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 “可我看了一圈,也不见燃香,便想来问赵公公,您这儿有没有,没有的话,这屋子就不方便进了。” 赵琮眼睛一亮,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笑呵呵地扶着门框站起身来: “老奴这儿哪有燃香?今儿个天色已晚,折腾着去取香也来不及了,为免对神明不敬,这间屋子就先不看吧。” “嗯。”周辰安作揖:“那就听赵公公的,全凭您做主了。” “诶,知院客气。”赵琮郑重拱手,“老奴也是听太子和贵妃娘娘的,所作所为,都是为给他们挡去风浪。” 此话一出,算是亮明了阵营,彻底投到了他们这边。 等排查到自己姐姐的万安宫时,赵琮一脸恭敬地向周辰安请示: “知院,您是贵妃娘娘的亲弟弟,不如这屋里,就由您来查吧。” 他知周贵妃与皇贵妃多有不和,无法确定里面究竟有没有不利皇贵妃的东西,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让周辰安去查,以保他姐姐周全。 周辰安淡定地笑了笑:“公公不必多虑,放心查去。” 他心中有数,就算姐姐一直对叶绿竹看不顺眼,但以她的智商,没有自己的帮忙,就算十个她加起来,也设不出如此精密的局。 因此,幕后黑手绝对不可能是她。 赵琮自然意会,笑着拱了拱手,带着人进了里面。 空手而出后,轮到了青萝的长阳宫。 小小的身影窝在廊檐下,似一朵枯萎的花,整个人呈放空状态,暗淡无光的双目只在看见他时,才泛起轻微的波澜。 他鼻子一酸,心疼不已,只是人前又不好过多表露,等赵琮一众内侍进了屋,才对她道: “娘娘不能总窝在宫里,你的月人姐姐,还等着你去给她上香呢。” “哦,对。”她点点头,“我还得给月人姐姐上香呢。” 只要去钦安殿,他就有机会宽慰她。 查完青萝的长阳宫,便依次去查其他嫔妃的寝宫。 趁着这机会,周辰安着重细查了一番宸妃的未央宫。 在他眼里,宸妃佛口蛇心,对多年相交的淑妃都能下得去手,遑论叶绿竹? 比之曾有过节的尚明心等人,宸妃显然更加危险。 可是仔仔细细查了一圈,也未发现什么疑点。 其他宫里亦是如此。 妃嫔那里查不出什么,干脆连六局一起查,六局还没线索,二十四衙门接力。 眼看着夏天已过,皇帝和众妃避暑结束,从西苑回到了紫禁城,然而折腾这许久,最终仍旧一无所获。 周辰安感到前所未有的气馁。 幕后真凶就藏在茫茫迷雾里,可他却怎么也找不到,甚至捋不出丁点头绪。 这日他正闷在钦安殿苦思不得,听说青萝来给月人上香了,便立马赶往大殿。 心心念念的人儿在灵香的陪伴下刚拜完灵牌,才踏出门槛,便迎面碰到他拾阶而上,不禁一怔。 他亦做出惊讶的表情,而后恍然状: “怪道昨晚有人给我托梦,原来是算准了今日你会来这儿。” “托梦?”青萝疑惑,“谁给你托梦?” 他朝灵牌那边扬扬下巴:“你的月人姐姐呀。” “她怎么给你托梦呢?” “因为她日日在钦安殿享受香火,我又是钦安殿的知院,多少通点神性,她就只能给我托梦了。” “那她给你托的什么梦?” “她让我转告你,不要急,更不要消沉,天机显示,真相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而且她还说,绿竹身体不好,爱胡思乱想,你别同她一般见识,等真凶抓到了,自然会晓得是冤枉了你。” 他哄女孩子的经验并不多,只能想到假月人之名来安抚她,说完之后,悄悄观察她的神色。 她默了片刻,然后轻声唤: “周辰安。” “嗯?” “你的故事讲得还是那么烂。” “......” “不过我喜欢。” 清新明媚的笑容终于自她脸上重新绽放,黑白分明的眼睛也焕发出新的光彩。 那一刻,周辰安也不自觉地勾起唇角。 两人相视而笑,秋日的阳光自密密麻麻的树叶间洒落,为他们笼上一抹暖暖的光晕。 如此温馨的氛围,一旁的灵香却痛苦不已。 她这两日受了风寒,嗓子不大舒服,总时不时的咳几声,这会子刚好犯痒,想咳吧,唯恐破坏他们之间的气氛,不咳吧,又实在痒痒,只得一直掐着自己脖子,极力忍耐。 一阵风吹过,冷气入喉,她再也忍耐不住,弯腰咳出声来。 周辰安和青萝同时望过来,她嘿嘿一笑: “对不住,实在痒痒,没事,你们继续,继续。” 青萝面上一红,也咳了两下: “回吧。” 说罢,向周辰安福了福,快步下了台阶。 “走了啊,周知院。” 灵香摆摆手,连忙追上了她。 周辰安心有不舍,目光一路追随着青萝,瞧她出了院门,也缓缓来至院门处,想多远远的望一望她的背影。 出了钦安殿,便进了宫后苑。 每逢来钦安殿上香,杨姝都会带着隆庆公主在宫后苑玩,等青萝出来了,再一起回宫。 此时杨姝摘了几朵木芙蓉,捧到隆庆公主面前,小女孩接过,笑得天真烂漫: “真好看。” “公主还想要什么花?奴婢都给您摘来。” 隆庆公主环顾一圈,又指向一丛花: “那个,那个我也要!” 