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伦岱哆哆嗦嗦的捧着旁边的茶盏,大口灌了一口冷茶,脑子冻清醒了,赶紧摇摇头。 “关窗关窗。岁岁啊,这天下什么人的笑话都看得,唯独你表舅,不论是笑话还是好话,咱们都看不得啊。躲起来,躲起来。”鄂伦岱道。 “阿玛,迟了。”佟妙安道。 “啊?”鄂伦岱没反应过来。 “刚才您扭头和我说话的时候,表舅抬头看了咱们这边一眼。没有意外的话,表舅应当知道您在这儿。咱们家的下人,有两个在楼下门口站着呢。”佟妙安道。 鄂伦岱一拍脑袋:“这都什么事儿啊,下回出门得看黄历。岁岁,赶紧多吃几口饭,别等你表舅他们过来了,一口饭都吃不上。反正都撞上了,躲不掉,就偷偷看戏吧。” “阿玛和你说,那个穿着紫色衣裳的,是你二表哥。深蓝色的是你大表哥。”鄂伦岱根据身形和个头,将他的判断说出。 “不过,也不一定准。若是你表舅带着其他王府的阿哥,阿玛单看着后脑勺就分不清了。”鄂伦岱道。 “你要多少银两,够你为你父亲下葬的?”少年的声音,已经趋于成熟,听起来温文儒雅。 鄂伦岱耳朵一抖:“这个声儿是你大表哥没错了。嘿嘿,小子没见识,又刚成婚没多久,见到漂亮姑娘,脑子就犯糊涂了。”
第十一章 鄂伦岱嘿嘿一笑,佟妙安跟着一起嘿嘿笑。 父女俩儿不同的长相,此刻有着相同的猥琐。 幸亏茉雅奇留在国公府里,操办家务。若不然看到这一幕,佟妙安还小肯定是无辜的,带坏小孩子的鄂伦岱,茉雅奇必要用笔记下,向她的福晋主子告一状。 “少爷心善,只要一百两足矣。”女子的声音,柔媚里带着点儿抓到傻大户的惊喜。 鄂伦岱咂舌:“真敢说啊。这心思是一点儿都不遮掩。” 佟妙安跟着用力点头:“祖师爷平日里收的香油钱,一个香客都没有给这么多的。” “大胆!”鄂伦岱拍着桌子。 “大胆!”佟妙安紧跟着拍桌。 肉乎乎肥嫩嫩的小爪子,哪里能跟耍刀弄枪惯了的粗糙手掌相比。 鄂伦岱拍的木桌子震天响,佟妙安手心红了一片,疼的她赶紧低头直吹。 “傻闺女哦,这不能和阿玛学。下回生气了,咱不拍桌子,拍旁边人的胳膊、大腿都好,总之不能疼了自己。”鄂伦岱时时刻刻教导着女儿。 只是,听起来好似是教的有点儿歪。 偏偏跟着这两位主儿出来的奴才,都是他们的心腹,忠诚到主子说太阳是方的,那就是方的。如果挂在天上是圆的,他们拿刀削方了去。 所以,没有一个人劝阻鄂伦岱,反而一脸学到了的表情,很是赞同。 在鄂伦岱福晋远在蒙古,鞭长莫及的日子里,佟妙安的性情之路,越走越歪。 “阿玛,继续听继续听。”佟妙安甩甩手,急着听墙根道。 “一百两?你怎么不去抢啊!爷一个月的俸禄都没有一百两。你是天仙还是祥瑞,能值一百两?阿呸。”大阿哥气道。 他对跪在街边,头戴白花的女子,本就不是很感兴趣。长的一般,还晦气。 是见太子往这个方向多瞅了两眼,他和太子别着劲儿,才故意上前问的。 卖身的戴孝女子,被羞辱的浑身直颤。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只看到她头低垂着,双手衣袖宽大,手不知道在衣袖里做什么。 “阿玛,咱们走吧。