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 史官:仙使不说,他亦将如实记载。 周邈骂完,心中怒气稍有抒发,舒服些了。 于是李斯接着问审。 …… 其实无需多审,很快就结案了。 “……恨秦灭魏之国仇,怨役夫不征强盗之身,兼与受害役夫积有宿怨。先灭二户八人,劫走资财仙黍四石、布十二匹,后杀役夫二人。 取血剃发,纹楚地巫蛊符文,砌尸济水桥中,以魇咒桥梁坍塌、大秦崩乱。” “另有同伍左邻男户主,见强盗杀人而不呼救,有纵凶帮凶之实。” “及巨野泽强盗十二人,与凶犯二人过从甚密。其中二人协助制服役夫,致其被缢杀,又帮手搬抬,砌尸桥中,有同谋之实,以凶犯同论。” “剩余巨野泽强盗十八人,虽未参与巫蛊魇咒一事,然亦各有陈年犯案——” “卫江,为巨野泽强盗……” …… “彭越,与凶犯二人同为巨野泽强盗,相识半年。经查,对凶犯二人‘巫蛊魇咒济水桥’一案不知情,又乃自行投案招供,可酌情减轻量刑。” …… 至此,巫蛊魇咒济水桥一案就问审完毕,接下来就是宣判对涉案罪犯的惩处结果了。 主审的廷尉李斯没有直接依律宣判,却是停了下来。 自然是等待上首的始皇帝嬴政宣判。 相比周邈的愤怒溢于言表,自始至终,嬴政的神色皆是沉静冷肃,不恼不怒。 不止嬴政,殿中大秦群臣除了年轻位低 者,还像周邈一样喜怒明显。 年长上卿们皆是情绪稳定,即使愤怒,也克制可控,不曾失态。 也就是任务完成,回到咸阳的御史大夫冯劫,上去踹了凶犯二人两脚。 武城候王离朝凶犯二人各啐了一口唾沫。 右丞相王绾骂了句:“臭虫两只!” 左丞相隗状上前:“呸!tui!” 萧何代表治粟内史发言:“叫你们浪费好些年的粮食、菜蔬肉蛋和清水!” 你们吃喝几十年都是浪费! 周邈:??? 这不是都有份吗? 嬴政不忙宣判,而是看向周邈:“案发于济水桥,实乃冒犯基建仙人之举,仙使有何建言?” 案发于基建仙人令仙使和神兽营建的地盘,自然应该由仙使这个代言人传达仙人意见。 正大光明地,把宣判权限让渡给了周邈。 周邈听懂始皇陛下意图,也领受了好意。 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竭力以最理智的状态,开始宣判建言: “基建仙人仁善,然遇恶人,也总施以严惩,如此才叫善恶有报。” “凶犯二人,同谋二人,四人千刀万剐,行凌迟之刑。” 周邈声音有细微的颤抖,但仍顺畅地说了出来:“凌迟者,先断其肢体,再一刀刀割去身上的肉,千刀万剐,受尽疼痛而死!方可赎其罪恶!” 周邈此言一出,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 但周邈并未退缩,昂头挺胸,一字一顿道:“须知,仙人慈悲,亦有怒目时!” “今日凌迟之刑,自周邈始,非始皇帝也!” “周邈亦不惧担此骂名,即便史书工笔,见骂后人,今日也要建言:将四人凌迟示众。” “如此,方可泄我心头之恨,方可稍赎其杀害八条性命之罪!” “亦方可,震慑天下不轨之徒!” 口中明明说着最狠的话,可突然之间,仙使的面庞上,就见泪珠滚落成串…… 章台宫正殿中,突然陷入死寂。 周邈狼狈地转头侧身,左右开弓,扯起袖子就抹泪! 卧槽!好丢人啊!丢死人了啊 啊啊啊! 竟然被气哭了!都怪原身肯定是泪失禁体质!他本身可不是哭包! 啊啊啊啊!没脸见人了啊! 众:啊不是,他们不是觉得仙使狠毒啊,啊别哭啊! 在周邈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时,死寂的大殿中。 响起嬴政冷凛的宣判: “主犯及同谋四人,三天后日中三刻,咸阳市中凌迟示众。另昭其罪于郡县,以儆效尤。” 听始皇陛下都开始宣判了,周邈也顾不得丢脸,赶紧转头: “然也不宜株连过广。罪及无辜,亦是仙人所不愿见的。” 皇帝金口玉言,说出去了就不能收回的,先拦住再说! 嬴政颔首,继续宣判道:“左邻男户主,有纵凶帮凶之实,夷…本人,罪不及妻儿父母。” 以男户主之罪,本当夷三族。 但仙使所愿,宽赦也未尝不可。 “巨野泽群盗,与凶犯过从甚密、伙同相帮者十人,夷本人,罪不及妻儿父母。” “另巨野泽群盗十八人,不涉巫蛊魇咒,各以陈案论罪。然,不黥面、不劓鼻,只论刑徒之罚。” 不面部刺青,不割掉鼻子,只是按律服徒刑。 亦是仁慈恩赦了。 嬴政宣判完毕,李斯便接着给罪责较轻的十八个强盗定罪: “卫江,罚为城旦。” …… “彭越,罚为司寇。” …… 周邈在众多名字中捕捉到了彭越,惩罚是罚为司寇。 司寇算是刑徒中惩罚最轻的一档,服刑一年,即可赦免为庶人黔首。 