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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被冷不丁地扔到身上，她以为是无意的，几个男孩却握紧盛满了碎石的手。 “杀人犯！”他们叫道：“杀人犯的女儿！” 阿莱塔不认识他们，对这些脸从来都没有印象，后来她很意外自己没有跑。 事发突然，遇到惊吓，不少人只能愣在原地，她不过是一动不动的其中一员 没有这个必要，库洛洛冒了出来，好像从墙上跃下的黑猫，他抓住了所有的石子，张开手后，它们都成了齑粉。 男孩们害怕了，库洛洛的眼中没有他们，阿莱塔忍不住一把抓住他的衣服，位于背部的那一块，出现了褶皱。 库洛洛回过头，他看着阿莱塔。 “怎么办？”他问：“你想怎么做？” 这是个难题，阿莱塔从没有回答过这样的问题。她的一切都是安排好，又有谁曾将选择交予到她的手中。 “我，”她鼓起勇气，“我不想被扔石头了。” “听到了吗？”库洛洛对孩子们说。 “就，就是要扔！”男孩们也硬撑着说：“谁让她妈妈帮杀人犯！” “就是就是！” “没有……才没有……”阿莱塔咬住了嘴唇，或许是因为有人帮助她，眼泪才如此轻易地掉了下来。 最近没有人愿意成为她的同伴，虽然是雇佣来的，他却对她表露出了真心。 “就算我说你们做错了，你们也不会同意，那么来玩个游戏怎么样。”库洛洛说：“躲猫猫，你们都会吧？” 男孩们不愿听从，却咽不下这口气。年长者本就会带来压迫，他们还是照做了。地点是在公园里，库洛洛数上五十下，限定在五分钟内找到三人。公园很大，阿莱塔很担心。 “没关系。”出发前库洛洛对她说：“你数上三百下，我就回来了。” 他遵守了诺言。 “听上去他是个好人。”我说：“要是我的话，有人欺负我弟弟，我肯定立马杀了他。” “哈哈。”阿莱塔笑了出来。 她的笑连成了一串，好似将眼泪也带了出来。 我再一次没能理解她的笑从何而来，总之都是些我不会知道的事，但听下去，说不定也能找到答案。 那几个男孩不仅不再欺负阿莱塔，还开始绕着她走了。阿莱塔才知道他们是高年级的学生，也是学校里属于领头羊的一类人，遭他们欺负的人会被所有人当作不存在。本来阿莱塔会落到这个下场，他们却放弃将她当成目标，反而用另一种态度对待她。 阿莱塔不明白那是什么态度，她还不知道怎样是尊敬，什么是恐惧。 她和库洛洛更好了。她完全信赖他，把学校里所有的事都告诉他，他听得很认真，好像她所说的所有都是重要的。 “就像你有个哥哥。”我说：“但弟弟长大了以后，就什么都不和我说了。” “哥哥……”阿莱塔撑着脸，“我没有兄弟姐妹，但如果当时有意识到哥哥就是这种感觉，肯定会这么想。说不定，我没有爱上的话，现在会更好。” “那是肯定的。”我说：“至少你不用一个人住在这里。我查了一下，发现我听说过她的名字。不，不仅是听过，我家就有你妈妈的画。我查了一下，她去世了，就在……咦？” “同一年。”阿莱塔说，喉咙发紧：“我不知道结局会不会不一样……我没有引起库洛洛的好奇，还是说谁都会觉得奇怪，明明生活在一幢屋子里，为什么几乎见不上面……” 她重新将脸埋进了手里，陷入长久的沉默。 我不困，要睡也可以，但果然还是不困，甚至觉得可以拿出手机，给库洛洛发一条短信。这么做的话，说不定还挺有趣。 说实话，我和他没打过太多交道，他对我没有过委托，我也只与他见过一面，并不了解，对他也没有太多好奇。比起他，我对阿莱塔更有欲望，我想知道，她所表露出的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个杀人中毒者能被爱的话，杀手难道也可以？ 我刚好是想要了解这些的年纪，但只要一点，不要太多，刚刚好的程度，最好在天亮时结束。 第 9 章 我是家里的长子，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在我们家，能继承家业的，不是长子，而是最有天赋的孩子。要说长子和其他孩子的不同，就是我承担的的确会更多一些。 两个弟弟都认我做过老师，尤其是第二个弟弟，可以说完全是我一手培养的。 我不了解作为家里唯一的小孩，会是什么体验。 从阿莱塔的描述来看，她前所未有地感到孤独，是库洛洛的出现让她有了她拥有一个家的感觉。 这是件不幸的事，我想，也是特殊的体验。 “然后呢？”我问：“后面发生了什么？” 阿莱塔抬起头来。 她那副像是要消失般的朦胧神情，已化作醉意的迷乱，从她的嘴唇中飘散出来，好似不受控制。 “学校一点都不难熬了。”她说。 就算有态度恶劣的家伙，她也能完全当对方不存在。与其说她百分百相信她的母亲没做错，倒不如说她有了能够寄托的对象。 代理商来到家里，也很惊讶先前还哭着闹脾气的阿莱塔，这么快就和保镖相处融洽。他自然也传达了最近她妈妈很忙，估计和她见不上面的事。 “说起来，”一旁的库洛洛接道，“我来到这里也有些时间了，不知您是否方便安排时间，让我拜见一下。毕竟是雇主，我不好和长老说连面都没见过。” “我可以去问问看。”