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江敛臣哽住,强词夺理不是? “你可想好,要是有那脑子不清楚的,见此,以为你主动上了他们船,借故蛊惑拉拢你的故交、学生……”那才是大祸,江敛臣目露严肃劝道。 前朝党争肆虐,连太子都被裹挟拉下马,当今最忌惮此事。 师弟门下学生,入仕者众多,且多有大才,本就容易结成学派,幸而他避入山中,远离官场是非,学生也都安分实干,从不谋划此事,否则,不说今上,朝中其他派。系也容不下他。 如此大声势为儿求娶与义忠亲王府有旧之人,在有心人眼里,可不就是放信号,师弟谨慎龟缩了大半辈子,可别临了,因“小”失“大”。 哪知贾敦态度随意,潇洒摆手,“师兄多虑,我父子二人又不入仕,朝中能有多少面子,那起子小人凭一张嘴就想成事,哪有这般容易?待琛儿终身大事一了,我可算能放下担子,只一心教书育人,再不理这些俗事了。” 江敛臣闻言,差点儿没被这不要脸的泼皮呛住,只拿眼神幽幽望着他。 你父子二人是不入仕,可对朝局影响何时小了? 你贾敦的学生哪次春闱少了?哪年金榜题名时,你不被人吹嘘成当世大儒! 不说你这不要脸的,就是大侄儿贾琛,比你也不差多少。 十三岁秀才,十五岁举人,十六岁借妻丧断科举路,四处游历,所出游记,含各地地理风貌、民生民意、官吏治下......对朝中各部大事皆有所为,今上可是亲口嘉奖过的,每每一出,朝中官员必品读揣摩,生恐甚事没料理清楚,被捅到圣人面前。 那游记,可比他们督察院上的折子都有效! 拉得你们父子二人入伙,在某些人眼里,可抵千军。 然而,眼神无用,贾敦还是那副光棍样儿,似完全不计后果。 江敛臣也不当这干着急的太监,只道,“罢、罢,为了我大侄儿,我就走了这一趟。” 哪知人还不领情,长吁一声,“那就多谢师兄和嫂夫人了,若是师兄再叨上两句,师弟可要带着东西上别家去了。” 江敛臣听得牙痒痒,叫人进来,迅速将礼儿收进库房,“这是我大侄儿孝敬我的,与你何干,走!赶紧走!” 贾敦也不强留,事儿已办成,理理衣摆甩甩袖子,志得意满,扬长而去。 徒留江敛臣坐在大堂内,哭笑不得,夫人卫氏也笑着从屏风后出来,“师弟这性子倒是多年未变。” 江敛臣只吃了口茶,赞同又笑道,“那便替他跑跑,叫他夫人给你备最好的谢媒礼。” 这老小子有福气,儿子能挣能扛事儿,好东西最是不缺,可得好好讹他一回! 卫氏只笑着摇头,忆起往年两家相交时的趣事,半响后,拿起夫君搁在案上的红纸,叹道,“这是个好姑娘。” 卫氏出身顺阳伯府,与宗室、勋贵之家皆有往来,这姑娘早年多受先太后称赞,许多人家意欲求娶,只可惜,白白被那短视无知的父母耽误了。 且说贾敦一出江府,各路盯梢儿人纷纷回家禀报各主,果如江敛臣所说,总有那脑子不清的,闻风躁动,跃跃欲试; 有心又隐忍的,也按耐不住雀跃,各自招呼门内心腹、幕僚议事。 便是宫中,也有人将信儿透到了了两位圣人跟前儿的大太监耳中,往上一报,二位都是圣明之君,倒不担心贾敦父子,只着人盯紧了都中动向,将那些出头的椽子都拔了。 彼时朝堂又是一番震动,此乃后话。 话说江敛臣夫妻二人打点好一切,次日端起架子上吴家门去。 吴侍御突闻上官到访,惊喜万分,一听上官来意,笑意僵在脸上。 保媒,还是保他那声名狼藉的长女之媒? “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吴侍御谨慎问道。 冲喜还是纨绔?长女克夫,若是门第太高,又叫克死了,亲没结成,倒像前两家那般成了仇人,他实在开罪不起! 江敛臣一见他神色,便知他想的什么,不由沉了脸,怪道是为官多年还蹲在七品上,挪都挪不动。 “系宁国公贾演曾孙、启山书院贾敦之子,贾琛。” “贾琛?”吴侍御震惊起立,张嘴望着上官说不出话。 “怎么?看不上?”江敛臣竖眉怒视,端是一副欺压下官的模样。 “哪里哪里,”吴侍御赶忙坐下,谄媚陪笑道,“是小女高攀了、高攀了!” 大儒贾敦之子、写游记被圣上嘉奖那个贾琛?哪里是看不上,这可真是太瞧得上了! 一想到贾敦在朝的学生,吴侍御激动地连茶杯都端不稳。 听到奉承话,江敛臣也没多高兴,只面无表情道, “吴大人过誉了,郎才女貌,正是般配,不当谁高攀谁。” 能将曾经那般出色的闺女糟蹋成眼下这模样,错把珍珠当鱼目的亲爹也是不多见。 “是是,大人说的极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吴侍御连连点头,附和道,满脸藏不住的喜意。 内院,江夫人卫氏所遇情形也与江敛臣一般无二。 吴太太钱氏诚惶诚恐,对自家姑娘一味贬低,拼命抬高贾家侄儿,叫卫氏都分不清到底谁才是亲生。 如此,江敛臣挟势,吴侍御贪慕贾敦人脉,吴家一口应下议婚。 隔日,贾敦夫妻迅速携礼上门,要了八字,请人合婚。 