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她作为穿越者,感同身受的感觉并不太强烈,只当是做了一场梦罢了,很快就将此事淡淡揭过。 某日午后,忽然有一则传闻,被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轻飘飘送到了她耳畔。 传闻说芈王后其实没有死,而是被关了在王城某处。 楚萸听到时,心下猛地一惊,差点打翻了手中的茶盏。 这消息是谁散播的?不想要小命了吗—— 她微抖地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整件事情知情者寥寥无几,除了秦王和蒙恬,便只有她,以及侍卫、内侍若干,然而无论哪一个,都不是会轻易泄露秘密的蠢货。 她胆战心惊地开始观察长公子,果然看见他日渐心神不宁起来,饭量骤减,总盯着某处发呆,浓长的剑眉始终微蹙,像是在凝神分析思考。 甚至接连数夜没有回家睡,而是以各种理由留宿在王宫,至于都做了些什么,楚萸也不敢问。 她现在已然自顾不暇。强烈的心虚感,让她时不时就躲避他的目光,生怕被他觉察出异样。 他的眼睛很毒,而她又一贯不擅长撒谎与伪装。 她绞尽脑汁地想到底是谁走漏的风声,可无论怎么想都觉得不大可能,忽然有一日,她正弯腰拾捡掉落在地的流苏坠子,身子将起未起的一刹那,一个念头猛地冲入脑海,吓得她手一抖,又把坠子扔地上了。 是秦王。 只有这一个可能。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楚萸揪乱了头发也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将注意力转移到齐国。按日子算公主应该早就入齐了,可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唯一让她稍感欣慰的是,公主和她不一样,是齐王很喜爱的女儿,所以应该不至于遭到苛待。 然而事实却再度向她阐明,权力之下没有亲情。 很快有情报传来,说公主在朝堂上据理力争,认为齐国应该尽快投降,接受秦王赐予的五百里封地,以免百姓受苦,可朝堂上很多重臣贵族都持反对意见,一边拱火一边胡搅蛮缠,最后愣是强行将公主囚禁了起来,不许她见任何人。 楚萸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忧心着。 是她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历史上齐国虽然毫无反抗开城投降,但并不代表他们内部毫无波澜。 嬴濯比她政治嗅觉敏锐,他显然想了很多很多,考虑到了各种可能性,因此才会愁容满面,担忧到都提不起兴趣对她挑刺了。 可她除了默默祈祷,什么也做不了。 正想着,长公子披着夜色从外间慢慢踱步进来,他还穿着外出的袍服,目光随着步伐,徐徐落在她素净忧虑的面容上。 楚萸陡然抽回思绪,小心翼翼地在枕头上侧过脑袋,与他目光相接。 然而却被他微微泛红的眼神,吓得瑟缩了一下,记忆瞬间穿梭回那个阴冷的夜晚,他那时便是这样盯着她的,目光如针如锥,仿佛想将她整个剖开…… 只是这一次,那抹锋利稍纵即逝,仅仅在他们目光相触的一霎那,如火焰般猛烈跃动了一下,很快便偃旗息鼓,只余下一派复杂的深沉在眼底弥漫,静静焚烧。 楚萸怂怂地缩回眼光,只穿着低胸襦裙的温软身体,往被窝深处蜷了蜷,努力表现出问心无愧的样子。 只是如振翅蝴蝶般颤抖的纤长睫毛,出卖了她内心的紧张慌乱。 在扶苏的位置,能看见两团浑圆雪白的肩头,连带着一小段晶莹剔透的锁骨,在被子边缘若隐若现,随着呼吸轻轻起伏,既诱人,又显出一种楚楚可怜的情态。 以往这样的场面,轻易就能够摧毁他引以为傲的意志力,可今夜他似乎并未有任何动摇,目光从她脸上一寸一寸撕开,飘向窗格,停驻了一会儿,又毫无征兆地刺了过来。 室内烛火攒动不止,将他高挑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投在四处墙壁上、后方的窗格上,还有蜷缩在被窝里的楚萸的身上。 她被他黑色的轮廓整个覆盖,紧紧抿起嘴巴,理智告诉她赶紧说点什么,问问他吃没吃饭,路上累不累,再不济就把珩儿搬出来,总好过沉默不语,一副明显心里有鬼的样子…… 可她就像突然哑了,什么也说不出来,连眼皮都沉重得掀不上去,继续维持着心虚的姿态。 他就这样伫立在榻边,深邃地俯瞰她良久,直到她双唇和睫毛都承受不住似的剧烈抖颤,为了遮掩而小心翼翼仰起头,软糯地问他怎么了。 以往,这样的嗓音,都像猫爪一样挠他的心肝,令他无论如何都会软下态度。 但今日他并不言语,依旧冷漠又用力地盯住她,看她眼里渐渐蓄满心虚与怯意,一点一点败下阵来。 “芈瑶,你……没瞒着我什么事吧?”在她最虚弱不堪一击的那刻,他终于嗓音沉沉地开了口,意味深长地问道。 楚萸庆幸自己躺在被子,至少他看不见她不住颤巍的手指,也听不见她怦怦狂跳的心脏。 “没、没有啊……”楚萸小声回答,枕头上的脑袋不由自主朝远离他的方向,微不可察地挪了挪。 “是吗?”他盯着她的眼睛,唇边勾起一抹笑意,有几分像冷笑,却又冷得不够彻底,隐约还带了点自嘲的意味,“那便好。我的芈瑶,从来都不会欺瞒我,是不是?” 