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感到有两坨厚实的肉压在了手臂上,他缓慢睁开昳丽双眸,皱着眉头扭过脸去。 四目相对间,气氛倏地微妙起来。 即便在夜色中,也能看到她面颊上弥漫着酡红,长睫颤颤,瞳中水波凌乱,仓皇般地试图从他身上扑腾起来。 而他恰好在这时,转动身体平躺下来,动作间扯到了她裙摆,只见两团饱满的雪色,倏地脱出束缚,在黑暗中分外刺眼地轻轻一跳,盈盈颤颤,宛若枝头即将熟落的果实。 楚萸惊呼一声,下意识捂住胸前,顾不上冷不冷战,跌撞着就从他身上翻下,抓起挂在旁边衣架上的衣袍摁在胸前,鞋也没穿,光着两只小脚丫,咚咚咚跑到了外间,扑到桌案旁,大口大口地喝了几口水。 虽然类似的模样,已被他看过无数遍,但每次她都会生出同样的羞涩感觉,甚至被他哄着说些撩拨人的话语时,都要捂着眼睛,或者将头埋在他肩头,酝酿半天才能磕磕巴巴出几句…… 更别提这种突发情况下的走光了。 几杯凉茶下肚,她的耳朵和面颊还在燃烧,心脏后知后觉地开始狂跳,跳动声在心房久久回荡,萦绕不散。 她在外间待了差不多一刻钟,才裹着衣服,扭扭捏捏地折回。 长公子斜躺在榻边,枕着双臂,见她进屋,淡淡扫来一眼。 楚萸嘴巴抿得更紧了,委屈巴巴的样子令扶苏挑起一侧眉毛,他似乎想揶揄讥讽些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在她行到榻旁时,慢条斯理地屈起两条长腿,给她留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楚萸弯下身子,更加委屈地从床尾,他腾出来的那条窄到堪堪容下两只膝盖的小径爬了进去。 她重重地躺下,扯过一大把被子,将自己严实地裹了起来,只留一个气鼓鼓的背影和短了半截被子给他。 扶苏垂眸,看见她乌发掩映下的雪白脖颈露出来一小截,像是嫩白的藕,散发出清甜香脆的气息。 喉口不易察觉地哽动了一下,他移开目光,慢慢躺了下去。 这回,轮到他口干舌燥了。 这场“冷战”持续了一夜零半天,最终终结于珩儿摔破了膝盖,坐在庭院中央哇哇大哭。 这孩子以往摔了都不哭的,今天倒是反常,跑过去才发现,是手中的小马被磕断了脖子,木屑碎渣血淋淋地挂在断口处,令小家伙心疼不已,嚎啕大哭,就好像真有一匹活生生的马被折断了脖子。 楚萸心疼地将他抱起来,他手里还紧紧抓着小马的残躯,哭得越发厉害了,嘴里还念叨着他给马儿起的名字。 “不哭不哭,珩儿乖,不哭,阿母一会儿再给你买一只——”楚萸一边安抚,一边抱着他往屋里走。 很快,住家的医工便提着小药箱跑过来。 伤口无碍,只是小孩子常见的磕破一层皮,薄薄敷了一层药膏便完事。 医工离开时,与从外面归来的长公子擦身而过,他已从仆人那里得知了情况,踱步到妻儿身旁,将手掌摁在了持续输出哭声的小宝宝头上。 珩儿哭声骤降,不知是因为怕阿父,还是因为阿父的手掌太温暖太可靠,为他驱散了委屈。 楚萸气咻咻地戳了下他的脸蛋。小小年纪就会看人下菜碟了,也不想想是谁豁了老命把你从身体里挤出来的—— 可一见到他腮边的泪痕,顿时又心疼得不得了,连忙埋头狠亲了两口。 “我的小马……”他朝着阿父挥舞着木雕,含混不清地嘟囔着,因为委屈,两腮像苹果一样鼓着,“我的小马死了——” 长公子在他们身边蹲下,瞄了楚萸一眼,抬起手臂将珩儿从她怀里接了过来。。 两人仍在冷战中,自昨夜的突发事件后,一句话也没说。 “怎么会呢?”他直起身,将儿子在怀里颠了颠,“小马还好好活着呢,只不过不在这里面了。” 珩儿呆呆地看着阿父,又低头瞅了瞅手中残破的木雕,泪眼忽闪着,不明白阿父的意思。 “来,阿父带你去看小马。”他轻柔又耐心地说,抬脚就要往门外迈。 “等、等等,你们要干嘛去——”楚萸隐隐觉得不妙,嗖地站了起来。 扶苏扭头,意味深长地扫了她两眼,不咸不淡吐出两个字:“骑马去。” 楚萸差点当场晕厥。 “你疯了,他这么小,怎么骑马呀?”她急忙跟上,生怕他们没有分寸地胡闹,“你快把他放下,万一摔了怎么办?” 说话间,已经到了马厩,看见满满两排毛色滑亮的小马,珩儿立刻破涕为笑,兴奋地拍起了小手,木雕不知何时早被遗忘到了地上。 长公子单手托着珩儿,牵出一匹身形中等的混种马,楚萸嗖地腾起怒火,张开双臂挡在了他们面前。 “不行,不能骑,你要是敢骑,我就,我就——” 她还在绞尽脑汁想着后面威胁的内容,长公子忽地轻笑一声,往前扯了扯缰绳。 “若是怕他摔,你自己抱着就好了。” 诶? 他朝马背上努了努下巴,瞅了瞅她,又瞅了瞅怀里兴奋地抓挠着小手的珩儿。 意思很明显,是让她抱着珩儿坐上去,然后—— 他坐在她身后操纵缰绳,这样珩儿既体验了骑马的愉快,又不会跌落马背。 楚萸怀疑地瞪住他,总觉得他别有用心似的。 她刚想拒绝,然而目光看到珩儿那双跃跃欲试的黑亮眼睛时,她妥协了。 珩儿虽然总是乐呵呵的,但这样开心还是很少见的,她实在不忍心剥夺他的乐趣。 