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自从过年之后,康熙连佟佳贵妃的承乾宫也不去了,几乎独宠宜嫔,连带着同住在翊坤宫里的郭庶妃,也得了不少恩赏。 佟佳贵妃还是很淡定的,照常处置宫务,看不出一点慌乱,但她家里却坐不住了。 佟国维叫妻子赫舍里氏进宫探望闺女,见了面之后,赫舍里氏便将佟佳贵妃拉到无人处,问道:“坤宁宫那位到底怎么样了?” 佟佳贵妃摇头:“额娘问我也没用,我还能插手坤宁宫的事儿吗?如今这时候,我避嫌来还不及呢!” “额娘不是这个意思,” 赫舍里氏压低声音,“你阿玛叫额娘来问问你,那位若是没了,你这位份,是不是该往上动动了?” 佟佳贵妃不悦:“我已经是贵妃了,阿玛额娘还想叫我往哪儿动?” “你这孩子,不是明知故问吗?当初皇上刚立了太子,宗室死命盯着后位,你阿玛想帮你也没办法,只能叫那位先占了后位。如今她命薄,禁不住这一国之母的贵重,眼看着就不行了,你该早些替自己打算!” 赫舍里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我听说近来皇上不怎么跟你亲近,可是你性子倔强,惹恼了皇上?这时候你若是退了,说不定哪个就踩着你上去了,你可不能闹别扭啊!” 佟佳贵妃耐着性子听她说完,然后淡淡道:“额娘,您知道您今儿这番话要是传出去,会有什么后果吗?您真当这皇宫是您屋里,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便是您在自己屋里说话,就能确定不会传出去吗?” 赫舍里氏瞬间吓出了一头冷汗,警惕的四处张望,却也没看到什么人在偷听。 佟佳贵妃继续吓唬她:“皇上在宫里暗设了一个监察司,说是用来监管宫中奴才,实际上您猜猜是做什么的?皇后娘娘正病着,你在这当口突然进宫,您再猜猜,这一路上有没有人跟着您,一直在暗中看着您呢?” 赫舍里氏这下子是什么都不敢说了,满脸惊恐的四处乱看。 佟佳贵妃瞧着差不多了,端茶道:“额娘若是不想给我,给佟家惹麻烦,今后还是要谨言慎行。这宫里不比咱们家,处处都要小心,若无必要,您还是少进来,有事我会叫人给家里送信的。” “行,你最有主意,额娘听你的,” 赫舍里氏素来是个耳朵软的,谁说都听,在家里被佟国维忽悠进来,如今又被佟家贵妃忽悠出去,“那额娘走了,有什么事你记得一定要跟家里说啊!还有,不准跟皇上使性子,知道吗?” 佟家贵妃好言好语的答应了,叫人送了赫舍里氏出去,转头便将芙蕖叫到面前,沉声道:“我知道你往家里送消息是为了我好,但这是最后一次,若再叫我知道你背着我传消息,你就出宫去吧。” 芙蕖吓得跪下求饶:“主子,是老爷叫奴才按时送消息出去的,奴才也是没法子啊!” “我知道是他叫你传的,所以我没怪你,你起来吧,” 佟佳贵妃伸手将人拉起来,“但我也与你说,你传这些消息是在害我,你信不信我?” 芙蕖连连点头:“奴才自是信主子的。” “那你就听我的话,今后不要再往外送信了,” 佟佳贵妃拍了拍芙蕖的手,“傻丫头,我也是为了护着你,若是被人抓到了,便是我怕也保不住你,更别说他们了!如今你我身在宫中,自顾已经不易,就不要再想着外面,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芙蕖又点了点头,咬了咬嘴唇道:“主子,霜叶的事儿我没跟家里说,但您也该早点下决断,不能因为她伤了您跟皇上的情分啊!” 提起霜叶,佟佳贵妃瞬间沉了脸,她走回炕边坐下,沉声道:“我能如何决断?皇上碰了她,却连句话都不给,叫我是拿她当姐妹还是当奴才?” “主子这说的什么话,就算皇上认了她,也不过是个庶妃,还不是您的奴才,” 芙蕖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开口劝道,“其实各宫里都有庶妃,也算是帮着主位固宠,您瞧卫氏去了延禧宫,惠嫔不也挺乐呵么?更别说宜嫔还将自己亲姐姐推出来伺候呢!霜叶胆子是小了些,但长得不差,又是皇上强要了的,必然会多几分新鲜,您若是将她养起来,也能有个助力不是?” 若非是从小与佟佳贵妃一起长大的情分,这些话芙蕖无论如何都不该说的。 但芙蕖知道佟佳贵妃对康熙并没有多么执着的感情,才敢大着胆子劝上一劝。 不管是霜叶也好,还是其他庶妃,这宫里迟早都是要进新人的,为着这点事儿跟皇上闹,当真不值。 “你说的都对,可你也说了,是皇上强要了她!” 佟佳贵妃气的就是这个,“若她真有这个心,我替她安排好便是,叫她承了宠之后能得个名分,也不枉主仆一场。可如今这叫什么事儿啊!皇上说喝醉了将她当成了我,芙蕖,这话你信吗?” 佟佳贵妃忍不住垂泪,“我宁可他直说看上了霜叶,我也不是嫉妒心大容不下人的人!如今他得了手,却叫我来背这个孽,芙蕖,我看着霜叶那般可怜模样,我心里能不难受吗?” 初六那夜,康熙叫人悄悄给钮祜禄皇后没了的孩子做了法事,然后一个人喝醉了酒,半夜里摸进了承乾宫。 等佟佳贵妃起来查看的时候,康熙已经进了宫女们守夜的碧纱橱。 