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子弹击中那样,诸伏景光不说话了。 “如果你想这么做的话……”过了很久,他攥紧拳头:“哪怕成为罪犯也无所谓,只要能让上级撤销这个荒谬至极的决定,对吧?如果你想这么做的话,我和你一起。” “这个国度,已经从上到下烂掉了,你所做的一切毫无意义。” 审讯室内,银发男人漫不经心地看着监控屏幕,里面是一个刚被捕获的,新鲜出炉的卧底。 黑衣组织将这种人称之为老鼠。 “你所效忠的上级,只是一些披着人类皮囊的禽兽。在这样寂静的深夜,你忍受酷刑,他们却如同猪狗一般在女人身上耸动,你不觉得很滑稽吗?” 绘梨坐在他的身边,紧紧攥着拳头。 那是她的同僚,来自日本公安部,已经被审讯了一天一.夜,但依旧没有交代出任何有效的信息。 属下一筹莫展,只好向琴酒求援。因此,原本在执行另外一个任务的琴酒回到了这里,还带着她一起。 “我不是为了那些官员,而是为了,被你们残害的所有无辜的人。” 监控屏幕里,卧底的脸被血污侵染,但眼眸依旧璀璨、明亮。 琴酒笑了一声,抬起手,慢悠悠地鼓了鼓掌。 “不错,你的骨头很硬,希望待会被碾碎的时候,它们发出的声响依旧动听。” 他站起来,接着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一起进去。 绘梨只感觉浑身发凉,但又不敢违抗他的命令,低着头,和他一起走进了审讯室里面。 鼻腔溢满了血腥味。 这是一个,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世界。 和她一样的人在惨叫着,她靠着墙,浑身发抖,强撑着没有倒下,如果现在身上有枪的话,她相信自己会毫不犹豫地击穿琴酒的头颅,哪怕结局是和她的同僚一同死去。 但是她什么也没有。 所以她只能听着,等视觉和听觉积攒到极限,等脑海中的理智告罄,她忍耐着恐惧,刚想为这个卧底做些什么,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事,哪怕是和他一起去死,就听见外面传来了老人的哭声。 一对老年夫妇被拖了进来。 “还认识吧?你可怜的父母亲。” 他们是昏迷的状态,看起来身上没有受任何伤,看不见儿子此时此刻的惨状,对他们来说是唯一一件值得安慰的事了。 绘梨愣住,忽然想起妈妈说,她说有个留着长长银发的帅哥,总是来光顾她家的餐厅。 所有的愤怒和冲动在这一刻全都化作了极度的恐惧,她安静下来,一动也不敢动,像是被扼住了咽喉的猫。 “如果你愿意敞开心扉,他们不仅可以全身而退,还能收到一大笔抚恤金,那可以给你的妹妹购买一间足够宽敞的房屋,让他们安享晚年。” “但如果你执意要表演这出为了大义舍弃家人的戏码。” 明亮的灯光下,银发男人将手掌缓慢搭上老爷爷的头颅,姿态优雅,语调缓慢,像是掌管着地狱的恶魔。 “我由衷地祝愿他的头骨和你同样坚硬。” “不!不!”犯人声嘶力竭地嘶吼着:“除了这件事,我什么都愿意做,求您了……求您了,看在您也曾经有过家人的份上!!!” 这句话像是踩中了琴酒的死穴。 空气凝结了几秒,琴酒轻轻“哈”了一声,抬眸看向他:“是的,我曾经有过家人,因此,我知道没什么比团圆更重要的事情。” “你大可以继续坚持。” 他冷笑一声:“我会将你的所有家人,都送到地底与你相聚。” “我说!我说!求您了!我什么都说!” 犯人跪在地上开始交代情报,绘梨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好像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还会有两个新人过来,警视厅和公安部各派一个,但我真的不知道具体的细节,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 “两个新人?” 琴酒看向她,露出有点玩味的笑容:“过来。” 绘梨急促地呼吸着,扶着墙,慢吞吞挪到了他的身边。 他在怀疑自己吗?他想做什么?他是不是见过自己的爸爸妈妈?如果自己身份暴露的话,爸爸妈妈会不会也被这样捉起来?她什么都不知道,交不出任何有效的情报,爸爸妈妈是不是会和自己一起死? 嘈杂的念头让她脑子乱糟糟的,完全没有办法进行思考。 “你很害怕?” 冰凉的手搭在脸颊上,绘梨这才注意到他已经摘掉了手套。 “是、是的,我很害怕。”她为自己的表现找着蹩脚的借口:“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血,对不起……先生。” “嗯。”他随意应了一声,掰过她的下巴,让她看着那个卧底,接着扣动了扳机。 人类的额头出现一个深深的洞口,血液溅到她的裙角,绘梨忽然明白了他带自己过来,让自己亲眼目睹这场酷刑的用意。 是震慑是威胁,是站在云端的魔鬼高高在上向下随意一瞥、无关紧要的一场测试,代价是一个人类的生命。 “不听话的老鼠就是这种下场。” 她发着抖,听见他问:“看清楚了吗?” 东京的另外一个角落,两个青年开着车,看着他们能追查到的,最高级别的负责人拉上了情.妇卧室的窗帘。 看着里面纠缠在窗前的人影,他们冷静了下来。 就算把他绑架,逼问出了事情的始末,又能怎么样呢?这种人……会在意一个毫无背景、成绩普通的下属的生命吗? 更何况他之后还有别人,上级一层接一层,像是深不见底的海洋,他们只是两只无关紧要的小虾米,想要叫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撤销他们所做的决定,除非站在他们头顶,否则一切的挣扎都毫无意义。 “hiro,我们回去吧。” 降谷零握紧方向盘,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虽然还没有接到任务相关的细节,但我大约也会去一个组织进行卧底。” 诸伏景光愣了一下,看向他。 “如果她真的像我们猜测的那样。那我们只能祈祷我和她会前往同一个组织。” 他看着外面漆黑的夜,想到了那一条回家的、长长的雪路,这让他感到无比痛苦。 “hiro,拼尽全力地向上走吧。现在如此弱小的你和我,就连保护心爱的人都没有资格,这样的我们,在上层眼里,和天空中的雪片没什么区别。” 车窗前的雪花融化,前往黑衣组织卧底的一条生命消逝,那个官员心满意足地从别墅里走出来,开着免提,毫无敬畏地听完了殉职报告,冷着脸骂了一声晦气,好像一只肥头大耳的猪。 他忽然被黑袋子罩住,接着是两个人的拳头砸下来,他惊叫着求饶,接着被打掉了全部的牙齿。 失去意识的官员被随意丢弃在后院的垃圾桶里,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冷静地把尾巴清理干净,然后开车离开了这里。 大雪掩埋了一切的痕迹,等他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冻僵了。 “真可怕啊,这种大人物,也是说死就死吗?现在的罪犯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据说是为了夜会情.妇,特地遣散了所有护卫,最后还爆出来他被一个犯罪组织收买了,他的秘书在他死了以后才敢举报他。” “zero?”见金发青年盯着报纸上的新闻,公安部的同僚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觉得很荒谬吧?还好这是警视厅的丑闻,这种人也是罪有应得。” “是啊。” 青年收起报纸,小声附和道:“罪有应得。” 但无辜的其他人,会得到好的结局吗? 天气预报会告诉人们这场雪还会持续多久,但每个人生命的结局,谁也无法预料。 美国,昏暗的休息室内,男人穿着黑色西装,冷绿色的眼眸看着她,命令道: “坐上来。”
第70章 第 70 章 皮靴踩在地毯上, 发出轻柔的声响,留声机播放着热情洋溢的音乐,外面的人在宴会厅中央舞蹈, 一切都显得那样轻快、美妙, 但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奢华的休息室里, 只有燃烧的壁炉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男人盯着她, 像是一只正在狩猎的狼, 仿佛只要猎物展露出一丝反抗和逃跑的意图,就会立即被拧断喉咙。 于是在听见他命令的第一秒,她就慢吞吞地挪了过去, 但这是一张单人沙发, 她并没有在上面看见属于自己的位置, 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坐在哪里。 “外面有人盯着你。” 他半撑着下巴,姿态闲散, 表现得像是一个真正的黑手党,优雅之中又透露着危险和散漫。 “坐在我的腿上, 然后吻我。” 什、什么东西? 她愣了一下, 下意识看向他的眼睛——里面满是不容拒绝的含义。 好、好吧, 为了卧底任务……亲一下也没什么的吧? 绘梨深呼吸了一下,然后试探着钻进他的怀里, 动作缓慢, 像是一只犹犹豫豫的小猫。 琴酒轻轻“啧”了一声, 像是对她磨磨蹭蹭的态度很不满意。 她抖了抖, 完完全全抱住他。 他今天用了香水, 是一种很独特的冷香,还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说实话并不难闻,但这属于一个冷酷的杀手,让她害怕又憎恶的人。 体温好热……这样的人,血也是热的吗? 陌生的冲击感让她的大脑开始有点眩晕,心脏出于恐惧和紧张疯狂跳动起来,他对她而言有些太过高大了,灼热的呼吸扫在脸颊上,让她感到不能呼吸。 那双可怕、淡漠、足以叫任何人感到恐惧的眼眸,此时此刻正盯着她,等待着她的亲吻。 感知到他的不耐,绘梨屏住呼吸,抬起手,出于求生的本能,轻轻圈住他的脖子。 “你、你等一等好不好?” 没有听见回应,她把脑袋埋进他的脖颈,想象这是zero或是hiro,手指颤抖起来,一边为他们感到抱歉,一边快速地啄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初吻就这样失去了。 没有绯色的天空,没有新鲜的花束和露水,在这样危机四伏的环境里,她亲吻了她生命中见过的、最坏最可恶的人。 这让她感到无比难过,也深切地意识到她现在的处境,她是一个卧底,一个没有自我和自尊,只为了任务活着的人,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为了获得信任,为了完成任务,她必须要献出一切。 下巴被攥住,他的手掌现在烫得不像话。 “躲什么?” “还是说……” 他扣着她的下巴,声音低沉:“你更喜欢强迫的戏码?” “不、不是的。” 耳朵酥酥麻麻,大脑一片空白,连伤心都忘了,脸颊不合时宜地烧红,她闭上眼睛,下意识说道:“我、这是我的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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