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四阿哥这点上还是很厚道的,把封爵之喜跟弘晖的周岁宴放在一起办,名义上是怕收两份份子钱,但也可见他对弘晖的重视。 不管他对自己这位福晋作何感想,弘晖总是他的长子,也是这府里往后唯一的继承人。 福晋略略心定,态度于是更从容了些。 李氏目光流转,忽地落到云莺身上,“瓜尔佳妹妹,不知你备了什么礼?不妨说出来听听,也好让姐姐我参详参详。” 云莺:…… 原来妾室还要给主母的孩子送礼么?她想都没想过这茬。 瓜尔佳府的姨娘们顶多只会在觉禅氏过寿的时候出来走走,少爷小姐们那是绝对不粘手的,毕竟府里孩子太多,要是个个打点过去,哪来许多闲钱?觉禅氏也不肯叫她们破费。 但当着福晋的面,云莺自不能说自己不懂规矩,只能支支吾吾表示还在筹备中。 福晋倒是不介意,她能使得多少银钱?左不过四爷帮她包办,羊毛出在羊身上。 李氏巴不得云莺出丑,就说自己找外头的绣娘做了件襁褓,云莺若是愿意,不妨也做一件。 “听说妹妹绣工极好,早就想见识一番。” 可毕竟术业有专攻,再好能比得过人家积年的工匠?李氏找的那位苏娘子以前可是织造局的掌事,飞针如梭,一手双面绣出神入化,到时候针脚拿来比一比,高下立现。 云莺笑道:“还是姐姐有心,可我手脚太慢,若是现在做起,等完工最少也到下月,恐怕误了日子。” 李氏轻轻挑眉,果然什么秀外慧中都是吹牛吧?也就四阿哥肯信这种鬼话。瞧她那双手白白嫩嫩丁点薄茧都不长,哪像是拿过绣花针的? 正欲戳破她谎言,云莺却又诚恳地对福晋道:“妾听闻婴儿肌肤细嫩,随身穿戴之物不宜太多刺绣,反而容易摩擦受伤,只要料子够扎实软和也就是了。” 这话倒说在福晋心坎上,她本就不事奢靡,何况弘晖用起来还未必舒坦,白白拖累她名声,当下对李氏道:“为了一个周岁这般破费实在折福,你把那绣娘给辞了吧,随便换个别的什么就是了。” 已经付了快一半的钱,这会子能叫人全吐出来?李氏几乎呕血,受损失的不还是她么? 当着福晋的面却不敢反驳,只好唯唯答应,又觉得这瓜尔佳氏真会扮猪吃老虎,三言两语就摆了她一道,果然人不可貌相! 云莺看李氏气咻咻离去,感到莫名其妙,帮她省钱还不好?她听说苏州那边的绣娘狮子大开口能叫到近千两银子呢。 还不如自己做省事。 回到西苑,云莺就跟挽星商量送什么合适,不如就做个香包,里头装些驱蚊虫防疫病的药材,方便实用。 挽星道:“格格的心自然是好的,只是人家未必领受。” 便告诉云莺,像这种妻妾之间送礼,吃食和香料首先得避讳,若对面出了点岔子,岂非得疑到您头上?至于衣料之类,因为涉及到个人习惯,也顶难投其所好。 一般来说送些金银玉之类的饰物是最稳妥的,对方即便不喜,也能拿去变卖,两全其美。 云莺正好带了一座白玉观音像,原是觉禅氏为她祝祷平安的,听说还在佛前开过光,这个倒是很合适。 挽星忙道:“这个又太贵重了些,格格出手如此大方,叫宋格格她们怎么办呢?” 标准一拉高,底下的少不了跟着破费,那就太得罪人;何况她看得出,福晋对自家主子着实有些防备,主子犯不着这般卖力去讨好她,挽星还可惜那尊观音像呢。 云莺知人善用,从谏如流,况且她也的确舍不得——不是银子,而是觉禅氏对她的拳拳爱意。 云莺想了想,“那我送挂长命锁好了。” 纯金的太贵,银制的倒不担心投毒,可样子不甚好看,那点白色的光泽太容易发黑了。 正好四阿哥过来,云莺趁势向他请教。 四阿哥笑道:“这有何难?外头镀一层金漆便是了,或是换成黄铜也使得。” 云莺讷讷,“这不算骗人吗?” “怎么叫骗?你也没说是赤金打造的呀。”四阿哥失笑。 至于正院会不会误会,那是福晋自己的事,福晋向来自诩贤德,看重品行胜过名利,她还能为这个斤斤计较不成? 四阿哥看她低着头还在纠结,露出领口里一截纤细秀美的脖颈,心神不由得一荡,打横就将她抱起来。 云莺惊呼,“别这样,她们都看着呢。” 显然尚不习惯如此亲昵。 四阿哥厚颜无耻,“胡说,你自己瞅瞅,哪里有人?” 云莺不敢抬头,只捂着脸从指缝里悄悄望向四周,原本还算热闹的院宇竟转瞬变得空空荡荡,无论是扫地的、浇花的,还是端茶递水的,顷刻间都没了踪迹。 四阿哥难道学过大变活人的魔术? 云莺目瞪口呆。