钱氏拿着贾家卜来的吉卦,与夫君面面相觑,这贾家是否太心急了些? “可是另有所图?”钱氏忐忑问道,长女的事情坊间传的沸沸扬扬,她不信贾家不曾耳闻,如此上赶着,叫人骇怕又不安! 吴侍御也想不通,但一联系贾琛亦有克妻名声,思量着,贾家怕是就看上长女命硬,想两厢冲一冲。 但与钱氏说话,吴侍御一贯一听便反驳,“能图什么,吴家有甚值他贾家图的!倒是想法儿尽快将那灾星送出门是正理,别像前两次……”没到婚期就给克死了。 此次婚事于他可有大干系,差错不得! 钱氏向来唯夫是从,被呵斥也不生气,只柔弱问,“那将婚期定早些?” 钱氏听贾太太话里话外之意,似想明年开春才迎亲,但她实怕贾大公子活不到那时候,到头来,老爷白高兴一场。 “嗯……”吴侍御沉吟片刻,低声道,“你找人算算下月的吉日,就定下月!” 夫妻二人计定,果叫人算了出月二十六是黄道吉日,便定为婚期,着人通知贾家。 只听吴家派来的女人站在贾家厅中解释,“……原也不想这般赶,只一来我家二姑娘的婚期去年已商定腊月中旬,两家都筹备停妥了,不好更改; 二来,大姑娘身为长姐、嫡姐,在庶出妹妹后面出门子也不好看; 我家太太也怕东西理不齐,委屈了大姑娘,可这往后推,就到十一月了,十一里不兴成亲,算来算去,就十月二十六最合适不过了。” 贾林氏听得后槽牙紧咬,面上仍带着笑意,只说,“我与外子商量商量,再回吴太太。” 说完,便让锦绣送人出门。 待人一走,手拍在几上,震得茶杯都抖了三抖,贾敦忙从东屋出来,拉起她的手,心疼道,“何苦跟自己过不去!” “欺人太甚!”贾林氏咬着牙,肝火直冒。
第十三回 且说吴侍御夫妻担心女儿克死贾琛,一门好姻亲又告吹,因而着急定下迎亲日子,着人告知贾家,贾林氏听后震怒。 “她既知十一月成亲不吉利,怎会不懂‘男婚年龄逄双,女子十九不嫁’之理?”贾林氏气得又想拍桌,无奈手被丈夫握住,只生气抽出。 今年,琛儿二十有一,吴家姑娘十九,两人皆不宜婚,她原打算着,今年过大礼,将婚事议定,来年两人都整好是双数年纪,大吉大利的,上元节后便可迎亲。 三个多月时间,勉强够走完礼,置办聘礼、装点家门、通知亲朋、准备筵席。 且她已将此意透给吴家太太了,吴家却突来这一手,怎就非得把事办的如此难堪,叫人看笑话才甘心,里子面子都不要了! “况且,能为庶女操持筹备了一年,怎就不能为亲女准备三个月?到底谁才是从她肠子里爬出来的!”贾林氏又气又心疼,怜儿媳怎会有此父母。 贾敦颇为无奈,“夫人,斯文、斯文!”真是恼整理更多汁源可来咨询奇俄峮吧椅死八椅流酒柳散狠了,这等有辱斯文之语都冒出来了。 “再斯文下去,我儿连个体面昏礼都够不上了!”贾林氏冷哼道。 从今儿起到下月二十六,满打满算三十一天,够干甚,远处些的亲朋,请柬没送到,席都吃完了! “咱不是还没同意?吴家还能越过男方,自家办礼去?明日!等明日,叫上江师兄及嫂夫人,咱们再登吴家门就能解决的事儿,你别气了,气坏了身子,谁替儿子儿媳操持婚事?”贾敦柔声相劝,贾林氏好歹缓和下些来。 又听外面锦绣报,“老爷太太,大爷来了。” 小丫头掀起帘栊,胤礽偏头进入厅中,先向父母问安,方说起,“儿失礼,在院儿中听见了父亲和母亲谈话,” 贾林氏一听,敛起情绪,如往常般温柔说道,“无碍,此事我儿也毋需放心上,明日爹娘请了你江世伯、伯母去,两家再议过就是。”既然讲不了理,那便以势压人。 贾敦对爱妻面色几息转换如常,似未所觉,只垂眼吃茶。 “不,儿来,是想请母亲照吴家所定日子为儿准备婚事,”胤礽躬身作揖,情态诚恳,“辛苦母亲了。” 贾林氏懵了,和丈夫对视一眼,惊讶问道,“这是为何?” “两家议亲也有几日了,可据儿所知,吴家一直没有将吴姑娘从山上接回来的打算,山上更深露重,长久住着对身子不好,儿还想请母亲专为此事,着人去吴家问上一问, 其次,吴姑娘若接回来,都中人多口杂,恐她又受口舌之害,索性尽早完婚,接入家来,也好堵了那些人的嘴。”胤礽将理由一一列出。 贾林氏认真考虑,贾敦却意味不明盯着儿子,儿子以前可不是这样儿的。 他对女色之事看的极淡,房中不用丫鬟伺候,贾敦在贾家及文人间见多了那养娈。童、好龙阳之人,一度以为儿子亦好此道,可询问院中伺候之人,皆回并无此事,与人相约风月场所也从不乱来、留宿。 前两门婚事之于儿子,与其说是娶妻,不如说是为父母娶媳,他似不甚在意,对姑娘家世人品相貌是否与他相配,也从不过问。 贾敦曾想,若是那两个姑娘能如期嫁过来,儿子在寝食起居上会予她们最好的,但夫妻间也仅限于相敬如宾,如大多男子一般,男主外女主内,搭伙儿过日子,能否相濡以沫就看造化了。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63 首页 上一页 9 10 11 12 13 1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