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像是客人,倒像伊尔弗莫尼学院的校长。 “意志强大胜过任何战斗技巧,临走前邓布利多曾反复强调。伊尔弗莫尼还没被插手,我们的意志与信仰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动摇的,”菲尔加西亚将话挑明,“这个时候我们更离不开您的帮助,斯内普教授。” 听到信仰意志时西弗勒斯斯内普哼了一声,径直灌下了一瓶魔药,那瓶魔药颜色黑漆漆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倒是喝得面不改色:“如果还需要依赖我的帮助,那么别提整个马赛诸塞和纽约魔法国会,伊尔弗莫尼能否保住都成问题,”一瓶魔药下去他说话流畅了许多,“波特那个男孩再是傲慢,无能,懒惰,再召集人方面还不是一无是处。” 他应当不常说这样的话,明明似乎在夸人,听着却总是别扭:“看看聚集在波特身边的小团体,你至少得和波特学学,而不是一句空洞的教化,加西亚先生。” “这场仗异常艰难。我们的对手给予的全是令人难以拒绝又藏着剧毒的利益,而我们除了反复描绘信念意志的可贵、神灵之说的荒诞与危险外什么都给不了。您的意志,才是我们真正的帮助与榜样,”菲尔加西亚那双浅褐色的眼睛比他的言语还有魅力。他浅浅叹息了一声,眼眸中的光也随之波动,什么也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曾经权力力量是您的所有物,如今....不会有人知道您的付出、您在这场战争中的职责。” 他既像是纯粹好奇又像是在真诚求教:“后悔吗?” 一时间大厅陷入了绝对的沉默。斯内普一下又一下无声叩着空了的药瓶。 “从不,”他说得轻缓而坚定,微弱的词语在嘴边刚一拂过便悄然滑开,“现在我正处于密切监视下,不能久留,但随时会告知现任魔法国会主席薇欧拉的任何动向。” 转身离开时长袍扬起缕缕灰尘,瘦削的身形每走一步都在踉跄,却是那么果决地朝门外晦暗阴影投去。 “先生,先生,您得活着,”菲尔加西亚高声叫了几声,“至少得活到那一天。” 几缕烟灰直接被弹到地毯上,很快便被灰扑扑的地毯接纳,二者融为一体。本应宽敞明亮的魔法国会主席办公室此时烟雾缭绕,勾出里面两道正相互对峙的身形。 “别装了,伊凡。是你策划了克里斯汀的死,推着我在这个当口坐上了魔法国会主席的位置,逼我顺应北美巫师界大量请愿,抛开保密法接受你所主导的新秩序,”她又吐出了一缕烟雾,自从上任后这烟是一根根地抽没再断过,“你做得太过分,插手太多。当时我们说好了,你专注于麻鸡,巫师这边由我处理。” 她抖了抖烟蒂:“你不会真的喜欢上麻鸡世界,爱上了和一群麻鸡争权夺利吧。” “送给丽兹的新世界,已经成型,”伊凡坦然面对着薇欧拉的吞云吐雾,不论她说什么都保持着在外露出的,独属于政客的完美伪装,“新的身份登记体系中,生来便拥有魔力的人一开始便是最高等,社会大量福利特权直接向巫师敞开,再也不用隐在角落,因自卫重伤一个麻鸡流浪汉便要面临死刑。我现在就可以跪在丽兹坟前,告诉她,我从未辜负她,更从未讨厌她。” 只有谈起丽兹时那副伪装才会撕开一寸名为温柔的破绽:“而她的亲姐姐,当上魔法国会主席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呢?迫不及待责怪我没能让你拿到最大化的利益,”他撑在桌子上与薇欧拉平视。伊凡一般不会发火,他早就领会到了怒气是多么的一无是处,然而这样子比大发雷霆还要瘆人,“几十年前丽兹的那桩案子,就摆在你面前,依照目前形势不过伸一伸手便能为她翻案,甚至将她塑造成旧社会的牺牲品。” 他接过了薇欧拉手中的烟蒂,吸了一口后重重将其摁在烟灰缸里:“你为什么不做?” “伊凡啊伊凡,你一点没变,始终是条狗。当年爸爸将你捡回来,就是为了给丽兹当个玩伴,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一个人了?现在不也寻到了新主子?他们,尤其那个小女孩,给你施了什么夺魂咒,值得你这样死心塌卖命?”伊凡单刀直入的提问彻底戳到了薇欧拉痛处,她举起魔杖对准伊凡,“既然你觉得给丽兹的礼物已经送到,就下去陪她吧。不用担心你的主子,接替你的人会好好问候他们。” 听到最后一句伊凡眨了眨眼。 “那么些年,手段也就这些。你不敢杀我,更不敢让人用复方汤剂替换我,”他底气十足,“你怎么知道我培植了哪些班底?能确保接替我的人毫无破绽地在麻鸡、巫师间游刃有余?现在两个世界牵一发动全身,那个冒牌货一旦弄不好,牵连到的便是你。别想着摄神取念和吐真剂,在大脑封闭术上我们差不多。” 他拨开了魔杖:“我猜猜,接替我的人,是巫师,还是麻鸡,当然这不太重要,只是纯粹好奇了,”他将魔杖往她那边送了送,“今天过来只是告诉你,我向丽兹允诺过的基本完成。我的余生,便是为维护这样的秩序而活。” “至此之后,我不认识你,除了权力相交厮杀,我们不再会有任何交集,”他走入壁炉中,随手抓了一把粉末火焰便成了绿色,“那座儿童疗养院旁边,丽兹坟旁,我也给你预定了一块墓地。” 