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谅她一个女流之辈也不敢真对我们这些诸侯王下狠手!无非是威逼利诱!软硬兼施!” “我与陛下是平辈, 她一个晚辈能把我怎么样?” …… 可惜, 敢公开议论此事并不屑刘姣的诸侯王终究是少数,大部分诸侯王在反复斟酌考虑后选择向中央捐献粮食和黄金, 并要求封国境内所有富户都跟着他们一起捐献。 女儿带着骑兵、步兵巡游诸侯国不过半月就有多位原本对中央的号召置若罔闻的诸侯王主动进献黄金和粮食为国家解燃眉之急,刘彻非常满意,笑道:“不愧是朕的好女儿,时刻为朕解忧。” 另一边—— 以六安王刘庆为榜样“引导”多位诸侯王主动向中央捐献黄金和粮食后, 李令月稍作休整随即率队前往胶东国。 六安王刘庆同父异母的兄长、现任胶东王刘贤亲自到边境迎接。 “堂妹,一路安好?” “有堂兄这份关切爱护,我怎么可能不好?” 李令月似笑非笑地看着刘贤。 刘贤心虚,主动表示要为堂妹驾车。 李令月接受他的殷勤。 刘贤于是登上马车,接过车驾,为李令月驾车。 随同刘贤而来的迎接帝国长公主的骑兵仪仗队伍也训练有素地分成两部分,一半在车队最前面引路, 一半在车队最后面负责护送,是待客的礼节, 又有包围、监视的味道。 感受到不寻常的刘解忧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李令月见状轻抚摸刘解忧的手,让她放松。 刘解忧抬头,看到公主殿下眼中充满自信与淡定,不由松了口气。 …… 车队缓缓前行。 看了一会车窗外正处于秋收的忙碌中的原野,李令月冷不防对为她驾车的刘贤道:“之前在六安国,刘庆对我说了大量与胶东国有关的不知真假的秘密。” “是吗?” 闻言,刘贤驾车的手抖了一下,强作镇定道:“他心中怨我,所谓的胶东国秘密必定大半是对我的污蔑诽谤。” “他确实对我说了许多与堂兄有关的不好的事情,”李令月道,“而且每一桩都有理有据,严丝合缝,让我不得不信又不敢全信。” “堂妹为何不敢全信?” “因为我不相信堂兄这等君子也会做出公然违抗朝廷、诛杀父皇使者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李令月试探刘贤。 刘贤闻言,心中惶恐不安,面上努力做出受了天大委屈的愤怒姿态,道:“他果然恨我至深,为了害我竟编造如此可怕的罪名!” “所以朝廷秘密派来胶东国调查诸侯王言行的使者在胶东国境内离奇死亡这件事与你毫无关系,”李令月把话挑明,“他们当真死于强盗劫杀?” “这……这……” 没想到刘姣会主动提及这件往事,刘贤深吸一口气,停下马车,转身,双手高举过顶,毕恭毕敬对车厢中的李令月道: “殿下,您有所不知。父王生前喜爱刘庆,晚年任用的人也大多偏向刘庆,得知刘庆成了六安王后,这些人纷纷随刘庆去往六安国,导致我成为胶东王后很长一段时间王宫内都无人可用,境内大小事务堆积如山,民间因此强盗泛滥,甚至出现拦路劫杀外来者的恶劣行径。” “据我所知,孝景皇帝平定七国之乱后,规定地方诸侯王不得过问封地政事,为何你的王宫无人可用竟导致胶东国境内大小事务堆积如山,民间盗贼横行?” “胶东国的情况和别处不一样。” “这么不一样?” 李令月诘问。 刘贤心虚:“孝景皇帝曾给予父王的特权,允许他过问封国政事,陛下不曾收回。” “原来如此。” 李令月阴阳怪气道:“现在还是无人可用?” “如今的胶东国早已欣欣向荣。” 说到这里,刘贤不自觉地露出得意。 “既然胶东国内欣欣向荣,为何父皇号召诸侯王进献黄金和粮食支持前线、赈济灾民时,你身为胶东王却没有响应表态?” “因为……” 刘贤眼珠转动,虚情假意道:“因为我想等秋收结束后亲自带黄金和粮食入长安向陛下表达我的忠诚。” “是吗?” 李令月不信:“真心话?” 刘贤低头:“我……” “堂兄,你可千万别因为我是女人就小看我。” “堂妹……” “天色不早了,麻烦堂兄驾车带我们回胶东王宫。” 李令月吩咐刘贤。 刘贤感受到刘姣的强势,心有不甘又不敢不从,只能整了整衣袖继续为刘姣赶车。 王宫众人看到这一幕,无不意识到敬武长公主是个可怕的存在。 …… …… 和刘庆一样,刘贤为刘姣准备了盛大的欢迎宴。 歌舞艺人们为了博取贵族的欢心,使出浑身解数,身为主人的刘贤与王后更是对刘姣极尽殷勤,热络得仿佛他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满口承诺明日打开王宫库房将黄金和粮食都献给陛下。 “堂兄此刻说的是酒宴戏言还是君子诺言?” 李令月阴阳刘贤。 刘贤赔笑道:“我此刻说的每句话都是肺腑之言,说到做到!” “好,堂妹记住了。” 李令月冷然点头。 看着她的笑脸,刘贤后背一阵发凉,酒宴结束后才发现自己竟出了一身冷汗。 …… 晚上,刘贤招来长子及多位幕僚商量如今局面当如何处理。 “敬武长公主来势汹汹,只是打开库房献出黄金和粮食未必能让她满意而归。”幕僚分析道,“依我愚见,可将狱中囚犯提出几个作为盗贼当众斩杀,证明胶东国境内确实曾经盗贼泛滥,但如今已经治理完成,不会再发生拦路杀人的恶劣事情。” “这个办法听起来不错,不过……” 回想刘姣那看似温和内敛其实威严逼人的眼神,刘贤觉得整件事不会因为当众杀盗贼就轻易结束。 何况—— “她说她对刘庆的话将信将疑。” “殿下认为六安王在长公主殿下面前说了不能说的话?”幕僚问。 刘贤道:“父王曾有意立他为继承人,胶东国境内大小事都不瞒他,父王薨逝后,为父王谋划的人也大多跟着他去了六安国。父王生前留下的秘密安排和大逆之物,他比我更清楚!若是他存心颠倒黑白,把父王在时吩咐他做的事情全推到我头上,我必定百口莫辩!” “依父王之见,我们该如何是好?” 刘贤长子同时也是胶东国太子刘通平小心问父王。 诸侯王谋反一旦证实会被勒令自杀并剥夺封地,子孙后代作为罪人被圈禁,空有王孙身份,连普通百姓都不如。 刘通平身为现任胶东王刘贤长子、下一任的胶东王不希望沦落到这种境地。 但是—— “父王当年犯下大错,若非陛下念手足之情不予追究,我们早就……” 刘贤唉声叹气。 幕僚见状,纷纷安慰刘贤。 刘贤假装被幕僚们的安慰感动,擦干眼泪,让儿子刘通平下去休息。 “喏。” 刘通平领命,退出房间。 …… 刘通平才离开,刘贤立刻变了面色,对幕僚们道:“让你们藏的东西全部藏好没有?” “殿下放心,包括先王留下的东西在内,所有大逆之物全被我们藏在隐蔽处,绝不会有半点纰漏!” 幕僚满口承诺。 刘贤点点头,道:“刘姣此次来胶东国,所图无非是黄金、粮食和胶东国的忠诚。只要我提前藏好大逆之物、交出黄金和粮食,并在她面前始终表现得卑微谦顺,让她相信大胆劫杀长安密使的强盗已全部逮捕伏法,必能让刘姣满意离去。” “殿下所言极是。” 幕僚们纷纷附和刘贤的计划。 刘贤这时叹道:“可惜吴王刘濞等人俱是无能之辈,输了七国之战,害我们这些诸侯王失去自治其国、任免官吏的权力,连过问封国政事、铸造兵器都必须偷偷摸摸!刘姣带一千兵马就能勒我脖子、逼我下跪!当真可恶!” “殿下受累了。” “为今之计唯有讨好刘姣,尽快让她满意离去,不在胶东国境内长期逗留。” 刘贤自以为是道。 七国之战的失败导致包括他在内的所有有谋逆之心的诸侯王们从此无法凭实力对抗中央朝廷,必须长期甚至几代人不断锻造武器、积蓄兵马力量,等待合适时机。 幕僚理解刘贤的无奈,安慰道:“殿下要以大局为重。” “我一直都以大局为重。” 刘贤道:“为免人多嘴杂漏出风声,我甚至没有将此事告诉我的孩子们,他们至今坚信我对陛下忠心耿耿、所有的事情都是被父王拖累、被刘庆诬告。” “那长公主殿下——” “她虽有几分本事,终究是个女人,”刘贤道,“无法做成男人的事情!” “殿下,您要——” “我意已决!” 刘贤露出强硬姿态,对众幕僚道:“明天务必打起精神,不可让刘姣看出端倪!” “喏。” 幕僚们行礼退下。 刘贤看着随夜风摇晃的灯火,目光逐渐深沉。 …… …… 翌日。 李令月用过早膳,见刘贤一身行猎装扮走来,左臂停着鹰隼,右手牵着猞猁:“堂妹——” “堂兄要出门打猎?” 李令月明知故问。 刘贤道:“昨夜有猎户禀告说东边沼泽出现一群梅花鹿簇拥一只浑身白色皮毛的异兽,乃是天降祥瑞,必须献给陛下。” “所以你早早起身准备带队抓捕异兽?” “不错。” 刘贤笑容谄媚地看着李令月:“堂妹可愿与我同往?” “恭敬不如从命。” 说罢,李令月也换上打猎装束,骑上骏马,刘解忧、李显君等人陪同,剩下的人随上官桀留在离宫。 …… 去往东边沼泽的路上,因为心虚,刘贤不断地试探李令月:“堂妹,刘庆对我恨之入骨,从他嘴里说出的与我有关的话,你可千万别信。” “我不会全信他的话,我是将信将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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