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望远讨好地笑:“儿子也会站队,干爹站哪边,儿子就站哪边!” 赵琮一下被他逗乐了,笑骂:“猴崽子,干爹给你指条明路。” 艾望远忙道:“干爹您吩咐!” 赵琮道:“那沐月人容貌倾城自不必说,另两个丫头嘛,叶绿竹智赛萧何机强陆贾,一眼看穿了老油条柳尚仪的布局,实不简单;元青萝随机应变灵活敏捷,懂得借力打力顺应局势,亦是可造之材。可见她二人皆非池中之物,能否鲤鱼化龙,不过是时间问题。待会儿你就给她们换个好去处,好吃好喝好穿伺候着,将来她们若成了主子,准念你今日的好。” 艾望远闻言,面露疑惑:“可是干爹,这叶绿竹和元青萝今晚摆明了和柳尚仪作对,我若讨好她们,怕是会得罪了柳尚仪那边——” 赵琮瞅他一眼,道:“柳尚仪背后的靠山是贵妃娘娘,就是因为有这层关系在,不管你对柳暮烟多好,她只当你是巴结,怎会承你的情?” 艾望远豁然开朗:“干爹的意思是赌这三个没靠山的,以小博大?” 赵琮答非所问:“她侄女刚进京,就敢在咱们司礼监的地盘放火,若是让她成了气候,只怕咱们往后的日子不好过呀。” “懂了!”艾望远向赵琮深深拜倒,发自肺腑道:“听干爹一席话,儿子终生受用不尽呐。” “少拍马屁,把事办好。” 赵琮转身向床榻走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记住,人生就是一场豪赌,该下注时就下注。” ******** 青萝三人擦洗过后,换了干净的衣服,正准备休息,敲门声传来。 开门,是艾望远那张热情的笑脸。 “三位姑娘,请随我来。” 她们被带到一个新的住处。 一进院门,便觉陈香扑鼻,令人神清气爽。 只见庭中一株怒放的桂花树挺拔而立,冷月映照之下,繁花满枝,清香四溢。 再进到房间,比月人先前所住的那间还要宽敞,是个套间,铁力灯挂椅、紫檀平头案、黄花梨圆角柜、红木梳妆台......一应摆设俱全。 而睡铺方面,除了卧室的花梨木架子床外,还含有一暖阁,多置了两张罗汉榻,铺上柔软的棉被,另放了两套崭新的衣服,熏得香喷喷暖烘烘。 看得青萝直呼:“哇,简直天壤之别。” 绿竹倒是依旧宠辱不惊的样子,自顾自的将所带书籍往书柜放去。 艾望远又微笑着从小宦手里接过一个包裹,双手呈给沐月人。 “火太大,好多东西都烧的不成样子,凡是能分辨的,都在里边了,沐姑娘看看有没有你要的东西,缺的话明天奴婢再差人继续找。” “多谢!”月人赶紧从他手中接过。 “不打扰三位姑娘休息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艾望远率人离开,关上了门。 月人把包袱放在桌上,打开翻看。 青萝凑到近前,只见那包袱里什么都有,衣服、首饰、银锭......要么烧的不成样子,要么沾满灰尘,面目难辨。 她拈起那烧得只剩半只袖的衣服: “唉,做工这样好,一定很贵,可惜,真可惜。” 月人却完全不在意,急切的在包袱里扒来扒去。 青萝奇道:“你找什么?我帮你呀。” 话刚问完,便听月人喜道:“找到了!”
第10章 结拜 绿竹闻声,也凑了过来。 那是一条长命锁,虽被熏得一片黑乎乎,却仍能看出是白银打造。 “其他的都可以丢,唯独它不能。” 月人对它宝贝极了,捧在手心,用衣袖轻轻将上面的黑灰擦去,露出正面所刻字迹:百家宝锁。 “我出生的时候,算命的说我命薄,爹娘便特意请了我们当地有名望的人,去百户人家筹钱,集百家之力打造了这把百家锁,佑我平安,保命长寿。” 月人擦好了正面,将锁翻了个面,继续擦去,反面果然也刻着四个字:长命富贵。 绿竹道:“这种锁我倒是有所耳闻,要从三岁戴上,12岁度过大关后再解下。” “嗯。”月人点头,“按理是这样,可算命的说我的大关在十六岁这年,所以要过了十六岁才能解。” “原来如此。”绿竹恍然。 青萝听了,却是另一番心情,低声道: “好羡慕你,有这样好的爹娘。” “昨晚我入睡前放它在枕边,去找你们时忘了带,没成想就遇上这样一场大火,差点被人烧死......” 月人望着擦好的长命锁,忽地眼眶发红,沉默不语。 绿竹猜到她的心事,轻抚她的发丝,柔声问: “想家了?” 月人被她说中,再也忍不住,晶莹地泪水夺眶而出,哇地哭出声来: “我想爹,我想娘,我想回家,我不想待在这里,她们好让人害怕啊......” 青萝连忙轻拍着她的后背,好声哄她: “不怕不怕,你的大灾,长命锁已经给挡了,以后定会平平安安的,谁也害不了你。” “对,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看,今晚我们不就逢凶化吉了?”绿竹也劝她。 月人哭得抽抽搭搭,她们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像哄小孩那般安慰她,一个拍她后背,一个给她擦泪,总算让她的情绪稳定下来。 