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色、糊涂、爱财、孝顺,也许有几分料理庶务的才能,可性子过于软弱,若是她也是男儿身,能任意在外行走,贾琏确实比不得她。 姑妈呢…… 王熙凤被吴漫激起的怒气平息后,反复咂摸着她的话,才体悟出其中深意来。 吴漫已直白告诉她,若她不将这国公府完全握在手里,等宝玉长成,娶了得力的媳妇儿进来,姑妈有了帮手,就不需要她了。 到那时会怎样! 可能就会着手抓她的“尾巴”了,一旦被人抓住,那些被她惩治过的不守规矩、办事不力的奴才们,会一齐使力,将她拉下马! 王熙凤心中纠结,两个想法不停扯,一边说吴漫在挑拨离间她跟姑妈,一边又说吴漫说的是对的! 王熙凤想了许久,眼里闪过厉色,是了,她在这边儿住久了,差点儿忘了,她跟姑妈如今不是一家儿! 真到了姑侄相争的地步,叔叔帮侄女,还是帮妹妹? 王熙凤拿不准。 照吴漫的说法,丈夫靠不住,姑妈要提防,娘家立场不定,她还能靠谁? 老太太?也许,这些年她确实靠着哄老太太得了不少利。 但是老太太又能活多久,且她和琏二绑在一起跟宝玉,比较取舍,老太太会选谁,用脚趾头想也知道! 贾琏见王熙凤面色越发怪异,渐露虚汗,忙过来探她的额头,冲外面喊道,“平儿,叫大夫去!” 王熙凤拨开他的手,说了声,“不用!”外间动作方止。 平儿摆了饭进来,王熙凤强撑着起来,陪贾琏吃了几口,实在没胃口,就放下筷子,只看着贾琏一人酌饮。 “二奶奶今儿丢魂了?”贾琏边喝酒,边调笑道,“这是被哪路神仙勾了去?” 王熙凤嗔了他一眼,垂眸想着吴漫说的也许是对的,二爷还是早早袭爵的好。 到时,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当家奶奶,只要不亏待了老太太和两位太太,谁也不能辖制她,谁也不能说想换,就换下她。 如此想着,王熙凤渐渐出神,开始谋划起来。 此事,没有贾琏不成,遂晚间帐中,王熙凤同贾琏说了提前袭爵之事,贾琏惊出一身汗,直呼她疯了,但一想到他袭了三等将军衔,是何等神气威赫,又觉心热不已。 夫妻二人遂悄悄谋划起来。 又说秦可卿这边,与几人分手后,入了老太太房中,又将邀西府女眷至东府赏梅之事说了,老太太满口答应,又留了饭,才叫鸳鸯送她出门。 路上,秦可卿递了个荷包到鸳鸯手上。 盖因尤氏给她出主意偶遇琛大婶子后,她便找机会寻了鸳鸯,央着鸳鸯见人来了,使人给她报个信儿,荷包里装的是报酬。 只今日相见之果,并不太如她意。 秦可卿乘轿回东府时,一直在想这位婶子到底看出她的身份了没,对她又有何评价,与明昌郡主相比如何…… 薛宝钗回了梨香院,只告诉她妈,此事不成,需另寻他法,薛姨妈只叹息。 而黛玉,心思最纯,回到屋内,看着紫鹃领小丫头们收拾满满的残席,心下好气又好笑。 两月前,府里人都道姑妈是来打抽丰,不愿交往,后又嫌弃嫂子名声,大婚之日也不愿前往祝贺,今儿是怎么了,一一都巴了上来,黛玉只觉好没意思。
第四十三回 且说狐狸精莲香自那日见了那绝色女子, 将其形、容、音、行刻在心中,一刻不歇在洞府中幻化演练,直至成形, 莲香揽镜自照,满意至极。 只莲香未见吴熳笑颜, 漏了一对醉人笑靥,其走路姿势亦透着狐狸独有之妖媚, 虽竭力模仿, 但始终不如吴熳之清雅有度,遂虽形似,却不完全同。 白日里照常以狐形外出, 寻觅有缘人。 途中累了, 趴在一破旧歇脚亭中暂歇,忽而,狐耳一动, 闻得有人结伴而来, 轻轻一跃, 躲至亭后石脚下。 只听亭中几人边说边笑。 莲香静待少许, 听明白了几人所言之事。 原是一书生独寄居荒宅, 几人中有一黄姓书生乃其邻居, 日日接济那书生饭食。 一日, 黄姓书生问那书生独居于此,可怕鬼狐上门, 书生言说, 雄的来了, 他用利剑对付,雌的来了, 他就请进屋里坐坐。 黄姓书生不信,便与友人商议,花钱找了个妓。子,夜半装鬼去找书生,不想,那书生根本不如他自言那般无畏从容,害怕得牙齿直打颤。【1】 今日,黄姓书生将此趣事说与几人,逗得哄堂大笑。 莲香一听,觉得黄姓书生等人可恶,略施小惩,令几人出亭子时,都绊摔了一跤,又对那被作弄的书生感兴趣,心想如今尚未寻得有缘人,去瞧瞧也无妨。 是夜,莲香果化作吴熳模样去了,身上亦披着吴熳当日所着大红猩猩毡斗篷,敲响了书生的房门。 那书生开门一露面,赫然正是胤礽当日赠送过柴禾银炭的桑晓。 桑晓见了莲香,惊为天人,暗叹此为倾国之姝,忙延请入内。 只屋中简陋,与莲香满头珠翠,猩红华贵斗篷格格不入,桑晓困窘,言辞木讷,只问莲香是何人,为何来此。 