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便专心致志的孕育自己的爱子,希望她能够快一点诞生。 但诞育没有完成。 魔神战争没有那样长的时间可以让他见到爱子诞生,早已准备好的,准备一分为二的尊名成了死者的执念、成了缠绕在夜叉身上的业障。 梦境先是成为苍白色,成了碎成粉末的蛋壳,处在诞育过程没有被彻底转化的人的灵魂被蛋壳中的胎衣困死,又被胜利者撕开,露出里面转化了大半的人的灵魂。 又被安置回躯壳。 体验了一次孕生过程,作为被孕生对象差点成为梦境生灵的清心,这次的确是睡了很久,已经更名为魈的夜叉习惯性的照顾她未曾醒来的躯壳。 他视之为自己的责任。 倘若那次没有看见她,没有因为熟悉感观察了她一段时间,想必她不会遭此厄难。 唯独清心不曾视此为厄难。 魔神填补了她对孕生这一块的空白,她对于自己如何诞育生命有了些思路,趁着灵魂上已经刻印了相关过程,便开始了研究。 但身边有一个谨遵医嘱就怕她身体因为没养好又躺下了的夜叉魈:“帝君说你的身体需要静养。” 到点了就拿了药汤过来无声的催促。 两个人僵持的场面一如当年,不过这次不是为了睡眠,而是喝药之后静养。 “我很清楚自己身体的情况。” 但魈认死理:“帝君说你需要静养。” 清心就这么静养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战争又起,脑内有关孕生相关的研究报告已经写完了,她还得静养。 不能情绪过于激动,也不能处在过于喧嚣的环境里,能见到的最多的便是魈,以及自己待着的小院子,基本上也不能出去。 数着竹叶当计时器脑内写论文的日子过了许久,清心回过神来发现魈有段时日没出现了,大概是战争的原因,但她更希望是魈觉得她可以自己活下去了,不用在管着她了。 很奇怪。 一个夜叉因为一点熟悉感就负责任到这种地步,将她身上所发生的事情全部揽在自己身上,仿佛当初没有他,清心当初就能顺顺当当活下去一样。 想多了,清心会自己作死,但未尝不可对此加以利用。她注视着自己的身体,那么怎么能够最大化呢?让孕生的过程可以顺利再进行下去,验证一下自己得出的结论呢? 魔神的馈赠总是要好好把握的。 半途而废也确实可惜。 这就是人类的好奇心,没有任何外界触发因素,也能因为自己的想法而达成某件事。 因魔神陨落而中止的诞育过程再度被启动,躯壳成了梦境的茧,清心陷入半梦半醒状态。脑内已经被写好的孕生研究报告,已经被重新翻开,准备随时进行修改。 非常艰难的再诞育过程。 不是说没有成功的希望,清心不会将自己的生命消耗在无意义的死亡上,只是充当接续能源的夜叉并不适应一个活人借由业障的力量完成魔神因死亡而没能继续下去的过程。 未免……太过亲密了些。 孕育的过程会有痛苦产生,毕竟是涉及灵魂还借助的外力,不是魔神亲自继续该过程,清心对这种痛苦尚可以忍受,不过是痛上一段时间而已,相比于结论,这些都不是问题。 因而对于魈是怎样的一个心理状态,她对于这点可以不必知晓,如同他怎么会出现在她面前充当接续能源一事。 她需要做的,只是半梦半醒的时候捏着魈的手腕,稳步推进孕育过程。
第79章 不必将她当成一个活物,也无需在意其他,这本就只是普通的救助。 清心将魈剥离了个体观念,视作梦之魔神力量补充剂,一点点将自己已经转化大半的灵魂继续向梦境生物转化。 同样的,她也希望魈能够意识到这只是单纯的救助,没有任何其他意义,不必给自己增加不必要的包袱。 但这不太可能。 璃月重视契约,他们这种特殊的救助方式注定无法得到双方都满意的解决方法。 重新接续诞育的过程漫长,但长不过夜叉的生命周期,也没能长过清心本次的生命周期,所以会醒来面对一些对双方而言都很尴尬的场景非常正常。 人类的躯壳成了保护她的蛋壳,也成了让无形之物拥有形体的枷锁。 她的意思是,没能第一时间脱离躯壳的束缚成为无形之物是她的错,不然也不用看见一双被惊醒的金色眼瞳。 为了增加诞育过程中的充能效率,增大接触面积是常见的一种方法。 一开始是手腕。 温热的,与自己体温有所区别的别人的温度,随着时间的变化,温度趋于一致。 然后是一只手。 这个过程尚且在魈的承受阶段,故而夜叉只是装作自己是一截木头,装作他没有一只被人牵着的手,眼神一开始有些慌乱,但适应了就能够镇定的移开目光。 但不止如此。 远远不止。 质量因为原本的魔神已经逝去,没有太好的办法用以提升,不是夜叉主动的去厮杀沾染一身业障。便是让全身心记录诞育末端进程的清心转变自身的形态,取用梦之魔神的权柄——在梦之魔神死后,在璃月境内取用。 撇去中途需要将自己精神抽离一部分用来运转梦之魔神权柄一事,事后大概需要面对岩之魔神的审视乃至又要签订几份契约。 清心审视了两份方案,选择了影响最小的一个方案,无论对诞育的观察进程还是后续影响上。 于是,这个选择,让璃月的降魔大圣与她的距离一步步被拉近,手腕和手只是最初用来降低降魔大圣底线的第一步,增加一点沉没成本的小把戏。 