绿竹倒了杯热茶递给她,不解问道:“看你穿戴言行,想来也是富户出身,为什么不找人嫁了,却来趟宫里的浑水呢?” 月人轻轻摇摇头,神色黯然:“没人敢娶。” “什么?”青萝吃惊,“你这样国色天香的美人,竟然没人敢娶?还有没有天理?” 月人苦笑:“坏就坏在这美人的名号上。” “为什么?”青萝问。 月人长叹一声,娓娓道来: “我们那里有一位恶少,仗着家里有人做官,鱼肉乡里为非作歹。凡是他看上的姑娘,就必要纳了做妾,蹂躏作践,百般折磨。也不知是他身边哪个好事的帮闲,向他提及我的容貌,他便生了心思要纳我过门。” “这人想的倒美,你家境也不差,直接拒了不就行了?”青萝道。 绿竹微微冷笑:“有钱的哪比得过有权的?纵使你不愿,可他家里官大势大,自然有百般手段逼你不得不从。” “是呀,在他的威势之下,无人敢与我家定亲,爹娘不想我做他拳脚下的冤魂,便决定送我进宫,谋求生路。” 说到这里,月人轻轻摩挲起掌中的长命锁,幽幽道: “希望它能佑我中选,得万岁喜欢,有了封号在身,便可光耀门楣,那恶少就不敢欺负我的家人了。” 绿竹由衷道:“姐姐仙姿玉质花颜月貌,又娇憨天真纯善温和,定能拔得头魁,为万岁所喜。” “真的吗?”月人清亮里的眸子里闪出希望。 “真的!”青萝搂住她的肩,“皇帝老儿如果没有相中你,那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月人好奇地问。 青萝眉毛一挑:“他瞎了。” 绿竹立马捂住她的嘴,轻声呵斥:“慎言!” 月人却被逗笑,呵呵直乐。 绿竹被她感染,也忍俊不禁,松开了青萝。 “诶,你们进宫的原因又是什么?”月人问。 绿竹端起茶杯,轻饮了一口,道:“报恩。” “报恩?”月人和青萝同时发问。 “嗯。” 绿竹望向窗外明月,缓缓讲述: “我家原住紫荆关,七年前,也就是正统十四年,王振专权,哄着太上皇征战瓦剌,我军大败。瓦剌趁机进攻京师,紫荆关被破,我的爹娘双双殒命。” 她停顿了下,似是又回到那段记忆,眼眶微微湿润: “而那时我在通州的外婆家居住,刚巧躲过一劫。紧接着瓦剌包围京师,朝中大臣有人主张弃京南逃,置京师百姓于不顾,幸好于少保力排众议积极备战,率师二十二万,列阵九门外,抵御瓦剌大军,收复失地,保下千万百姓。我的命,也因此得以存活。” “这场大战我听老丁头讲过,说是通州乃粮仓重地,很是打了一场恶仗呢。”青萝道。 “对。为护家园,我的舅父响应号召而参军,死在那场战役里,留下外婆和我相依为命。”绿竹叹了口气,“本来这次选妃,我可以找人嫁了躲避过去,但外婆病重,急需用钱——” “所以你为了报答外婆的养育之恩,就报名进宫,将宫里付的银币都给你外婆看病?”青萝猜测。 “嗯。”绿竹点头,“进宫有月例,也能赚钱贴补贴补我外婆,她年纪大了,以后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唉,真是各有难处。”青萝唏嘘。 “该你了。”绿竹道。 青萝便讲了一遍自己进京始末,月人难以置信: “你的父母竟将你埋在地下?他们好狠的心呀。” “可能他们穷,养不起我吧。”青萝耸耸肩,“我倒不恨他们,只是——” “只是什么?”月人问。 “只是我从此落下了阴影。”青萝幽幽一叹,“幽深的地下,封闭的木箱。这个画面刻进了我的记忆,只要一想到它,就会透不过气。所以,我最怕死了,也看不得死。” 月人和绿竹皆露出心疼之色,青萝不忍惹她们感伤,赶紧收了情绪,嘻嘻一笑: “不过想想我命挺好的,你们都是迫于无奈,只有我,是欢欢喜喜的来。进宫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绿竹却更加心疼了,轻轻摸摸她的头。 “难怪你处事圆滑擅于伪装,原来都是生存所迫。不过你要谨记,这些手段,只能用于自保,不可害人。” “嗯。”青萝乖乖地点头。 月人认真的想了想,道:“可惜我们不在一个地方,无法相识。不然我就可以把你接进家里,做个异姓姐妹,一起生活,免你饥寒困苦。” 青萝只觉心中一阵暖流涌过,说不出的感动,情不自禁握住她们两个的手。 “现在认识也不晚呀。” 绿竹和月人也回握住她的手,笑着点头。 恰逢夜风拂过,吹得花树枝头摇曳,花瓣随风而落,晃悠悠飘到屋内的桌面上。 青萝闻得花香,抬头望向那满树桂花,忽然兴起,提议道: “咱们三人经此一事,也算共过患难,何不效仿刘关张桃园三结义,来个沐叶元桂树三结义呢?” “好呀。” 绿竹和月人马上响应,三人当即来到院内,折枝为香,跪于桂花树下,对月盟誓: “元青萝,十五岁。” “叶绿竹,十五岁。” “沐月人,十六岁。” 青萝学着戏文里的词,有模有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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