睡在里面的霜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失了身,可第二日康熙却只说是醉了酒认错了人,匆匆离去,竟连句话都没留。 这让佟佳贵妃如何不气! “罢了,我跟皇上置气,不能叫霜叶跟着受罪,” 佟佳贵妃最终还是心软,“你先让她搬到西侧殿去住吧,叫人好生看着她,别叫她受委屈。皇上那儿明儿我去说,怎么着也得过了明路,万一这肚子里有了呢?” 芙蕖过去给佟佳贵妃捶肩膀:“主子放心,念珠怕她想不开,一直看着呢。等皇上的恩赏送来,她也就明白了。” 佟佳贵妃长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言。 这紫禁城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想出的出不去,却又偏生有那么多人挤破头想进来。 阿玛额娘的意思她知道,可她瞧着那坤宁宫,却只觉得好似无底的深渊,像是会吃人的模样。 已经有两位皇后折在里面了。 若说钮祜禄皇后还算是自作自受,那仁孝皇后呢? 她生太子的时候并非是第一胎,而且自打怀孕以来脉象都正常,生出来的太子也健康,怎么她就莫名难产而亡了呢? 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接连发生两次差不多的惨剧,叫佟佳贵妃心里难免有些忌讳,所以对于赫舍里氏的提议,才会那般坚决的怼了回去。 她对康熙,奉承多过感情,对于皇后之位也并没有什么执念,要她为了后位将自己的命搭上,她是绝对不愿意的。 对她而言,若是能一直平安顺遂,便是做一辈子贵妃,也足够荣华富贵了。 …… 胤礽今日却是难得的离开了“牢笼”,当真带着胤褆一起出宫去噶布喇府上,打算找常泰玩儿。 康熙本是与他们一起出来的,但半路上遇到一个茶楼里聚集着许多学子辩论学问,便被吸引了,非要留下来听听看。 胤褆和胤礽对那些引经据典的之乎者也都不太感兴趣,不靠谱的爹便将两个儿子丢给了侍卫,让他们自己先去。 一到噶布喇府门口,却没想到竟是一派热闹的景象。 “两位公子,国公府今日该是在宴客,奴才刚刚看见了几个眼熟的显贵子弟,都提着礼物呢。” 曹寅在马车外说道。 胤礽掀开车帘张望了一圈,有些犹豫:“人这么多,要不咱们改日再来?” 也不知道噶布喇为何要宴请,但定是有什么喜事,可别他们一来,反而叫他们不能尽兴。 胤褆却已经跳下了马车,看那兴奋的模样,怕是拦不住的。 “公子别怕,咱们也不必显出身份,只说您是奴才的弟弟,先进去见了国公爷再说。” 纳兰性德伸手将胤礽也抱了下来,“国舅爷的小公子与您年纪相仿,奴才带着您来,并不算突兀。” 难得能出来一趟,胤礽不想扫兴,便点头应道:“那好吧,那今日我就借揆叙的名字来用用。” 胤褆凑过来:“那我呢,我叫什么?” 曹寅拱手:“委屈大公子装作奴才的三弟曹宣吧。” 四人说好了身份,令大半侍卫留在外面,只带了两个在身边,叫他们手里提着胤礽给外祖一家带的礼物,倒也很像是前来赴宴的模样。 噶布喇一脉人丁单薄,除了常泰之外,二子常海还不到十岁,身体也不好,当不得用,故而如今在门口迎客的,是噶布喇的弟弟法保。 法保虽是北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但胜在认识的人多,嘴又甜,正适合做这项工作。 “哎呦喂,瞧瞧这是谁啊,两位大才子竟然能有空过来,咱们常泰的面子可真大!” 法保一眼就认出了纳兰性德和曹寅,立刻迎了上来,一点儿长辈的架子都没有,“怎么着,今儿两位休沐?” 曹寅跟他相熟,笑道:“可不是,难得有空,便带着弟弟过来长长见识。” 法保不认得胤褆和胤礽,只是好奇的瞧了一眼,就伸手引路:“来来来,带着咱弟弟们里面走着,常泰和常海早就院里候着了,正好让常海陪着弟弟们逛逛。” 门口人多眼杂,曹寅和纳兰性德便不耽搁,一人牵着一个“弟弟”,就往国公府里走去。 跟着的侍卫悄悄打听清楚了,回来禀报:“今儿是府里大公子二十岁的生辰,故而才设了宴,请的都是平日里与大公子走的近的公子哥儿们,没有朝臣。” “原来竟是舅舅的生辰,” 胤礽回头去看侍卫们手里拎着的礼物,“早知道就该好生选个礼物,我觉得盛京新贡的那张强弓就不错。” 曹寅偷笑:“小公子倒是大方,那弓三爷可是稀罕得很。” “阿玛稀罕有什么用,他又拉不开,” 康熙不在,胤礽偷偷拆穿他,“也不知道阿玛跟一张弓较什么劲儿,等哪天他不注意,我非得给那弓偷出来不可。” 胤褆来了兴致:“舅舅已经有太祖的弓了,你偷出来之后还是给我吧,我将来一定能拉开!” 胤礽翻了个小白眼:“那我还不如指望胤祉比较靠谱。” 胤褆尚武,但天赋上也就跟康熙差不多,反而是胤祉,小小年纪就一身蛮力,简直是天生的大力士。 估计再过上几年,等胤祉能习武了,胤褆就打不过这个弟弟了。 现在的胤褆还没被弟弟掀翻,尚且不服气,正待跟胤礽好生辩论一番,却听到路边的树后突然传来一阵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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