去。 “女君……”韩念一直候在外面,听见她拒绝吃饭,也不顾是不是失礼走了进来。 他跪在榻下,道:“怄气归、怄气,身子是是是自己的。” “我气什么!我有什么可气的!”怀瑾坐起来,斜了他一眼。 韩念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询问:“女君是为了、那日晚上……” “谁许你妄自揣测主上?”怀瑾掀开被子,站起来,看着韩念脸上老旧的青铜面具,她忽然一阵厌烦:“滚出去!” 韩念跟了跟了张良几十年,对她的脾性还是了解的,今日忽得她这样疾言厉色的训斥,韩念一时有些错愕。反应过来,他立即佝偻着身子退出去。 韩念也老了,面具掩盖他的容颜,叫人不辨他的年纪。但他鬓边夹了很多银白的发丝,将他的年龄暴露无疑。 一瞬间怀瑾想到韩念的忠心耿耿,顿时有些后悔,她忙叫住他:“对不住,我只是一时上火,不是有意斥责你。” 韩念看着她摇摇头,沉默的眼里全是宽容。 “去吃饭吧。”怀瑾拿起一件披风,散着头发去了大厅。桌上是都她素日爱吃,可她却只吃了几口就放了筷子,看着门口叹了一声:“不疑怎么还没到荥阳呢?” “萧丞相要从南郑一路巡视过来,每到一处都要停留两日,自然慢了些。”韩谈给她倒了一杯银丹水泡的甜茶,道:“不过跟着萧丞相巡视,少君必能学到许多东西。” 怀瑾有些怅然,张良几乎是她的全部,但她却渐渐感觉她正在失去什么东西。 孩子则不一样,是与她血脉相连的,是可以证明她还拥有着什么的,她如此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儿子。渐渐又想起女儿,怀瑾不由又一阵动气,阿籍究竟是怎么照顾她的!竟搞到这般田地! 楚营中的事,外人只知道些皮毛,许多事都不甚清楚。想到阿籍和莺儿的流言,怀瑾动了大气,将筷子狠狠砸在地上,骂了一句脏话。 屋子里的人全都跪下了,韩念和韩谈茫然的对视一眼,“他妈的”是什么意思? 就在此时,门外有人来访,士兵进来通传,韩念告了声罪出去接待。 韩念出了一会儿,又匆匆返回,禀告她:“女君,有一个人,说是你的故人。” 怀瑾疑惑的起身,不耐烦的跟出去。 只见一头青牛拉的一辆车,一个男人坐在牛车顶上,满脸痞笑。看到这张脸,怀瑾僵在原地,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女君,是你认识的人吗?”韩谈见她迟迟没有说话,轻声问道。 “你好啊,君侯夫人,可还记得我不曾?”桑楚一个翻身,从车顶上翻下来,稳稳的立在怀瑾面前。 他和怀瑾记忆中的模样似乎没有改变分毫,一身黑色的短打,头发潦草的扎着,几缕碎发在额前垂下,随意又惫懒。 他还是像从前似的,随时随地都带着意味不明的三分笑。 不知为何,见到他,怀瑾的眼睛就红了。 像是满满的委屈终于可以找人宣泄了一般,她哽咽着,叫他的名字:“桑……” “庶民侯伯盛,见过成信侯夫人!”抢先她一步,桑楚不大正经的行了一个礼。 “你怎么会在这里?”怀瑾吸吸鼻子,脱口问道。 熟稔的语气,仿佛桑楚是隔壁的邻居,两人昨日才刚说过话一般。 “受人之托,带一个……带两个……”桑楚犯了难,挠了一下头,有些滑稽的说:“带一个半人来给你。” 这是什么说辞?怀瑾不解其意。 桑楚敲了敲牛车,里面出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桑楚指着她,对少年说:“她就是赵怀瑾。” 少年见到她,隐隐有些激动,上前一步,抓住了怀瑾的手。这少年衣服有些脏,韩谈几乎立刻想上前把他扯开,怀瑾却摆摆手,示意他别擅动。 “有个人,要我把他带到赵怀瑾这里,找一个叫林宸的人。”少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像有两团火焰在燃烧一样。 怀瑾不可置信的捂住嘴,这个时代只有甘罗才知道她现代的名字。震惊后,她急切的上前,把少年抓在身前,热切的问:“他在哪里?他……还活着吗?” 少年点点头,掀开车帘子,一张苍白无神的脸映入眼帘。 甘罗! 怀瑾又想哭又想笑,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 “阿罗!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了!”怀瑾过去拉他,甘罗却直直从车上掉下来。 怀瑾差点被砸倒,桑楚连忙上前,一手把怀瑾护在怀里,单手把甘罗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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