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医师,心疾看过,这种情况也不是没见过,只是降魔大圣本人无知无觉的样子,他一个医师,开的方子里写出来这事,他很担心降魔大圣的心理状况。 不用担心。 因为魈会风轮两立。 看完方子后,什么都看不清楚,魈就会带着方子直接风轮两立。 “金鹏真的没事吗,他跑的这么快?”浮舍有些担心。 “没事,腾蛇大将,降魔大圣只是不好意思。” 清心和魈面对面坐着,桌子上放着医师开的方子。魈眼神不太敢看她,只盯着桌子上的纹路,从发间隐约看到通红的耳尖。 清心很沉默的看着那张方子。 她看了一遍,出于对自己识字率的自信,以及充分排除开方子的医师本人字迹造成的识别错误这个干扰项,自己也确认了一遍魈的状态,得到的结论是,这方子上说的办法确实可行。 但由此带来的另外的问题是:她是否对金鹏的习性有认知错误,以及这段本该是出于责任没有感情的婚姻当初到底掺杂了几分情感。 错误的需要修正。 无论是习性认知错误还是这段婚姻。 有一种研究夜叉八百年突然发现论文需要修改一处小错误的感受,要不是她记得自己写过的论文内容,从那些厚厚一堆里找一处小错误本就是一件让人容易心生烦躁的事。 现在? 还好,论文没有不需要不修改能一次通过的,与之相关的知识顺便可以用更准确的词语替代。 “先试试吧,没有用再说。” 最后,她说。 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魈耳边的红色褪得干干净净,手腕上的痒意过了度,像是被人抓挠出来的痛感,直到她出声说试试。 该伸手吗? 魈动了动手指,但他的手还是按在桌子上,没能动弹。 万一……没有用呢? 之后又该怎么办? “……晚上,试试看吧。” 他抿了抿唇,声音有过度紧张带来的干涩。 等到实施的时候,他紧张得可以说是身体绷紧。 而这只是清醒的牵个手腕而已。 魈却觉得他又回到了当时,被睡梦中的她握住手腕的时刻,风元素力在流动,他有些想跑。 只是被牵着的手腕让他整个人都钉在她的身边,一动都不能动。 风元素力在他身边躁动,也只是在躁动。他听见她挪了挪自己的位置,捏着手腕让她有些不好调整入睡姿势,呼吸和头发带起的风被他分辨了出来。 在压到手睡不好和握着他手腕之间,她权衡了片刻,选择握住他的手,但遇上了阻碍。 “魈,手松开。” 因为没什么动静,她准备看看他是不是睡着了,蹭到他肩膀上的头发也跟着一起动了起来,细微,带起一阵痒意,从肌肤到喉间。 直到他的眼睛里映照出她的身影。 她似乎有些惊讶的:“怎么会这么紧张,只是牵个手而已。” “……我不知道。” 然后是“痒”。 魈的症状似乎加重了一些,手腕的痒意止住了,又似乎蔓延到了喉间胸腔。 他吐出一口气,从紧张感里短暂的挣脱,手指搭上她的肩膀时仍有些颤抖。 这是一个拥抱。
第80章 她的怀里多了一只翅膀翕动羽毛艳丽的鸟,拢住这只鸟,就如拢住一朵微微开放的花朵,风吹的花瓣簌簌,略微触碰微开的花朵便沁出了一点艳丽的红。 很漂亮。 医师的治疗方式是有用的,降魔大圣莫名而起的痒意慢慢平复下去,第二日也没有再复发。 思绪不必再被莫名的痒意干扰,自然也不该再盯着手腕看了,但—— 夜叉作为非人的嗅觉和触感还是太过强横了一点。 厮杀时并无异样,休息时思维放空,那些气味和触感并没有被厮杀遮挡片刻,短暂放空的思绪里便勾连出一些片段。 于是,降魔大圣不会困惑的注视着手腕了,而是会在休息的时间里突然捂住脸,墨绿发丝未能遮挡住的脸部肌肤带着一层薄粉,露出的耳尖红的滴血。 怎么能如此…… 做出如此孟浪的行为。 听到人的脚步声更是如受惊的鸟儿,别人有时候连风声都听不到,原本在此地休息的降魔大圣已经不见踪影。 直到他平复了脸上的神情,看着跟平日并无差别后,才又出现,用带着点冷淡的声音询问:“何事?” 情绪的平复并不需要多久,在他人看来不过是降魔大圣最近又神出鬼没了一点。 事情的轻重缓急降魔大圣分的清,所以他的类似于害羞的症状也是断断续续的出现。 情绪没有被一口气宣泄出去,停留在脑中的时间太长,他靠近自己的家,也变得太过迟疑。一旦意识到清心其实是他的妻子这件事,从缔结婚契的那天开始便被忽略的一些情绪便开始时不时挠挠他的心尖,就……再也不能如此随意的进出自己的家。 这是何等的后知后觉。 医师听完后表情很僵,他是一个医师,轻易不会在看病的人面前表情管理失败,所以他的脸还僵得住,而不是笑出声。 不是,降魔大圣啊,你之前真的是完全没有这种意识,然后给自己压抑得生了心病了是吗? 他很想这么问,但好歹是忍住了,毕竟面前的降魔大圣比上次还无措,不然也不会病急乱投医到他这里。 但他掰着指头数了一遍,帝君那边应当没有这种经验、这在降魔大圣看来也是些许小事不能太过麻烦帝君,其余夜叉此刻基本上都在除业障衍生物的,除此之外的仙家们看起来确实没有他这位治疗了一次又见效的医师靠谱。 