她抬起眼皮怒瞪了扶苏一眼,最后试图劝阻一波:“你、你确定不会把我们摔下去吧?” 长公子将缰绳在手腕上绕了一圈,转过脸来看着她,唇角向上勾起,弧度好看又暧昧,全然没有昨夜冷沉的样子。 “那是自然,只要你把珩儿抱紧了。” 楚萸没好气地嘟起嘴巴,没承想他突地朝她倾身过来,唇瓣擦过她面颊,落在她耳畔,迅速又清晰地抛下了一句话: “其实比这更复杂的事,我也可以在马上完成,你……想试试吗,芈瑶?” 此话一出,楚萸的脑袋登时红成了一颗西红柿,还是皮肉熟透裂开的那种。 这个臭流氓,登徒子—— 他其实不应该叫扶苏,应该叫狂且才更贴切,楚萸愤愤地想。 【📢作者有话说】 “狂且”出自《山有扶苏》: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意思就是“狂徒” 码的匆忙,晚上再捉虫感谢在2024-04-21 21:12:32~2024-04-22 18:28: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馋大猫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5章 尾声·是他 ◎……◎ 上了马背,不知是不是太兴奋的缘故,珩儿开始不安分起来,在楚萸怀抱中蹭来扭去,小爪子揪住了白马脖颈上的鬃毛,身体像半支弓那样从她手臂间弯出去,像是想要亲身体验一番与马背接触的感觉。 楚萸不得不三番五次将他往后勒,小家伙契而不舍地又往前蠕动,一点也不畏惧她这个阿母。 反正阿母是会心疼他的,才舍不得苛责他呢,在他小小的脑袋瓜里,已经种下了这个直觉,因此小爪子又往前探,开心地抓了一把顺滑飘逸的马毛。 楚萸刚要发脾气,身后陡然落下来一份熟悉的重量,带动马身颠簸摇晃了一下。 她浑身一僵,自顾不暇间,珩儿撅起了屁股打算越狱,被探出胳膊去扯缰绳的阿父一把薅住后襟,给揪回了阿母怀中。 小家伙这下秒乖,惊奇地看着阿父青筋隆结的大手在缰绳上轻轻一拽,小马就迈开四蹄,一颠一颠地绕着马厩旁边的草场慢慢走着。 草场很大,连接着一片如今已干枯萧索的柳林,扶苏特意挑了一匹温顺的小母马,一路走得四平八稳,轻快地颠着。 珩儿愉快的直拍手,小小的身躯在楚萸胸前温热鲜活,楚萸温柔地俯下目光,弯下脖子在他头上亲了一口。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双黑漆漆的眸子,也在后面牢牢盯着她,在她直起腰身的那一刻,若无其事往前挤了挤。 男人坚固的胸膛与女人柔软的脊背,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楚萸身上游走起一大片酥麻、滚烫的战栗感,她想往前躲开一点点,却又怕稳不住珩儿,只得妥协,任由他继续紧贴,气息在她颈间肆虐。 他好像特别喜欢看她受制于他物,而不得不反身向他寻求依靠的样子,就像是在楚国山林里那次。 她陡然有些来气,肩膀反抗性地往前缩了缩,恰在此时,他忽地贴近她耳畔,声音低沉清雅,若珍珠互撞,吐息却有些灼人: “我知道阿母还活着,芈瑶。我都知道了。” 楚萸眼皮狠狠一跳,颤抖着吸了一口气。 他是怎么知道的?该、该不会是在……诈她吧? 千钧一发之际,她压下危险的发问冲动,天真无辜地糯糯道:“真的吗,那太好了——” 呃,嗓音好像有点茶里茶气的…… 扶苏唇缝间溢出一声夹杂着冷哼的轻笑: “别装了,我知道你早已知晓,瞒了我这么久,你还真是让我越来越刮目相看了啊。” 话音未落,下巴已搭上她的一侧肩膀,将她微小的逃逸动作遏制在蛮力下。 楚萸的肩膀软软地又靠回他胸口。 所以,昨晚他是因为她不肯第一时间告诉他真相,而闷骚地发了脾气? 扶苏鼻梁埋入她颈间,像是在深深嗅闻她的气息,唇瓣也贴上了她的脖颈,一寸一寸地往下。 楚萸根本受不了这种,气都快喘不匀了,他知晓她脖颈最不堪一击,稍稍激烈一点便会溃不成军,因此每次都将它当成攻击重点,每次都能令她手指颤抖收紧,瞬间沦陷了理智,任由他予夺予取。 可眼下,她没有东西可抓,又不能去掐珩儿,只能更加贴住他身体,委屈巴巴地强忍着。 于是她再一次意识到,他又在享受她无路可逃时,不得不委曲求全的无助模样,似乎是想以此作为对她知情不报的惩罚。 果然是臭男人,一点都改不了…… 然而,他却忽然开了口。 “对不起,芈瑶,昨晚……我不该那样对你……” 他喃喃地为自己的冷暴力道了歉,唇还恋恋不舍埋在她颈间,这句话是从啃咬的间隙里飘出来的,令楚萸一阵面红耳烫,手指难以控制地在珩儿的小胖腿上抓挠了一下。 幸好小家伙全身心沉浸在新奇的快乐中,对此毫无察觉,小短手挥舞着,嘴里“架架架”个不停,甚是欢快。 楚萸松了口气,赶紧松开手指。 所以说,这到底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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