画商回道：“不要抱太大希望。” “谢谢，但也不仅是我。”库洛洛带着一丝笑意：“阿莱塔也希望见到她的母亲。身为保镖，我想保护的也不仅是她的安全。” 阿莱塔微微攥紧了手。 她最近几乎不问妈妈的情况了，是不想面对她见不到妈妈的事实。 可哪怕有了陪伴，同样会想念妈妈，库洛洛的存在，到底能抵消一部分。 只是，她没对他提起过这件事，库洛洛却看了出来，还在帮她说话。就这一点，已让阿莱塔想要哭泣。 代理画商给出的回答模棱两可。 “不可能的。”在他走后，阿莱塔垂着脑袋：“绝对见不到。” “为什么？”库洛洛说：“不说我。她就在楼上的话，你想见就能见到吧。” 阿莱塔摇摇头：“而且马上就是满月了。” “满月，是指什么？”他蹲在阿莱塔身旁：“难道和一些狼形的魔兽一样，到满月会变身吗？” “那是什么，”阿莱塔笑了，“又是什么故事里的？” 这不是阿莱塔第一次发现库洛洛比她知道的多，但一定是库洛洛头一回意识到他和这个女孩生活在全然不同的世界里。这不是因两人出生在垃圾场和大城市造成的差别，而是阿莱塔全然不知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特殊的能力。 此前，库洛洛对她说过的有关猎人和富力士的冒险，她都当作虚构故事来听。哪怕她亲眼看到库洛洛让树叶出现纹路，也以为那是魔术，而非不少人都能做到的真实。 但她即刻相信了，魔幻的世界同样存在于现实中。 阿莱塔说，她也想学。 “那得看你有没有天赋。”库洛洛说。 阿莱塔是个在关键时刻会缺乏自信的小孩，她立刻觉得她大概是没有的。 “我觉得你有。”库洛洛蹲下身，仰起头看着她：“阿莱塔，你肯定有。” 他开始教阿莱塔，用最无害的方式。 他让阿莱塔从想象开始，想象她周围存在着一股气流，流过她的身体，将她包裹。 阿莱塔的同学听了，一定会认为库洛洛是个疯子。阿莱塔不那么想，她全身心地信赖库洛洛。 接连三天，她都这么做了。 第四天的时候，代理画商找到她：“你的母亲想要见你。” 阿莱塔的心里只有欣喜。 “我呢？”库洛洛问。 代理画商摇摇头：“她认为你们没必要见面。” ”没关系。“阿莱塔对库洛洛说：“我会和妈妈说你的事。你有什么想让我告诉她的吗？” 库洛洛摇摇头，微笑着说：“不用，你去吧。你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吧，真好。” 阿莱塔知道，库洛洛在他的故乡，也有很多朋友。为了工作，他来到这座城市，也有一段时间没和朋友们见面了。阿莱塔问过他要不要休假，他却果断地拒绝了。 “这是必须的。”他说：“离别也是必须的，在这段时间，我也在认真地排练。” 总之，大概有一个月，还是好几个月，阿莱塔真的记不清她上次见到妈妈是什么时候了。和身旁有库洛洛在有关，她对时间的感知发生了变化。 不过大概是过去了很久吧，毕竟她会在梦中看到妈妈的模样，但醒来后什么都没有了。 时间约好是晚上，她和妈妈会一起吃晚饭。 “等等。”我打断了阿莱塔：“又是晚上？你之前也说了不对劲吧，难道你从来没有察觉到？” 阿莱塔看着我。 “也就是说，你和你妈妈只在晚上见过面，连三餐都很少一起吃。”我比着手指计算可疑的点：“也就是说，你连她长什么样，其实都不确定。再见到的时候，你真的能肯定那个人就是你的妈妈？” 阿莱塔的表情，怎么说，好像是我说的全都中了。 “然后哪天库洛洛闯进了你们的晚餐，对吧。”我说。 “没有。”阿莱塔说。 “……”我在沉默了一瞬后，说：“请继续。” 吃晚餐时，两人隔着有一个成年人那么长的桌子。 阿莱塔先吃的，另一边只放了一瓶酒，她在能听到刀叉和杯盘碰撞的声音中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人来。 许久没见，妈妈还是那样美丽，我在阿莱塔家没看到人的画像，但她说，她的妈妈就好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每一个见过的人都会这样形容。 在库洛洛来之前，阿莱塔完全忘记被人拥抱的感觉。 因而她立刻起身，要上前走近母亲。 “你就坐在那里。”妈妈却对她说，阻止了她的靠近：“我们是有段时间没见了，听说你在学校遇到了一些事，应该都解决了吧。” 阿莱塔只好坐回椅子上，还是兴奋地点了点头：“嗯，都亏了库洛洛。妈妈，他好像想见你，你为什么不见他？” “有什么好见的，反正都一样。我知道他做了些事，”妈妈倒着酒，“但做得太多了。我会给你换个保镖，换个更听话的。” 第 10 章 阿莱塔没说出话，有一个瞬间，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之后她努力理解着这句话。 “为什么？”她问：“为什么要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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