在消失的最后一刻他微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希望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会是在那里面。” 薇欧拉一股脑将桌上的东西全数推到地上,只有一面残破的镜子幸存。她抓住那面镜子,恶狠狠地对空白镜面咆哮:“莫里斯贝尔纳那个小人要拿着那座岛去投诚了,那座岛不能落到他们手里。格林格拉斯,你承诺过,我配合你解决贝尔纳夺回那座岛,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否则就算你龟缩在霍格沃茨,我也会把你和你的家人抓出来。” 镜面上蓦然浮现出艾伯特格林格拉斯那张脸,看上去似乎好几天没能睡觉了:“当然。即使失败,我们当初签过契约,禁止透露任何一人的存在。契约对莫利斯贝尔纳有效,对我同样如此,”他的回答没掺杂多少感情,“不管发生什么,不能牵扯到我女儿身上,否则大不了鱼死网破。” 城堡地下室窗外碧绿的湖水闪亮,在艾伯特格林格拉斯脸上打上错落有致的光晕,阿斯托利亚躺在床上,身体还在无意识扭曲。 纵使体内诅咒在慢慢缓解抑制,病痛仍然折磨着她。 艾伯特格林格拉斯为阿斯托利亚掖了掖被角,温柔吻了吻女儿额头,才退出寝室走到公共休息室。大量学生选择了留在学校,然而几乎全部斯莱特林决定离校回家,原本就冷清的公共休息室空荡得吓人。 达芙妮愣愣地盯着没有多少篝火的壁炉,不知在想什么。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一眼,见下来的是自己的父亲,立刻扭头继续看着炉火。 这些天父女俩每一次见面便是这样尴尬且相对无言。 今天艾伯特格林格拉斯却一反常态,坐在了她旁边的扶手椅上搭起了话:“你最近跟着波特格兰杰还有凤凰社那堆人跑来跑去,你们在策划什么?” 他像是真的在关心女儿的日常生活,不过这日常也不是那么日常便是了。 “不关你的事,”达芙妮斜了父亲一眼,在这方面十分警惕,“我做什么,都和你无关。” 她终究还是觉得委屈,使劲掐了自己一把:“妈妈知道你做的事后大病了一场,你不好好照顾利亚和妈妈,问这些干什么?” 还嫌这个家散得不够彻底? 原本还想反问一句,终究是没说出来。 “这条路很艰难。波特父母双亡,韦斯莱一家半数都在凤凰社里,格兰杰舍得下,给父母施了遗忘咒让他们能没有负担地生活,小迪,你和他们不一样,你还要照顾利亚和妈妈,”对达芙妮的冷眼鄙夷他一概受了,“随时随地都要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你凭什么对我说教?都是你利亚才...” 触及到父亲无比真挚的眼神时她完全哽住了,强忍的泪水一滴滴从眼角滑下。终究是父女天性,她总感觉今晚的父亲太过反常。 “我这个父亲是失败的,轻易便被野心欲望迷了眼,同魔鬼签下了交易,差点毁了整个家,”他既是欣慰又像是不舍地看着如今亭亭玉立的女儿,“还好,我的女儿没有受到影响。小迪和利亚乖巧善良,远比我要热爱这个家。” “你....想要干什么?”达芙妮隐约猜到了父亲只怕要去做一件大事,她不顾一切地抓住他,“才回来多久?我们一家好好地才多久?你又想干什么?” 她使劲捶打着他,仿佛这样便能一口气将心中的怨恨恼怒失望发泄干净:“利亚还没好,你又想做什么?你还想怎么样?” 艾伯特搂住还在挣扎的女儿,拍着她的后背轻轻安抚:“小迪,你是姐姐,小时候利亚就喜欢粘着你,还记得吗?”说得再多他也没正面回答达芙妮的问题,“和利亚,妈妈一起,看好这个家,好吗?不要让家再散了。” 一道无声咒使达芙妮软软倒在了他怀里,他将达芙妮扶好,一抬手使火炉燃得格外高,驱散了整间屋子的寒意。 “好好睡一觉,小迪,”他抚摸着女儿的眉眼,同样在额头轻柔落下一吻,“醒来后,就当你们没用的父亲潜逃了吧。” 再抬眼他的温柔全数敛去,对着休息室几张空白了的画框不知在和谁对话:“我答应了的就会做到。但不管如何,你们必须保证小迪利亚的安全。哪怕将来霍格沃茨被攻破,我也要求小迪利亚成为最先逃出去的那一批。” ----
第149章 紧急 “我给你的东西,都会用了?” 慕羽站在窗前,底下魔法部川流不息往来匆匆的人群在她眼中浓缩成了一个个顺着方块移动的黑点。自从保密法废除后魔法部繁忙更胜从前,访客处那更是络绎不绝。然而再是如何忙,部里仍不见乱象,也不敢有乱。 那几个挂在天花板上的人活生生被挂足了七天才因断气被拖下来,这副修罗场面在口口相传和主动曝光下几乎成了能治小儿夜啼的良药。 唯一不变的,只有正中越来越金光闪闪的喷泉雕像。每天受着成千上万目光的洗礼与膜拜,雕像似也有了生命力和魔法。来者目的各有不同,雕像在他们眼中却是一样的。 都是欲望。 拥有能力的人看见的是超常的地位,尚未拥有能力的期盼渴求的是献出信仰便触手可及的力量。 雕像之上,是一扇极小极小形似眼瞳的窗口,光线盖在了窗上,像是一道流转于眼眸中的金光。窗口虽小,可不管处于正厅哪一角落,稍一抬头便能与其对视。 没人敢这样做。任何一不小心抬头与这只“眼瞳”对上的人都会极其恭谨几近惶恐地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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