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在午睡,看起来和高中生没什么分别,见她因为他身上的冷气而皱眉,琴酒抿抿唇,无声地退后,直到她的眉头重新舒展,才停下来,安静地看着她。 她像是睡得不太好,没多久就醒了,慢吞吞地揉着眼睛,像是一只困倦的猫。看见不远处的他,她圆滚滚的眼睛瞪大,立即变得警惕起来,叫人几乎可以瞧见她往后竖起的耳朵。 “您、您回来了。”她攥着毯子干巴巴地说道。 “嗯。” 琴酒坐下,把烟捏在手里,没有点燃,看向她,开始说这次任务的具体信息。 他们的任务目标是一个美国黑手党的首领,虽然这些组织已经式微,但仍有不小的力量,就连琴酒这样的顶尖杀手,都不得不找个人来和他一起演戏,才能接近他。 这个首领犯下了许多十恶不赦的罪行,让很多无辜的人丧命,和黑衣组织也只是利益冲突,无关善恶的立场。 即使自己不得不配合琴酒,那也没有帮着一起杀害好人。 这个消息让绘梨好受了许多,她悄悄松了口气,脑袋里那些复杂纷呈的情绪消散了很多,才感觉肚子饿了。 但是大魔头还在这里呢。 绘梨悄悄摸了摸自己的小肚皮,想着再忍一忍,因为她实在没胆子在说正事的时候提吃饭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琴酒看她一眼,住了口,叫人送了两份午餐过来。 欸……他没有吃午饭吗? 绘梨见他说到一半就停下,猜他一定是饿急了,所以坐在原地不敢动作,生怕触他的霉头。 看见银发男人站起来。 他朝她走过来,弯下腰,单手把她揽进怀里。 “从现在开始。” 呼吸洒在耳边,他说:“请依赖我、使用我、爱上我,我不情不愿的小女朋友。” 什、什么…… 忽然说这种话,是又有人在盯梢吗?还是刚刚送午餐的人放了窃听器在房子里面? 脑袋热乎乎的,从耳朵到肩膀酥酥麻麻投降了一大片,她下意识把脸埋进他的颈侧,圈住他的脖子,不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说什么。 她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话,也从来没有和一个男人,以恋人的身份相处、接触,这一切对她而言都有些太超过了,让她的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 接下来的美食好像也没有了味道,唯一的感觉就是房间里好热,她从来不知道男人的眼神可以这么有进攻性和侵略性,仅仅只是坐在他对面,被他那双冷绿色的眼睛看着,绘梨就感觉快要没办法呼吸了。 琴酒像是察觉到了她的不适,把目光移开了。 这让绘梨有点不敢相信,看着他脸上淡漠的表情,她又觉得这家伙或许只是觉得盯着她看太无聊了。 临近黄昏,琴酒才带她出门。又是一场宴会,她没有特意打扮,琴酒的着装显得有点随性,这显然比昨晚的性质要亲近一些,绘梨大脑极速运转着,分析着宴会上的每一个人,和身边发生的每一件事。 琴酒扣着她的腰,不急不缓地和人说着话,显得散漫而又随意,他使用的假身份名叫黑泽阵,好像地位很高,是众人簇拥的对象。 “晚上好,黑泽先生。” 绘梨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个上来恭维的人了,他们表现得就好像真的有黑泽阵这个人存在,并且声名赫赫那样。 “请原谅我的不请自来,请代我问教父安……” 听见‘教父’这个词汇的时候,她的腰被攥得更紧了些。 来人的话还没说完,他的袖子就被扯了一下,他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旁边的人,中止了自己的话,而是和琴酒说了声抱歉,然后离开了自己。 绘梨悄悄看了他一眼,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东西,好像那一瞬间的加重力道的手掌只是她的错觉。 真奇怪。 她好歹也是警察学校的毕业生,多多少少也能看出一点不同寻常的地方,于是在宴会的间隙,她从洗手间出来,看见那个向琴酒搭话的人被朋友拉向小花园的时候,自己也跟了上去。 远处的银发男人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唇角轻轻翘起,举起酒杯,慢悠悠地享用着美酒,就像是等待着猎物主动坠入掌心的猎人,给人一种游刃有余、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的感觉。 “你没听说吗……黑泽阵已经和卢西安诺决裂了!你怎么还敢在他面前提起老教父的!” “什、什么?” 男人惊叫道:“他可是教父养子里最出色的那一个,怎么会……究竟因为什么?” “我不知道!这件事已经大概七八年了,你怎么会到现在还没听说?” “上帝……”男人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架:“我才从监狱里出来,只知道老教父隐居到了西西里,这里归他所有,那之后所有人都叫他黑泽先生,难道、难道十几年前那场……” 他们不约而同地住了嘴,不再说话,就好像想起了非常可怕的事情。 绘梨等了一会,见他们还傻乎乎站着不继续说话,只能猫着手脚溜了回去。 琴酒既然借用黑泽阵这个身份,就说明他们之间一定有联系,毕竟他甚至没有易容,性格看起来也没有丝毫改变。 长长的银发、暗绿色的眼睛,再加上深邃的眉眼……虽然很不想这么形容,但绘梨不得不承认,琴酒也非常帅气,而且身上有一种十分独特的气质。 