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那些人一开始还收敛自己的恶意,把她视为同伴,而后趁那个人不在,利用虚假的笑容想骗她去送死。 只可惜她只相信自己,一早就撞破了那些人的阴谋,完美避开了人为死局。 此后,她愈发坚定‘只相信自己’这件事。 ──只有自己不会背叛自己。 她靠着这条理念在混乱的黑暗中活了下来。 她想,活着难道只是力求不死? 她依旧摸不到活着的意义。 直到── 那片黑暗被人捅开了一块口子,一束光照了进来。 她才知道原来活着的意义是追逐光明。 那是一个很奇怪的家伙带来的。 她依旧对一个善待自己的人充满恶意。 恩将仇报,宁愿错杀也不愿被再次欺骗。 故意把便当盒当垃圾丢掉,明明知道那是新买来的餐具品。 就算知道在人熟睡的时候被一动不动盯着看会受到惊吓,也只顾及自己不想被骗的感受。做事只凭自己的心情。 因为她知道,反正结局不是被欺骗就是被丢掉,她没必要为了一点好处而去讨好、迎合一个人。 但这个人太奇怪了。 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奇怪的人。 同样是救人,其他人或是流露出高高在上的拯救者的姿态,或是自动把她定义为需要被拯救的可怜人,亦或者她就应该被他们以他们想要的方式救助。 就好像他们救人从来不是为了真正的帮助某个人,而是自我感动,然后体现自我价值。 而她就是那件用来体现他们是善人、好人、无私的救助者的工具。 没有人在乎她在想什么。 她明明不觉得自己哪里可怜却要被那令人恶心的同情的目光相待。 也没人在意她为什么害怕某些字眼。 甚至还会在她有应激反应的时候不耐烦地说“至于吗?” 可这个人没有,至始至终,他好像真的只是认为自己在做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明明一个人生活也不是很富裕,却也不会向别人那样说:“看,这是我为你特地买来的东西,我对你好吧?” 无论是新的洗漱用品、新的衣服、亦或是新的便当盒,他从来都没说过‘我是特意为你买的’这种话。 就好像也曾有收留过她的人给她买过新衣服,也有忘记过去掉吊牌的事情。 “噗,你怎么连这点常识都没有?来,我帮你剪掉。” 她曾被人用剪刀戳过手心,于是她本能的反抗,伤害了那个‘好人’,结果自然被人扫地出门。 至始至终,也没人和她说过为什么要去掉连着衣服的吊牌。 只有他告诉了她答案。 ──把吊牌去掉,这样你会舒服一些。 于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像只长时间蹲在黑暗里的老鼠被人丢到了阳光下,惶恐不安。 也从那一刻开始,不知怎么,她向来不在意的脖子上的那条疤成了她有些自卑的存在。 而那人总能看清她在意什么,把能遮挡住伤疤的围巾给了她。 明明只是陌生人,他却好像每一次都能从她的角度出发看问题,从来没当过高高在上的施恩者。 他用的语句是她从来没听过的征求语句。 “我可以……吗?” “这样可以吗?” “等一下我会……可以吗?” “这样你会了吗?” “需要我帮你吗?” 他永远都在征求到她的意见后才做事,也从来没有因为她不具备的基础常识而嘲笑她。 她不怕疼。 如果怕疼的话,是不可能在那被常人定义为绝对痛苦的经历中活下来。 想要活下来,就不能怕疼。 所以就算她的双腿骨裂,她也能忍住。 毕竟程度还不致死,不是吗? 但是── “你伤那么严重,你不疼吗?” “疼。” “疼的话你应该告诉我。”这是相处的两天以来,他第一次用了略带命令的语气。 “为什么?告诉你我就不疼了吗?”她以为对方终于也要露出那副刚刚在上的施救者的姿态。 结果对方只道:“不会。但告诉我,我就知道你疼不疼了。” 那一刻,她突然觉得好疼。 不只受伤的双腿,还有别的什么地方。 这个人不一样。 是不一样的。 她第一次有了这种清醒的认知。 所以才会在对方那通近乎把她愿意挤出来的信任完全打碎时,她才会近乎疯魔地不顾一切冲向对方。 那一刻,她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名叫不安、愤怒的情绪。 那种情绪是她以往无论经历什么背叛与抛弃都不曾拥有的感情。 但结果看来,那只是她的臆想,对方并没有欺骗或伤害她的打算。 在对方不胜其烦的一遍遍解释中,她冷静下来,也知道是自己的错。 从来没有产生过后悔、愧疚的她在那一刻胆怯无比。 她不敢说话,不敢回应,不敢去看自己在对方身上留下的伤口。 虽说对方急匆匆出门是因为工作任务,但她总觉得那是不耐烦的表现,那是对她失望的表现。 如果放在往常,她绝对不会等着被人赶走,等着被人讨厌,因为她不在乎,也不屑那种施舍。 她应该跑的,在对方主动开口让她这个麻烦的家伙滚蛋前她应该走的。 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没走。 她想,至少道个歉吧。 道完歉再被赶走也没关系。 然而,明明是她的错,那个人回来时却带着赔罪的阅读刊物,明明自己已经发烧得意识有些恍惚却还是下意识在意她的感受,就好像她没有错,是他的错。 