莲香一笑,眉眼飞扬,与吴熳完全不同,却也倾倒书生,只道,“妾名莲香,乃西街妓女。” 桑晓只觉眼饧骨酥,但自持读书人身份,方才不露丑态。 莲香见状满意,对叫书生露怯的陋室,也不是太在意,对于狐来说,人间富贵只要想要,随手便可攫来。 她只在屋中轻移环视,忽见墙上悬着一把长刀,氤氲着淡淡紫气,莲香惊讶,忙问桑晓此刀何来? 这上面的人间帝王之气,可不是一个穷苦书生能拥有的。 桑晓忙答,路人所遗,他暂时收着,待失主来寻。 莲香心下慌乱,这刀的样式,与那日绝色女子家仆所持一致,虽当时那刀上无这紫气,可保不齐是一起的,若叫那能操纵异火的女子知晓她扮成了她的样子在外行走,会不会来收她? 莲香暗暗后悔,既知那女子来过红花埠一带,她就该避开此地,走远些寻觅有缘人的! 如今,只怀抱最后一丝希望问书生,“不知那失主是何人?” 桑晓回忆起当日烛光夜色下的夫妻,只记得男子身材高大,相貌不凡,男子的夫人倒不曾露面,只记得穿了一件大红斗篷。 可不正与莲香身上这件相似,忙惊喜同莲香叙说。 莲香心中直呼,完了!时间、衣物,再加这刀都对上,多半是了。 现下,虽对这书生很满意,亦不敢停留,只与书生道,尚有事,须走了。 桑晓不舍,但也不能勉强,只在荒宅门口倚门伫望,久久不能回神。 及至三更,才被冻得醒神,忙回屋中卧下取暖。 次日清晨,早早醒来,眼下青黑,精神却奕奕,脑海中满满都是莲香的一颦一笑,灵感速来,遂提笔挥墨,一倾城女子跃然纸上。 只桑晓细细观赏后,直摇头,不太满意,纸上之人只黑白两色,不能显其万分之一容颜,甚是遗憾。 桑晓自知家贫,无有钱财采购画器,但心痒难耐,欲去东邻黄兄家借上一笔,但又担心无力偿还,只望着房梁木木出神。 少时,不知想到了甚,眼睛移向角落处那半篓子银霜炭。 那上等银霜炭,他一直不舍得用,如今还剩许多,想应是能换不少银钱! 遂抱了去埠上街市,高价卖与一家富户,又购得几色颜料、上等画纸画笔,满意而归。 一回来,便开始涂画上色,却一直未得佳作,直至颜料将近,方得一幅完美之作。 桑晓将画挂于墙上,日日观摩思念,莲香却再未来过。 又说眼睁睁看一落魄书生,将逸散着紫气的刀拔走的李浈娘,白日里只能急得跳脚,夜间才凭书生的样貌,在这大村庄里一户户找寻。 想不到寻了好几日,方知那书生竟就住在她眼皮子底下,李浈娘怒上心头,“砰砰”大声敲响书生的房门。 桑晓以为日思夜想的莲香来了,忙去开门,却见一十五六岁的秀美女子,满脸怒容瞪着他,看着来者不善。 桑晓不明所以,问她找谁,何事? 李浈娘不答,手一把将书生推开,就进屋寻刀。 一眼就见莹润泛着紫气的刀挂在墙上,李浈娘大喜,伸手去拿,不想,手方靠近,还未触到刀鞘,手心就如烈火灼烧,李浈娘疼得惊呼。 桑晓忙上前来问,怎么了? 李浈娘慌忙将手合拢,藏到身后,一改方才无礼态度,福了福身,言笑晏晏道,“公子见谅,小女子失礼了,实是寻找失物心切......” 而后,李浈娘鬼话连篇,说此刀乃是她兄长所遗,那日其实见了刀被桑晓捡走,不想连日被事情绊住手脚,不能及时来取,兄长今日才叫她来看看。 桑晓一听便信了,还在心中自责先入为主,竟将此刀视作那对夫妻之物。 不过,既失主寻来,再好不过了,只去取下来,递与这女子。 可那姑娘似被刀惊到了一般,后退一步,眼神戒备看着他。 见他觉奇怪,方解释道,“此是小女家传之物,家规有言不许女子触碰,只请公子好生保管,待家兄有空,亲自来取。” 桑晓不解摇头,只得将刀挂了回去,心中却警惕,此女言行怪异矛盾,须多加小心才是。 李浈娘见取不走刀,心中立马换了主意,这书生离她的墓室近,正好便宜,她可天天来吸取刀上的紫气,也可与他做段露水夫妻,消解夜里寂寞。 遂在这日后的长居之所中巡视起来,只眼神挑剔,这也太穷了。 不过,忽见他桌上竟有上好的画笔颜料,满意点头,与书生闲聊道,“公子也喜作画?” 琴棋书画,眼看已占两样,说明这穷书生也上得两分台面。 桑晓一闻人提画之事,眼睛便不由自主瞟向挂在墙上卷起的画轴。 李浈娘见他模样,心生好奇,颜料将尽,画笔也有些秃,此屋中却不见画缸画卷,只墙上挂了一卷画轴。 李浈娘来了兴趣,自顾自上前展开,书生连阻止,都未来得及。 就见一绝色红衣女子从头到脚,一点点映入眼帘。 桑晓气愤女子无礼,欲赶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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