第17章 周岁 玩笑归玩笑,云莺当然清楚这些人是主动避开,好给她和四爷留出独处的空间。 她就是奇怪挽星等人怎能做到如此默契,这种事难道还有岗前培训吗? 四阿哥捏了捏她鼻子,“说你迟钝,还真是迟钝。” 若碰上个机灵些的主子,只需一个眼色下人就知道如何行事了,但或许是云莺懒得操心的缘故,她身旁围聚的都是些聪明人,用不着她吩咐就将事情办妥了,或许这便叫大智若愚? 云莺道:“贝勒爷,妾身子还没好全……” 一双眼睛到处乱飘,可见不老实——她只是单纯怕痛而已,那夜的经历固然欢愉,可要她再经历一次又着实有些畏惧,四阿哥毕竟不是绣花针呀。 便是针扎了都会痛呢。 四阿哥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却只当她怕羞,遂半哄半劝道:“放心,这种事食髓知味,往后就渐渐舒坦了。” 假装相信她的说辞,“若真是伤未好全,爷自然不会轻举妄动,你好歹叫我看看……” 云莺更羞了,他还要检查,莫不是想玩医生患者play? 四爷真是个闷骚的呀…… 四阿哥见她已有些松动之意,干脆趁热打铁,“我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白糖桂花菱粉糕,再过半个时辰就能出锅,待会儿热腾腾地呈上来,岂不正好……” 云莺就像不谙世事的小白兔,一步步掉进猎人精心布置的罗网里。菱粉糕啊,她最爱用这道点心当宵夜了,只是眼下还不到生产菱角的季节,十分难寻,故而膳房也每每面露难色。 有四阿哥出面,麻烦就迎刃而解了。 云莺再无抗拒,十分顺从地揽着他脖颈,任由他抱进去。反正半个时辰而已,费不了多少工夫。 可等真正入港的时候,云莺发觉自己又上当受骗了,四阿哥这是素了多久,简直就跟馋猫似的,啃着她就不见消停,她是上好的肥肉么? 云莺又是不肯吃亏的,当然得啃回去,到最后两人都一身红斑,活像到深山老林喂过蚊子似的。 而窗外月色已然十分皎洁,可见已过去半个时辰不止,少说得加倍了。 四阿哥眼中柔情似水,“如何?这回总归不痛了罢?” 云莺瘫在他背上作声不得,确实好受多了,不过这档子事还是挺累的,谁说只有男人出力?她为了配合四阿哥没少做瑜伽。 消耗的热量总归抵得上马拉松了。 四阿哥推了推她,“那糕呢,还想不想吃?” 云莺摇头,她实在没什么力气,也没胃口。 可当四阿哥将她放在膝上,一点一点将菱粉糕掰碎了喂给她时,云莺还是知趣地张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毕竟不是谁都有福气被雍正大帝伺候的。 说明四阿哥这会子真的很“宠”她——她不说爱,爱是太隆重的东西,他俩显然还没交心到那份上。 云莺很明确地知道,四爷不可能抛却他皇阿哥的身份,她也没打算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标准来要求他,那是不切实际的做梦。 她只是努力让自己在贝勒府的日子变好一点而已,既然已经承宠,那便不妨适当争宠,可也不能做得太过分——光你吃肉,别人连汤渣子都分不到,那就难免沦为众矢之的了。 趁四爷还在贤者时间,云莺小心翼翼道:“贝勒爷,其实您不用天天来西院。” 或许是一时新鲜,或许是看她可怜,但总这样也太引人注目了些,那几个宠妾灭妻的阿哥都没这样过分——七阿哥倒是专宠一个姓那拉氏的侍妾,可他本身体带残疾,想来也不至于夜夜笙歌的。 四阿哥眸光看不出情绪,“你希望爷去哪儿?” 云莺哑然,劝他去福晋处?那李格格该闹了,何况福晋看起来便是自尊极强的人,未必肯接受这份“施舍”。 劝他看李氏也是同样道理,福晋本就颇有微词,这下该疑心她跟李格格抱团邀宠了。 云莺感到头疼,怎就没个合适的去处呢? 总算她记性不差,想到有个透明人似的宋格格,正要开口,四阿哥却已经吻上她的唇,还重重在她唇瓣上咬了一口,恨声道:“小狐狸精!” 云莺大感冤枉,她都自愿分宠了,还骂她狐狸精,那要是天天霸着他算什么,狐狸老祖?狐狸大仙? 艰难地将他推开,待要再度转入正题,怎料四阿哥却不依不饶,打蛇随棍上,很快就又把她压回到榻上了。 末了云莺只好认命,妖精就妖精,现放着个阳气旺盛的“炉鼎”,不用白不用。 等他成了药渣,这位就该知道难受了。 次早四阿哥起身,果然有些步履虚软,暗悔昨晚孟浪——都怪这瓜尔佳氏故意气他,谁家的格格不是娇蛮霸道,绞尽脑汁把男主人攥在手里,偏她好的不学,倒去学福晋假惺惺地扮贤惠,他要是真撇下她,她难道就好受了? 四爷看着香肩上的几枚红印子,那都是惩罚留下的痕迹,依他脾气,还该罚得更重些才好,架不住云莺眼泪汪汪楚楚可怜的,他才一时心软。 想来她知道教训,往后不会再提这些不着调的话了。 四阿哥有意没把她叫醒,云莺也就顺理成章又迟到了,这会子她心态简直有些佛系,横竖福晋和李格格已把自己视作眼中钉,那自己即便再荒唐些也是情理之中,何况仅是迟到这种小事。 福晋当然不怪罪,跟李氏当初绞尽脑汁挑衅她权威比起来,瓜尔佳氏已经算克制了。 便只简单劝诫了几句,又叮嘱她务必照料好四爷——此话一出,服侍得好福晋自然沾光,服侍得不好那就该问罪了。 挽星心中一凛,趁着云莺还没反应过来,赶紧帮她推脱,只说手脚粗笨、在家娇生惯养,不惯伺候云云。 云莺看不懂场合,但也连忙跟着点头——横竖挽星说的都是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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