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海森顺手接过她手中的礼盒。 “上一次这样走在街上,你还给我买了一束虹彩蔷薇。”十星慕开始念叨,她的思维很跳跃,“你把它放在哪了?” 艾尔海森:“你也要给芙宁娜买一束?” “嗯?有道理诶。”十星慕成功地被打岔,并忘记了自己最初的问题。 十星慕曾经看到过这样一个议题。如果一艘船替换掉所有的零件,那还是原来的船吗?如果说人没有关于过去的所有记忆,那还是同样的人吗?照这样的说法,今天就是十星慕与芙宁娜的第一次见面。 但人与船终究是不同的。关于灵魂,关于本质,有一些事物并不会更改。 死亡也从来不是终点。 十星慕知道。遗忘才是。 她买了一束新鲜的湖光铃兰,这种蓝色的花在日光的照耀下清幽而美丽。 花束是她捧着的,蛋糕倒是艾尔海森一路拎着。 “女孩子们的聚会,你要进去吗?”快到门口的时候,十星慕从艾尔海森手里拿过小蛋糕,“感觉都是捧着甜点交谈的场合,不太适合你呢。” 他们走到芙宁娜的小公寓,白色碎花的窗帘传出一阵又一阵喧哗的笑闹,玻璃瓶盏发出碰撞声。 片刻,巨大的水流声响起。仿佛什么东西冲垮,什么玻璃又碎掉的声音。 感觉在打仗。 十星慕默默地心想。 与此同时,一楼的小屋不知何时闪现出一位怒气腾腾的中年女性,她穿着公寓管理员的制服,扯着嗓子吼:“请不要在公寓里实施危险行为!” 房间里传来几声慌忙的动静。 “好的!” “等一下!我的花瓶——” 又是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十星慕:“。” 艾尔海森比较客观地点评:“看起来确实不太适合我。” 而管理员看了他们一眼,狐疑地问:“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拜访朋友。”十星慕举了举手中的鲜花和礼盒,试图展示自己的无害。 管理员半信半疑地点点头,随后眼看着她抬脚往上走——走到那个鸡飞狗跳的房间。 十星慕感觉到背后一道冰凉的视线。 她有点压力地敲门。 “来啦!” 门拉开,一串泡泡咕噜咕噜地就跟她撞了个满面。 “旅!行!者!”房间里,一个水母头的女孩子跺跺脚,“不要拿海薇玛夫人干这种事啦!” 荧吐舌笑了一下,把怀里海蓝色的泡泡夫人收起来,对十星慕露出一个微笑:“你来得好快哦!” 十星慕最近使用力量越发得心应手。她本能地戳破泡泡,像一只猫咪对着激光扑来扑去。 然后她望向里面。 沉默一会,不确定地询问:“这是……水漫金山?” 其实眼前的场景更像是—— 所有的一切都被大水淹没,只剩旅行者抱着海薇玛夫人到处吐水泡泡。 娜维娅坐在高高的长凳上,在室内打起精致的小洋伞,免遭旅行者的祸害。 克洛琳德则凭借出色的武力和惊人的速度,在每一个泡泡来临时毫不留情地挑破。 而芙宁娜正大呼小叫地追赶旅行者。 “好热闹啊。”十星慕说。 “咳咳!” 芙宁娜清了清嗓子,异色的瞳孔好奇地打量新来的客人,试图扭转留下一个不算差的好印象:“你好,我是芙宁娜。” “是枫丹最有名的大明星!”十星慕接过话,把手上的湖光铃兰献给她,“你好,我是十星慕。” 芙宁娜眨眨眼,忽然之间有些困惑:“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哗!” 飞溅的水花猛然拍打在两个人脸上。终于偷袭成功的旅行者猖狂地大笑,娜维娅无奈地递过来纸巾让她们擦擦脸。 克洛琳德严肃正经地逮住荧,场面堪称就地伏法。 “我错了!”对上决斗代理人威严的目光,荧怂得超快,双掌合十,上交海薇玛夫人,“对不起!” 克洛琳德依旧没有表情,冷静地伸手:“轮到我了。” 荧:“?” 还没有反应过来,海薇玛夫人突然从两人手中挣脱出来,一人喷了一串水泡。 芙宁娜在另一边幽幽开口:“有没有想过,这是我的好伙伴。” “是想学会怎么用神之眼,不是让你们这么玩啊!”芙宁娜终于忍不住大声说着。 娜维娅小姐单纯地问:“嗯?邀请函上不是说只是品尝点心吗?” 十星慕倒吸一口凉气,连忙举起手中的礼盒:“对,对!点心在这里!” 分发了杏仁味道的小蛋糕,吵吵闹闹的房间终于安静下来。 明亮的阳光透过洗刷一遍而格外干净的窗户,正好照在几人身上,十星慕惬意地眯起眼睛,这时,旅行者突然从她的背包里掏出一个小转盘,笑眯眯道:“我们来玩点游戏吧!” 克洛琳德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后,提醒:“非法聚资可是要进梅洛彼得堡的。” “上报过啦!也不是什么摩拉。”荧显然早有准备,“这可是跨国的游戏呢,连接友谊的桥梁!不过来点刺激的,我就不说是什么东西啦。你们挑选一个时间吧!” 转盘分了四部分。上面分别写着,“三天及以下”,“三个月”,“三年及以上”以及空白的格子上冷静地写着“绝不可能”。 十星慕看着“绝不可能”的格子,总感觉是赛诺的字迹。 出于对赛诺的信任,十星慕说:“那我选这个。” 话音刚落,便看到旅行者欲言又止,努力憋着笑的表情。 