既然他不用易容就可以扮演这个人,那会不会……这个所谓的黑泽阵,其实就是琴酒呢? 比起别的侦探,绘梨的推理少了缜密的逻辑和谨慎的思考,往往有种听风就是雨、直接从开头跳到结尾的感觉,因此也一直被警校的其他人教导要多些耐心。 好吧……自己扮演自己什么的,想想就不太可能,琴酒可是黑衣组织的头号杀手,通缉令叠起来估计能堆满这整个房间,他还没有傻到把自己的过去暴露在她这个还没认识几天的临时搭档面前,要是那样的话,他早就被人逮捕了。 所以,这个黑泽阵和琴酒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口中的老教父又是谁?七年前决裂,十几年前那场可怕的事件,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于卧底而言,除了要听上级的指示配合行动以外,任何疑似有价值的风吹草动也不能放过,但又没有任何能够记忆的安全工具,除了他们的大脑。 因此在回去的路上,绘梨努力地把今天看见的东西都刻在脑子里,力求自己不要遗忘任何一个细节,分着神慢吞吞地走着,前面的琴酒忽然停下来,她撞在他的背上,感觉额头红了一片。 完、完蛋了!!刚刚的东西全忘了!!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焦急地从脑袋里搜索今天相关的记忆,先跳出来的是早上花花绿绿的盘子,然后是美味的早餐和午餐,宴会上的各种小点心味道也不错……琴酒和人交际的时候,她在旁边偷偷啃了很多种点心,还认认真真揣摩了好多配方来着…… 现在那些配方倒是老老实实刻在脑子里了。 “在想什么?” 大概因为现在还在外面,琴酒被她撞了也没有凶她,反倒回头看她,讲话慢慢的,竟然显得温柔:“撞疼了?” 她眨眨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男人弯下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短促的吻,像是羽毛拂过。 接着,琴酒单手把她抱起来,带着她往回走。 小小的雪径上,点着柔和的小夜灯,雪花慢慢飘落,沐浴在灯光下,像是翩跹的蝶,她伏在他的肩膀上,有一种时光温柔、隽永,本该如此的错觉。
第72章 第 72 章 这里商铺的营业时间非常短, 不到入夜就都关了门,就连兽医也天还没黑就下班了。 真是一群懒鬼。安德鲁一边抱怨,一边牵着生病的大狗往回走, 这只可怜的畜生一直都有专属于它的宠物医生, 但前几天弗洛德先生正在执教的球队升入了意甲, 正是举家欢庆的好时候, 先生是非常随性大方的人, 和宠物医生一时喝多了酒, 就给医生放了半个月的假期,让他去带薪旅行了。 安德鲁真后悔没有在那个时候凑到先生面前去。他闷闷不乐地带着大狗往回走,穿过大大的花园, 安德鲁从后门回到了厨房。 屋子里很安静, 安静得不同寻常。 他有点紧张, 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木仓,然后瞟向客厅——里面不像前几天那样洋溢着喜悦欢庆的氛围, 客人们像是被匆匆赶走,酒瓶和食物摆在一旁无人问津, 几位先生沉默地坐在客厅那张大沙发上面, 天空阴沉沉的, 就连圣诞彩灯都好像变得黯淡,失去了原本的颜色。 “发生什么事了?” 安德鲁轻声问旁边的人。 “听说是美国那边……”厨房工作的仆人轻轻摇着脑袋回答, 声音极小, 讳莫如深。 “美国?!” 安德鲁皱起眉, 一边给生病的狗喂食物, 一边在心里祈祷。 上帝, 可千万别是关于黑泽先生的事情。 “我就知道。” 隔着厨房小小的花窗,安德鲁看见弗洛德先生站起来踹了茶几一脚。他可好多年没生过这么大的气了, 上次先生这么发火,还是他手底下的球员去花场睡女人耽误重要比赛的时候。 “父亲太纵容他了,就好像他弯弯脊背,在胸前的口袋插上玫瑰,随口说几句场面话,就能变成一个真正的绅士。连下水道的老鼠都不会信他的承诺,我早就知道!” “行了,停下你喋喋不休的抱怨吧,弗洛德。” 说话的人是教父的第三个儿子,安德鲁对他不太熟悉,因为他在何种场合都显得非常冷静、淡漠,让安德鲁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和黑泽先生一样,他们的身上好像总是带着雪一样冰冷、神秘,不可触碰的禁区。 “他和父亲的约定在妹妹大学毕业的那一刻就结束了,更何况,我认为比起别人,他更值得信赖。要知道,你上一次的表现可不怎么好。” 妹妹? 安德鲁瞪大眼睛,凝神仔细去听——大约是七年多之前,家里忽然多了一位小姐,卢西安诺家唯一的女儿,先生们捧在掌心的妹妹,他们常常轮流坐上飞机去日本看她,但迄今为止,她从未露面过。 许多人都猜测小姐大概和教父有着深厚的隔阂,以至于一次家都不愿意回。 先生们很少在家里谈论关于小姐的事情,有一次安德鲁还听见喝醉的弗洛德先生哭着和太太说怕打扰到小姐崭新的人生。 ——听起来小姐好像已经和他们斩断了关系,这在西西里人看来是无法想象的事。 大狗扭扭身子换了个位置,安德鲁跟着它走,这让他的视野变得更好了。 他看见弗洛德先生气得脸色涨红,绕着沙发转了几圈,像是一只暴怒的雄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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