他一边低声说着,一边缓缓侧身坐下,探出一根覆着薄茧的手指,指腹轻轻摩挲她的下唇瓣。 “芈瑶,你是我最亲近最信赖的人,所以你一定不会背叛我,是不是?” 直到擦蹭出一片肿胀诱人的嫣红,他才挪开手指,指尖仍在她唇角附近流连,眸光仍牢牢锁住她雪腻惊惶的面庞。 楚萸没法回答他,只能含混又小声地“嗯”了一声,并不敢与他对视,委屈地垂着睫毛,肩头止不住轻颤。 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一定是的,不然也不会这样问,更不会呈现出这样一副怪异又生硬的姿态。 她越想越觉得心里发怵,很想将一切告诉他,可秦王命令过她,绝不可以说,尤其不可以对扶苏说,纠结之中,檀口微微翕张,又很快闭上,如此反复几次后,终于像蚌一样紧紧闭合住了。 他将她的每一个反应都默默收入眼底,唇角弧度落了下来,眸中渐次闪过失望与恼怒,他攥紧手指,遏制住闷燃的怒火,开始解腰带。 不多时,只听“当啷”一声,青铜腰带坠地,紧接着玄色袍服也褪了下来,窸窣着落在踏板上。 熟悉的灼热气息朝楚萸游来,她更加紧张得全身紧绷,脚趾头都跟着起颤,恨不得缩到墙对面。 她已经很久没面对过压抑着坏脾气的长公子了。 他撩开被子,冷空气倏地涌入,令她猛抖了一下,她借着这个机会,朝里面窜了窜。 他没有欺身向她,也没有像以往那样,以手指划过她的每一寸肌肤,他仅仅只是平躺在了她身侧。 被子很快落下,他们的体温渐渐融合,她的心跳声也渐渐传递到了他身上,扑通扑通,仿若战前擂鼓。 他似乎是冷哼了一声,转头吹熄了床头的蜡烛。 室内陡然陷入一片浓稠的黑暗。
第134章 尾声·狂且 ◎……◎ 黑暗中,楚萸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那么急促,又有些激烈。 长公子像石块一样躺在旁边,周身散发着石块一样的坚硬气息,楚萸被硌痛了,她用力抿了抿唇,在黑暗的庇护下,鼓足勇气将小手探出去,覆上他搁在身侧的一只手背。 他的气息冷硬,手却灼热,并没有因为楚萸的触碰而愤怒抽出,实际上,他一动也没动,眼帘压得很低,任凭楚萸用自己温暖细腻的小手,讨好似的摩挲他的大掌。 那种感觉就好像一朵白色柔弱的小花,盛放在了他掌上,花瓣被风吹得飘摇欲坠,不得不躲到他掌下寻求庇护。 半睁半闭的眼皮下,漆黑的眸光漾起一丝波纹,他更加绷紧嘴角,对她的讨好视若无睹。 当贝壳般的指尖柔柔地滑入指缝时,他扒开了她的手,冷漠地转过身,背对着她,阖上了双眸。 楚萸在昏暗中羞窘得满面绯红,她缩回手指,轻轻将被子向上拉了拉,以遮盖住微微露出的肩头。 他说过喜欢她穿绣莲花的襦裙的样子,她今夜便特意穿了,希望能让他高兴点,哪怕只是一夜也好,可现在看来,是她自作多情了,他不仅懒得碰她,还对她充满怨念。 就算再傻白甜,她也知道长公子不知从哪里,知晓了王后可能确实没有死这一事实,更重要的是,他还知晓了她与此事的关联,方才种种,明显是在试探她。 试探她会不会跟他坦白,试探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是否真的无坚不摧,容不下一丝罅隙…… 而她没有通过他的考验。 楚萸扭头看向他宽阔云亭的脊背,万分委屈地皱起了鼻子。 可这怎么能怪她呢?下令让她死守秘密的是秦王,若是换第二个人,她可能就招了,但那毕竟是秦王啊,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造次—— 再说,王后也千叮万嘱,让她不要将真相告诉扶苏,只当她早就死在了三年前,她们甚至还像小女孩一样拉了勾。 她越想越难受,又发不出来,也蠕动着转过身子,和他背对背,盯着黑黢黢的墙壁干瞪眼。 厅堂里的更漏声,遥远又仿佛近在咫尺,滴答滴答的动静被黑暗放得无限大,几乎有些瘆人。 楚萸闭上眼睛,试图睡觉,然而脑海中始终浮现着水滴落下,在池面激荡出一圈圈涟漪的画面,不仅无法产生睡意,还感到了一阵阵干渴。 她一紧张便口干舌燥,就如此时这般,而且一旦产生了这个想法,便越发觉得喉咙里渴得不行,必须喝点什么润润嗓子。 她在被窝里强撑到极限,直到喉管变成干裂的土地,再不洒下细雨滋润便会坍塌崩裂,才不得不支起身子,咬着唇,试图从他雕塑一样坚硬凝固的身躯上翻爬过去,到前厅倒碗茶喝。 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两人正在“冷战”,她必须得有技巧地翻山越岭,尽量不惊扰到他,已达到“相安无事”的效果。 她于是单手摁着胸口,襦裙不出意外滑得很低,大半个胸部都蹦了出来,只差一点便玉兔尽露,春光乍现。 现在往上提已经来不及了,还会带动床板一阵轻晃,她用手遮住胸前,迈开一条腿,从他侧面跨了过去—— 只是她过于紧张,忽略了襦裙毕竟不是裤子这件事,步子一下子迈得太大,裙摆一角又被压住,整个人陡然失去平衡,斜斜地向床外栽去—— 在本能的驱使下,她双手死死攀住他的臂膀,身体如树袋熊般,沉重地、双腿开叉地紧贴他身体,惊魂未定地剧烈喘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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