仙人与人没有太多联系,但他选择了搭救。最初由熟悉感和愧疚感造就的选择,让他没能及时抽身而去。 她醒来所见的降魔大圣,是已经拷问过自己良心千百次,最后选择继续让她做梦、等待她从梦境中醒来的……与她同床共枕之人。 璃月人见过夫妻不合的,没见过夫妻不熟的。如果不是这段婚姻却有其事,还有帝君的契约作为证物,在这两位仙家答不出来对方的姓名时,千岩军已经过来询问情况了。 被魔神的馈赠绑在一起的两个人,原本没有什么多余的交集,现在看着也似乎没有什么交集。 除却醒来时的尴尬,和当时互相间可以称的上南辕北辙的几句话——一个说“感谢上仙救命之恩”,一个说“我会对此事负责”——这种尴尬虽然少见,但还在控制范围内。 不用面面相觑后,陷入长久的静默。 他们还能自我介绍,说出自己的名字,两个都对对方说一句抱歉,气氛是古怪了些,但能找出一点话,已经相当不错了。 甚至也能说得上有一点默契,至少他们都统一的选择了自我介绍,而不是一个自我介绍,一个询问对方的名字,再次遭遇尴尬场景。 这样看来熟是还是熟的,不是没有感情基础……好吧,璃月人显然是不信的。 这段婚姻开始得太过仓促,组成家庭的两个人,一个从梦里刚醒现在还常常做梦,一个经常上战场厮杀。与过去相比关系还疏远了一点。 以前的清心因为灵魂上的问题静养,灵魂未能彻底转化,不能挣脱□□的束缚,又因为魔神的未完成诞育过程,她对璃月算的上是无法自控的危险,活动范围便非常局限。 魈知道她会在那,而且一直在那。 现在她的诞育已经完成,躯壳睡着灵魂在梦境之中穿梭是常有的事,人在那,但是灵魂走的太远,对璃月从无留恋之意也无危害之意。 她从不会进入璃月境内之人的梦境,即使那些梦境离的多么近,或者就是身边之人做的梦,也全然没有半点好奇心。 这对她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璃月这里她很熟悉,做梦之人的梦境她以前也见过太多。 但对魈而言,这种情况有些陌生。 他不能在固定的地方见到她,触手可及的也变成了一具躯壳。 无法分辨她是单纯的睡着了还是灵魂正待在他人的梦境里。 他在一段亲密关系里,有些手足无措。 但全然的被忽视,也不是,每一次做完梦,他们会有正常的交谈,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 两个人都醒着,没有魔神的控制,不是单方面的沟通,也无需跟很久以前一样,交谈的内容全是关于入睡或者喝药。 一些琐碎的事,比如今天怎么样,或者吃了吗,吃了的话我就只做我的那一份了。 平常,平淡。 两个人又都是不怎么需要吃人类食物的,璃月人每到饭时的炊烟很少会按时在这座房子里升起。 晚上休息时,魈手腕皮肤上升起的细微痒意持续了很长了一段时间,并且在蔓延开来,他看了很久,没有受伤的痕迹,也没有什么可以制造痒意的毒素。 他盯得太久了,没有跑出去看别的人的梦境的人在他边上似乎是没找到什么东西抓着,有些睡不安稳,他理了理她的头发,躺了下去,手放到她身边,没多久便被握住。 痒意还在,但轻了一些。 持续的细微的痒意让他空闲时盯着自己腕间的时间长了些许,浮舍便过来问了:“金鹏,你的手受伤了?” “无事,浮舍。” 确实无事,没有受伤的痕迹,只是有些痒,但浮舍还是带他去看了医师,医师查了一遍后说的也是身体康健手腕没有伤处。 “但痒也是不能忽视的征兆。” 医师反复切脉后,盯着魈的神情有些不太对,“冒昧问一句,降魔大圣,最近可有什么让你觉得反常的事出现吗?” “……并无。” 医师也是个仙家,倒没有直接就相信被魈认真思考后得到的答案,他虽然知道降魔大圣为人,但也知道所有症状皆有起因,非表即里。 降魔大圣的身体与之前相比无太多变化,业障没有过度损耗他的健康和精神。不是身体上的疾病或者损伤引起的痒意的话,心病的可能性很大。 他换了个问题继续问:“降魔大圣,你的手腕除你之外,还有其他人碰过吗?” 魈迟疑了片刻:“要算上业障吗?” “自然不用。” “……清心。” 医师问的很仔细,降魔大圣从说出那个名字开始就有些紧绷,他甚至迂回了几次,才从“还有吗”问到“那么,降魔大圣回去可以让她再触碰一下,看看痒意是加重还是……” 第一个问题答案是“没有”,最后一个问题还有半截被降魔大圣截住了,他说“减轻”。 医师是知道降魔大圣和清心是夫妻关系的,帝君亲自写的契约,但知道是一回事,现在怎么说又是另一回事。难不成让他直接说“降魔大圣啊,你要不回去让你妻子多握握手腕试试,我觉得你大概是习惯被她亲近依赖了,乍然分开,有些不适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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