已经到了连进自己家都踌躇的病症,在现在的降魔大圣来看,确实该来看病了。 魈是郑重其事的描述自己的病症,说自己“每靠近家门三尺,便心神不宁,为避免伤害家中之人,故而登门拜访。” 这便是降魔大圣过来找他的缘由了,家里有亲近之人,一人时可以忍耐下来的“小事”“无碍”,为免另一个受其灾厄,需寻求医师观察片刻。 医师沉思片刻,最终是面有难色,说道:“这种病症我倒是略有耳闻,不会波及亲近之人,但此病真正的药方不在我的手上。不知道尊夫人可曾知晓降魔大圣的病症?” “不曾,今日我并未归家。” “那确实非常难办了。这样吧,降魔大圣,我这边先开一张方子,你到时候回家在尊夫人面前读一遍,看看她的反应。” “为何会牵扯到她?” “她是最终为降魔大圣你开根治之方的人。” “这等小事……” 这次轮到医师截住魈未完的话了,“降魔大圣,这病症会让你归家时心神不宁,又蓄意隐瞒,我见过许多夫妻,隐瞒的越多,感情便越是疏离。何况降魔大圣你看样子在解决此事前都不准备归家,这对尊夫人而言,无异是你厌弃她的表现。” “降魔大圣来这看病,难道只为与尊夫人生出不应有的隔阂吗?” “你确定,我的症状不会为她带来灾厄?” 魈的态度松动了一些。 他的问题,医师是没办法直接回答的,只能避开一些,将重点放在了事情不解决伤害就更大上。 夫妻之间的问题,还是降魔大圣这种特殊的婚姻,结婚时甚至互相连名字都没告知过的婚姻,旁人是很难给出准确答案的。 降魔大圣的伴侣在璃月只露面过几次,平日里都待在那一个房子里,医师只能看到降魔大圣的后知后觉,却看不到另一位的态度,更加无法回答。 倒是希望是两情相悦,但感情,还是夫妻间的感情……医师也只能根据上次的方子实施情况安慰一下自己,也许真的是两情相悦呢。 是否是两情相悦暂且不提,魈拿着方子回去的时候,清心在喝茶。 她倒是见了魈徘徊在家门又直接走远的场面,风元素带着业障的气息在清心的感知里相当显眼。 但她从藤椅上起身的动作便让魈逃之夭夭,夜叉的耳聪目明可见一斑。 清心索性从屋子里拿了点茶叶过来泡,摆了一碟瓜果,准备看魈能绕多少次才进来。 魈看样子是绕了一大圈后终于下定了决心,这次回来没有徘徊,定定了站了一会便选择进门。 从脚步声里听出来几分沉重之意。 进门看到她醒着,关上门,神色有些纠结的:“你知道夫妻之间应该要做什么吗?” 清心啃了一口果子,“你想知道?” “你知道?” “做梦的时候看到很多,璃月也有相关书籍,出门也会看到普通夫妻的样子,能说的上了解。你没见过路上普通夫妻的样子吗?” “我们也会如此吗?” 这个问题不太像他能问出来的,有关于夫妻的话题他们之间也从未谈及过。魈对他们的婚姻没有形成具体的认知,清心甚至猜测过,他对婚姻这种关系的认知停留在表象上——两个人在一起——而不曾深入了解婚姻的本质。 老实说,这不是一个适合谈及婚姻这种话题的天气。这种天气,太阳的余晖涂抹在目力所及之处,成了各种各样的红或金,没有白日的燥热,也没有夜晚的夜露深重,徐徐清风吹过,花朵上团住的香气被吹散了些许,更适合小憩一会,伴着花朵的香气让灵魂放空到梦境里。 而不是,谈及会让清心觉得麻烦的婚姻。 她原本是想着让魈一个人学习的,不提供任何额外的帮助。 因为婚姻最直观的一个表现便是时间的共享,这意味着没有战争,他们二人的时间被对方占据的时间会直线上升。 “我不知道。” 清心露出思考无果后的表情,“我没有经历这样的婚姻。” “他们会做些什么?” 这句话倒是有回答,不过清心依旧偏移了话题的重心,将回答放在了两个人见到的可能会有不同上,“这个我想我们两个人见到的都有些不同,我见到的最多就是手牵着手。在大街上,他们也不会做出其他的动作吧。梦境里感觉也没什么区别。” “你呢?” 对于这个问题,魈当时没有回答。但在之后,他用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 一个青涩的吻。 并非诞生于两人的唇齿之间,而是被轻轻触碰的脸颊,降临在梦醒时分,短暂得仿佛神经触觉仍旧停留在梦里,蝴蝶从梦境经过,翅膀扇动间细小的气流拂过脸颊。 短暂,细微,一触即分。 清心能感到那是一个吻,不过是眼睛诚实的让她看到了这个吻发生的经历,她再一次看到一双带着点慌乱的金瞳。 是磕磕绊绊和小心翼翼并行的婚姻,每一次互相肢体间的接触都需要鼓起足够的勇气,重复多次,也不过让降魔大圣终于理解拥抱她时手不需要颤抖,也不用担心会被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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