杨姝看了一眼,摇摇头道: “玫瑰有刺,会扎到你,我给你摘几朵菊花怎么样?” 隆庆公主噘起小嘴:“那不要了,我就喜欢玫瑰。” 青萝笑着走到她身前,摸摸她的小脑袋: “那可不是玫瑰,那是月季。” 杨姝面现不好意思:“是奴婢无知,认错了花。” “不怪你认错,这玫瑰和月季长得实在相像,一般人很难看出来,想要分辨,只能从细节来瞧。” 青萝说着俯身摘了一朵月季,拿到她面前: “你瞧,月季的茎干上虽然也有刺,但都是扁平的小刺,玫瑰茎干上的刺,就尖锐得多。除了刺不一样,叶子也不同,玫瑰的叶片上有细软的绒毛,月季就没有。” “哦~原来如此。”杨姝茅塞顿开。 与此同时,倚在门框旁观的周辰安,也被打开了一个记忆点: 长乐宫后院的那盆金银花。 青萝牵住隆庆公主的小手打算往长阳宫走,周辰安立马出声唤住: “等等!” 灵香见状,唯恐自己再坏了气氛,赶紧清了清嗓子,从青萝手中牵过隆庆公主,向杨姝道: “走,咱们到一边再玩会儿。” 周辰安快步过来,向青萝比划: “有一种小黄花,猛一看和金银花特别像,但仔细看的话,叶子是不一样的,要比金银花光滑许多。这种是什么花呢?” 青萝意外:“你怎么忽然对花感兴趣了?” 周辰安急道:“事关幕后真凶,你快点回答我。” 青萝一听,再不多问,认真思索了会儿,道: “跟金银花像的.....小黄花可太多了,山银花?金银忍冬?只听你描述不大好分辨,最好是能把花枝给我摘过来。” “好,我想办法弄一枝过来。” 驱邪的借口不能再用了,刚好重阳节近,按例宫中得举办迎霜宴,周辰安便去找姐姐帮忙,谁知今年的迎霜宴,绿竹要一人独办,不准其他人插手,因为她要为皇帝留下一个难忘的回忆。 周贵妃坐在玫瑰椅里,支着额头感慨: “人都病成那样了,还这么劳累,留什么难忘的回忆,我扪心自问,我对万岁是做不到这份上。” “她对万岁当真用情至此?”周辰安疑惑。 “谁知道呢?”周贵妃摊手,“反正呀,我是插不上手,更别说进长乐宫给你弄枝花了。” 周辰安微一思索:“你既帮不上忙,那就换个人帮。” ***** 赵琮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踏进长乐宫的大门。 殿内暖榻,皇帝亲自喂着爱妃一口一口的喝药。 这段日子,他得了空儿便陪在她身侧,为免她不开心,基本不去长阳宫,只想她心情愉悦,快点痊愈。 喂完汤药,空碗递给君凝,皇帝问道: “皇贵妃这几日睡得可还安稳?” “回万岁,有您陪伴,娘娘夜里睡得安稳多了。” 皇帝颇为欣慰:“那就好。” 绿竹抚上他的手臂,抬起双眸: “万岁,妾想求您一件事。” “你说。” 绿竹看向君凝等一众宫女,道: “这几个丫头服侍妾无微不至,尽心尽力,妾病入膏肓,便想在临终前还她们自由,放回家去,也算对得起这些年的主仆之情。” 不等朱祁镇开口,君凝扑通一声跪下,哭道: “娘娘,奴婢孤儿一个,您让奴婢回哪里去?奴婢哪儿都不去,惟愿守在您的身边!” 其他宫女也纷纷跪下,皆是一样的口径: “奴婢无家可回,娘娘别赶奴婢走!” 绿竹红了眼圈,低声喝道: “听话!” 一众宫人就是长跪不起。 徐云中默默撇开头去,朱祁镇心里也不是滋味,这时外边的内侍传道: “万岁,娘娘,赵公公求见。” “宣。” 赵琮捧着锦盒进来,端正行礼: “万岁,娘娘,西域进贡了一支天山雪莲,老奴知万岁心系娘娘病情,就赶紧送过来了。” “好好。”朱祁镇忙向君凝吩咐:“快去熬了给皇贵妃补一补。” “是。” 君凝双手接过锦盒退了出去。 朱祁镇又拍拍绿竹手背,语带责怪: “什么病入膏肓,什么临终前,以后少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没的教人听了难过!” 绿竹垂头不语。 “万岁说的是。”赵琮极其自然的接过话头,“这有时病好不好呀,全看人的心情好不好。民间有一种说法,修缮房屋,可以冲喜。方才老奴过来时,瞧见长乐宫的宫墙年月长久,都斑驳了几块,不如让内官监刷漆修整一下,给娘娘冲冲喜,也好换换心情,如何?” 此时的朱祁镇,心系爱妃病情,只要有法子,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要试一试,当即痛快应下: “好,这事交由你来办!” 在赵琮的安排下,内官监的工匠进了长乐宫,终于在重阳节的头一天,寻着了机会,悄悄摘下一枝小黄花。 得了小黄花,赵琮立马差人送给周辰安,到得周辰安手上时,已是晚间。他瞅了眼天色,此时叫青萝过来,恐会惹人非议,便让姐姐派人给青萝传了话:次日清晨,务必来钦安殿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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