这日行一善,也不能搁在这儿,得给值得捐赠救济的贫苦人去。”大阿哥一边和康熙说,一边把胤禛往边上扯了扯,让他离心怀不轨的女子远一点。 弟弟年纪小,不能看不干不净的东西,免得心思被勾歪了。 而他不一样,他年纪长,心正直,靠谱儿。 大阿哥正气凛然,斜睨太子一眼:“二弟,你可不能看着这女子柔弱,就误以为她是个可怜人,心疼怜爱她。瞧瞧她这跪没跪相的,妖妖娆娆,不正经!” “再者,贫寒人家的女子,饭都吃不起,能养的这样细皮嫩肉,头发乌黑?全身上下,也就手粗糙了点,骨节大的跟个男人似的,还想勾引爷,做梦去吧。”大阿哥嫌弃道。 鄂伦岱和佟妙安前面还磕着瓜子儿,听着乐。 听到后一句,吓的瓜子撒了一地。 “阿玛,不对劲!”佟妙安手指飞快的掐算着。 鄂伦岱握住佟妙安的小胖爪,打断她的动作:“岁岁,你乖乖在包厢里躲着,阿玛下楼去救驾。” 他就说京城里攀高枝儿的多,但蠢到这程度的,百年难得一见。 果然,人啊不能看戏,这不就遇到事儿了么。 “狗皇帝,纳命来!”寒光一闪,匕首从卖身女子的袖中掏出,直向康熙的胸口。 大阿哥眼周肌肉飞快的收缩着,他和太子同时挺身而出,挡到康熙身前。 胤禛个头矮些,他原本就站的靠外,这时候手疾眼快的用力把康熙往后拉了一步。 康熙似乎早有防备,他顺着胤禛的力道,快速往后倒退一步,一只腿伸直了,狠狠踹向跪在地上,正要起来的卖身女子。 随行的侍卫,一左一右把大阿哥、太子拉开,用巧劲甩到自己身后。 “表舅,四哥,快让开。” 鄂伦岱抄起一个板凳,飞速跑下去。 佟妙安双手捧着用来洗手的大瓷盆,站到窗户边,大声喊着。 胤禛仰头一看,望到娇俏俏的小表妹,惊吓的内心,雀跃的跳动着更快。 “阿玛,我们避到路边去。”胤禛握着拳头,强行镇定道。 胤禛和康熙刚退后一米,厚实的大瓷盆从天而降,目标精确的砸到了穿着麻衣的戴孝女子头上。 红色的血花,迅速溅开,染红了他额头绑的白色布条。 “主子,奴才来了!”与此同时,鄂伦岱从酒楼门口跑出。 望着地上四溅开来的瓷片,鄂伦岱扛着板凳,愣在了原地。 “虎父无犬女,岁岁年纪小小,就如此英勇,是极好的孩子!”康熙隔着护在他四周的侍卫人墙道。 “你这板凳带回酒楼去吧。正好我和你几个外甥都没用午膳,你不介意做东请客吧。”康熙道。 “该请的,该请的。”鄂伦岱还有些呆楞。 他闺女下手这么狠的? 有点儿骄傲得意是怎么回事儿,嘿嘿! 鄂伦岱扛着板凳,从血泊边上绕过,绕路时还皱着眉头嫌弃道:“我就奇怪,怎么女子的骨架这样大。原以为是做农活做的,近看才知是个男人。晦气,晦气。” 鄂伦岱的声音一点儿没收,清清楚楚传到刺客耳朵里,气的刺客猛吐一口血出来,更加有气出没气进了。 “舅表叔。”太子和大阿哥纷纷上前行礼。 鄂伦岱嘴上道着不敢,避开礼。 “先到楼上包厢里吧。”鄂伦岱道。 刺客的事,有留守原地的侍卫看管,等着九门提督赶过来,协助办案。 康熙气定神闲的提脚上楼,似乎一点儿不受这场行刺影响。 佟妙安在楼上窗边看到康熙一行人走进酒楼,立马叫来小二,把桌子上的菜肴碗碟都撤掉,重新上一份最好的席面。 然后,她站在门口等着人到。 “岁岁给表舅请安,岁岁见过大表哥、二表哥、四哥。”佟妙安乖巧有礼的向长辈和兄长们请安。 