十星慕:? 荧咳了一声:“嗯!没什么,你们呢?” “赌注随意啦。比如植物标本,建筑图纸,七圣召唤卡牌,或者一根洗干净的树枝都是可以的!” 十星慕隐隐觉得不大对。 “这是什么?看着好像是时间。” “希望是我的年假。”克洛琳德随意取下一个徽章,押在“三年及以上”的格子。 娜维娅开玩笑道:“难不成是旅行者学会做饭的时间?那我押一份马卡龙。” 随即同样跟在“绝不可能”的格子上。 旅行者作心碎状:“我的厨艺可是很厉害的哦!” “那好吧。我相信你。”娜维娅又放在“三个月”上面。 “就差你啦!大明星,好导演。”旅行者拍拍芙宁娜。 芙宁娜却摩挲着下巴,望向十星慕:“不知为何,总想跟你对着赌呢……啊,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 那种熟悉的,被拿捏,且处于食物链底端的感觉涌上心头。 十星慕心情复杂:“我知道。” 然后芙宁娜兴高采烈地说:“那我赌三块小蛋糕!是三天及以下!” 思及这多年来与她进行过的大大小小所有的赌约,十星慕突然再次感到,被命运扼住了喉咙。 旅行者乐得快要笑出声:“好好好。” 最近旅行者像遇到了什么大好事,眉飞色舞,精力充沛,对此她是这么说的。 “接到了一份报酬超丰盛的委托。”荧心情很不错,拉着十星慕,低声问,“你最近怎么样?” 旅行者大概知道十星慕身上与深渊的气息有关,那维莱特赦免了枫丹人身上的原始胎海。但是对于久浸污染的纯水精灵来说,那污泥浊水已与她密不可分,要真正的剥离,就必须剜骨剖皮。 十星慕笑:“还是那样子啦。” “不如去散散心吧。”旅行者说,“你见过湖上有一座高塔吗?枫丹本来地势就很高,那座塔上几乎能俯瞰很多地方。” “可以呀。大家要一起去吗?” 克洛琳德放下手中的刀叉,对旅行者意味不明地挑眉。芙宁娜赶忙摆手:“我可是很忙的,要去指挥戏剧社的演出。” 芙宁娜说完,娜维娅也跟着明朗地笑,只是有点不太自然,大概没说过这种话:“我不太擅长做甜点呢,得向旅行者学习学习。” ?上一秒你还并不信任旅行者的厨艺呢。 十星慕总觉得她们有什么事情瞒着,但没有细究。 * 这一座高塔,坐落在静谧的湖心,缭绕的云雾飘渺不定。 曾经她来过这,作为一只机械飞鸟,在午后的露台小憩。有时会有一位青年照顾着一朵虹彩蔷薇,念起诗歌。 十星慕弯下腰,扒开废墟里的砖石。后来她搜集到水仙十字结社的资料影片,随即阿兰将这里查封。 “我可是专门留了任务没过。”荧说,“风景很好看哦。” 十星慕静静地坐在废墟的露台。花盆早不知道跌落到何处,但是几簇杂草坚强地冒头。冰冷的石板里生长出新生的盎然绿意。 旅行者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但十星慕没有注意到。 湖色涟漪,从时间的另一端开始流淌。她听见过去的水声,从遥远的夜色抵达。 许许多多的同族询问她们的神:我是否能成为人? 这个问题曾经遥不可及。世界于她而言是安静而漫长,一片死寂的灰白。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了变化? 十星慕支着脸认真思考,低头却看见了高塔下的人影。 明朗的旷野显露出熟悉的身形。十星慕下意识便对他展露出一个微笑。 一贯平淡冷静的眼眸,翡翠绿色像一块宝石。而当艾尔海森同样看到她的时候,仿佛有晶蝶在无波无澜湖面上振翅,一阵细微的涟漪。 日光投射在两人身上。 金黄色的光辉忽然化作雨点。 十星慕愕然地注视着身体发生的异样。 轻飘飘的,仿佛要飞起来了。 清风携来祝福。 纯净的枝桠散发莹润的白光。 黄金色泽的岩石闪烁。 记忆的潮水上涌,那个高塔的青年,与艾尔海森缓慢地重合。 他的手中握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虹彩蔷薇。 “钟离先生曾允诺了一份礼物。”艾尔海森的声音响起,“你想要变成人吗?” 他之前问过几次,那时十星慕并不理解其中深藏的含义。 在一切安定之后的此时成为人类,完全是一份意想不到的惊喜。她可以洗净所有溶于水中的毒素,以此换来新生。 “艾尔海森。”十星慕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最后只是念了念他的名字。 如果命运为她关闭了一扇门。 那么现在她无比确信,艾尔海森会硬生生从紧闭的这扇门撬开一条缝。 风更大了一些。她坐在露台上,感觉要被吹走,紧紧抓住栏杆。 十星慕还是很恐高和怕掉,她紧张地说:“我感觉要掉下来了。” “别怕。” “可能我还是有点心理阴影吧。总感觉摔下去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我没办法控制自己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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