周邈没有为彭越求情。 做了强盗,犯过强占渔获之事,就该依律受罚。 …… 【……仙使邈言:今凌迟之刑,自周邈始,非始皇帝也。 然忽滚泪成串,侧身拭,盖悲也。 帝判:咸阳市中,凌迟示众也。值此时,邈建言:不宜罪及无辜。帝允,再判,左邻及群盗犯帮凶之罪者,果夷己也。 巫蛊祸乱,不株连不夷族,盖帝与邈仁也,天下共称之。 ——摘自《秦书 》】 #论仙使邈的泪失禁体质# #数一数史书中仙使哭了几次?快来快来数一数,一二三四五!(狗头)# #著名的‘巫蛊之祸’竟然只死了十五人!竟然还有黑粉在泼脏水说始皇陛下残暴不仁!# …… 历史会如何评说,正在历史中的当事人是顾不上的。 廷审结束,周邈就回了六英宫。 往床上一扑,终于睡了一个未被惊醒的踏实觉。 只是一觉醒来,好像变天了! “仙使,求你救我叔父们!” 一向倨傲的项籍,此时却行着跪拜大礼,额头触地,跪求道。 “怎么了?”周邈连忙去扶项小籍,但没扶起来。 “朝野皆传,巫蛊魇咒是楚魏遗贼主使,请愿陛下论罪楚魏后裔!求仙使,救我叔父们!” 别说,巫蛊魇咒大案发生在魏地东郡,巫蛊鬼神之事,又是楚地特产。 想一想,还真像是楚魏遗贼做出的事情! 就连他和始皇陛下第一反应,也都是六国遗贼作祟——当然,凶犯二人也记恨秦灭魏的国仇,也是六国遗贼。 但是,咸阳城中的六国后裔,有没有参与一份呢? “求仙使!” 有无参与,参与程度深浅,全看始皇陛下意图。 周邈已有所猜测,只安慰道:“放心,你叔父他们应当不会有性命之忧。” 不会有性命之忧,但不妨碍做一做文章。
第76章 让项氏一族成为丽山皇陵的守陵人,妙哉! 章台宫。 故魏国公子宁陵君,现大秦伦侯宁陵侯魏咎,携弟魏豹及魏国后裔。 故楚国楚怀王之孙,现大秦伦侯怀义侯熊心,携项梁、项庄、项伯及楚国后裔。 为日前东郡济水桥发生的巫蛊魇咒案,此时跪拜于殿中,只为陈情请罪。 “……虽臣等不曾勾连凶犯,然引起朝野物议沸腾,臣等亦应前来向始皇陛下陈情自证,并请罪。” 熊心生涩磕巴地说完,小心瞄一眼身旁跪着的项梁,见对方并未有不满之色,才敢放开呼吸。 故楚后裔中最尊者,理当是怀义侯熊心。 然而在被找到迁入咸阳前,他只是隐匿民间为人牧羊的一羊倌儿而已,哪里有楚国大将项燕的项家势大? 项籍那小儿又是仙使座下童子,他唯有隐忍而已。 在熊心之后,魏咎亦道:“诚如怀义侯所言。案发于故魏地,臣等不胜惶恐,唯请始皇帝陛下怜悯恕罪。” 史上的魏咎在章邯围临济时,可为城中百姓谈判投降,最终自焚而死,难得颇有仁爱之心。 故魏后裔和遗民居于咸阳后,魏咎也常照顾和教导众人。 故楚与故魏皆已陈情请罪,然垂坐上首的嬴政,只是沉默以对。 漏刻滴水,滴答,滴答。 时间在流走。 当炎夏酷暑的空气,愈加焦灼到一个临界刻度时。 殿中分列两旁的大秦上卿之中,廷尉李斯踏出一步。 对熊心和魏咎两方人,不轻不重诘问道:“朝野既皆有传言,难道是空穴来风?” “天下皆知,楚地多信鬼神,淫祀邪祭盛行,凶犯亦招供:巫蛊之术习自楚人。难道尔等功故楚后裔没有嫌疑?” “案发于魏地东郡,主谋凶犯四人皆是魏人,难道尔等故魏后裔没有罪责?” “谁又说得准,不是果如传言所说:乃是故楚与故魏后裔勾结主使?” 酷吏李斯就是始皇帝的一条看门狗,放出去指谁咬谁。 方才始皇帝沉默不言,李斯又如此说,很难不说这就是始皇帝意思…… 熊心强忍恐惧,向项梁递去眼色! 嬴政心性霸道,连灭六国,并无多少仁德善心!把他们迁入咸阳,确实有为堵天下之口的原因。 但今日就有现成的好借口——巫蛊魇咒大秦与仙使,将他们杀个精光,也是名正言顺! 熊心递眼色时,魏咎已经当机立断,舍身相护了: “臣为故魏国公子,未曾牧民至其安分顺服,实为臣之过也!” “臣请除侯爵,贬为黔首,夜思己过、日耕田亩,只求可稍赎己过。” 李斯:这魏咎倒识相,只是却非陛下目的。 嬴政仍旧不言。 漏刻滴水,滴答,滴答。 熊心只觉得是在催他性命! 狠狠瞪一眼项梁,也拜俯道:“臣亦愿请除侯爵……” 正在这时,殿外宦者入内禀道:“陛下,仙使已至殿外。” “偏殿侍奉,稍候片刻。”既未请见,嬴政也没将人请进殿中。 既已开口,嬴政也不再沉默。 看向项梁为首的项家人,神色仍旧沉静:“尔等口舌倒是传得快。” “然尔等以为,区区一项籍,仙使会为他违朕心意?” 蒙毅:陛下你的自信骄傲,有点明显了。 李斯:啧! #唯粉这种生物# 项梁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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