康熙看到佟妙安,笑得合不拢嘴。 他脚步迈大,赶在鄂伦岱前面,到佟妙安面前,笑呵呵的抱起胆大的外甥女。 “今儿表舅可要好好谢谢岁岁。不愧是将门出身,年纪小小,已是巾帼英雄,等长大了,风采不知该多迷人。救驾之功,这么大的功劳,朕得想想怎么赏你才好!”康熙道。 大阿哥、太子、胤禛三人同时行礼:“谢过表妹相救之恩。” “表哥们严重了,这是岁岁应该做的。”佟妙安被康熙抱在胳膊上,不好回礼。 皇室子弟,气质不凡。三兄弟站成一排,都是杰出的少年郎,望之赏心悦目。 大阿哥和太子的年纪,比佟妙安大太多。佟妙安心里赞叹两声,目光就定在了胤禛身上。 上回的松绿长袍,今儿的橙色马褂,穿着都很好看。 大阿哥敏锐的捕捉到佟妙安眼神的变化,他心里一乐。佟国公的孙女,当他的弟妹,很合适啊。 只要不是给太子就好! 太子比小表妹大那么多,应当不好意思老牛吃嫩草吧。 还是四弟和小表妹的年纪比较相配。 “表舅,您赏我一些好看的珠宝就够了。而且,岁岁也没做什么。表舅您早就发现刺客不对劲,有所防备了吧。” “这些恶人着实可恨,如今天下太平,乃是君主圣明。只为他一己之私,若令国朝动荡,战乱横起,百姓流离失所,千刀万剐他也不为过。”佟妙安抱着康熙的脖子,忿忿不平道。 说到激动时,她还晃了晃小拳头:“阿玛,您下去时,怎么没多砸他两下啊。虽然他脑袋破了,但是腿没事儿啊。就该打断腿的。” 康熙被她晃的踉跄一下:“岁岁啊,这半个月你是吃了什么灵丹补药啊,份量着实重了不少!” 佟妙安不高兴了:“表舅,您肯定是忙于政务,疏于锻炼了。岁岁才没有胖!一匣子珠宝不够打发了,得两匣子才能哄好岁岁。” “阿玛,岁岁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儿子看着岁岁仿佛比上回进宫时,身量高了一些。”胤禛站出来道。 佟妙安腼腆的吸吸小肚子:“也没有啦。就长高了那么一点点儿。” 大阿哥豪放的大笑出声,他打趣道:“我就说呢,小表妹只叫我和二弟表哥,叫四弟却更亲近些,直接唤做四哥。原来是早就认识了啊。四弟怎么没同哥哥说过,难道是想自个儿藏着?这么可爱讨喜的小表妹,我作为大表哥的,该和你大嫂一起备上最好的见面礼。” 阿哥之中,如今只有大阿哥成婚,他自觉成家立业,已和其他的兄弟不同,为了有所分别,他总是不时的将大福晋挂在嘴上。 太子站在一旁,含笑看着,并不插话,很有储君稳重的气度。 鄂伦岱见女儿成为人群的中心,颇为得意。 他的女儿就是如此人见人爱,谁都喜欢。 “皇上,您请上座,奴才去叫小二来重新上菜。几位阿哥和岁岁是同辈人,让他们表兄妹间说说话,分散分散注意力正好。”鄂伦岱指的是大街行刺一事。 他出酒楼门的时候看得清清楚楚,大阿哥和太子的脸,吓的惨白。四阿哥和皇上在一起,他没瞧见,应当也差不离多少。 真是可怜见的,都还是半大的孩子,难得出趟宫门,就遇到这样要人脑袋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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