可是……明明是她的错。 真的是她错了。 “对,对不起……” 她第一次说出这个明明很日常却生疏不已的词语。 而那一刻,她头一次开始痛恨自己的过往。 如果她是个正常人就好了,就不会像只刺猬一样见谁都展开自我保护。 如果她读过书就好了,就不会连道歉都只是一句干巴巴的没有诚意的话。 如果她有生活常识、会识字就好了,就不会在对方生病的时候束手无策,连药上面的字都不认得。 原来她一直都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悲惨的、值得同情的人物。 而后她才意识到,原来是因为她一直躲在黑暗中,所见的也只是黑暗,没得到过最最正常的东西,也没见过什么光明,自然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缺陷。 她是一只躲在黑暗里太久的怪物。 现在,她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 不过她不后悔从黑暗里出来。 ‘光’这种东西,总是令人贪恋的存在。 就像快溺死的鱼渴望水、井底的青蛙仰望高空飞行的大雁、丛林的灌木拼命抢夺那份从巨树缝隙间露下来的一点阳光。 她也一样,沉沦在这份温暖的柔光里无法自拔。 她找到了活着的意义。
第163章 “听起来是一个不错的故事。” 白苜蓿坐在一堆废墟之上,和她描绘着另一个世界的故事的太宰治就坐在她旁边。 而故事中心的主人公正站在下面交谈着什么。 “是吗?如果真是一个美好的故事,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吧。”太宰治同白苜蓿一样,注视着不远处的两人。 “也是。”白苜蓿无法反驳。 无论是虚空产生的契机还是原来故事的走向,都注定了这个故事不会像童话那般美好。 “有时候,世界还是挺残忍的。” 听到身边的人这样说,太宰治没接话,只是笑容淡淡。 说起来,造就这一切的,他太宰治也出了一份力。 如果不是他看出了织田作之助藏起来的那一点担心。 如果不是他突然兴致来潮想助人为乐,把梅重新带回到织田作之助的身边。 大概坏事不会叠加着发生。 很多人说他拥有绝对的聪明大脑,多智近妖。 无论是作为敌人还是作为对手,他都是个令人惧怕和敬畏的人。 更夸张的说法,还说他是只披着人皮的怪物。 人都是因未知而感到恐惧。因为无法看透他,所以擅自把他推上‘不要妄图与之交手’的地位上。 其实哪里是因为他的厉害,明明是那些人为了给自己的软弱无能找借口罢了。 让自己不显得太愚蠢的办法就是把敌人神格化。 ──人当然战胜不了神,所以我输了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在这种效果的加持下,才让他越来越显得过于妖孽。 但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神乎其神的人或事? 他才智确实异于常人,在对付一般敌人时不需要多费太大力气,但不代表他每次都能动动口、坐在后方纸上谈兵一番就能将敌人尽数歼灭。 做出那些被世人传得神乎其神的功绩,并没有那些人想象的那么轻松。他也曾中过陷阱、也曾挨过刀子。 依旧出色完成那些艰难任务靠得从来不是什么捷径、空想,而是以一种他人看来‘不要命’、‘自杀’的疯狂行事态度深入事件内部才将那些困扰众人的问题解决掉。 比起多智近妖这种神化、妖化他的形容,他觉得‘不要命的疯子’更适合自己。 如果他真的神机妙算、手握剧本,又怎会自己劝不住自己的挚友、眼睁睁看着对方去送死?又怎会救不下一个快要暴走、失去一切的灵魂? 他是人。 他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坏事永远会叠加着发生。 一场来自多方势力的明争暗斗,织田作之助成了那一颗被献祭的棋子。 他没劝下失去‘一切’的织田作之助。 更无法让织田作之助不在意那些因他而死的无辜生命。 织田作之助是一个不会较劲的人,这或许也是他被坂口安吾说‘不会吐槽’的原因之一。 因为他足够包容,自然也不会被一些无所谓的事、无所谓的人拨动那根会愤怒的弦。 若为这‘包容’寻一个参照物,那没有什么比‘大海’更适合包容这个词。 海纳百川,莫过于此。 所以,当这能容纳一切的大海开始愤怒时,没人能阻挡。 他明知这个道理,却依旧抱着不死心的态度去规劝那个人。 “就算你那么做──” “他们都死了。”织田作之助说话的时候很平静,就像无风的海面。 “哦,如果是她的话,还在楼上。你要去看看吗?” “……还是别去了吧。上面全是血,或许细听能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 织田作之助在说这话时为自己点了根香烟。 “她应该反抗得很激烈,所以才会被打得浑身上下都是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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